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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别临山(一) ...
和风自东来,摇山一点点被它染成翠绿,它就这样孤独的镇在九州之西,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路边的桃枝随风而动拂过张破旧的头巾,一只黝黑粗糙的手将其推走。
“哎呦……哎呦……"
老妇人漏出来的头发白得不见一丝黑,脸上纹路深如刀刻,灰褐色麻衣微微泛白,左手携一个毛边都磨没了的旧篮子,右手拄着根竹拐,走在这荒草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哎呦哎呦地叫着就往东边来了。
桃花掩映间本是盖在眼上的藏青色袖子微微往上挪了些许,眼皮半掀懒懒地看了眼便又回手合上,不过或许是嫌缝隙里透过来的光太刺眼了,反手一抬化出本《清静经》盖在脸上。
树下的婆婆似是未察觉到一旁树丛的动静,照旧步履蹒跚地往前走。竹篮上盖了块与靛蓝色的破布,它的一角也随着这婆婆摇来晃去。
天边忽地划过缕朱红色的雾气,快得人眼都难以捕捉,本来是向南而去的却忽然顿在这片荒地的上空。
赵宁看了片刻地上走路磕磕绊绊的老人还是降了下来,快步走上前躬身问道,"老人家,您有没有见到过一只三头蛇?"
没想到这婆婆也是有些耳聋,抬头问道:"啊?什么社?春社?春社已经完了。"
赵宁本就不是个有耐性的,哪想陪她在这扯什么春射秋猎的,要不是一路追来只见到这一个活人早问别的过路人去了,但眼下又只有这么个老婆婆,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烦躁再次大声问道:“我是想问您,有没有看到过,一只长着三个头的蛇?”
那婆婆这次才算是听清了,语重心长道,“姑娘,你要是捉妖就该往北走。“昏黄的眼睛又崇敬地看了看左边苍莽的山,“这儿是摇山,有神仙坐镇,没有什么三头两头的蛇。”
赵宁听完几句话总算是冷静下来,玉京子估计也不敢随便现身在这些凡人面前,要是吓死一个不知道又要修多少年才能洗脱罪孽。
“多谢您了。”赵宁瞥了一眼装着几个面饼的破竹篮,从自己香囊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玉葫芦放了进去,“这是回春丸,送您了。“
老婆婆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没了人影,四处张望也只见能见到和往日无异的乱草杂树,惊得忙合手念道,“多谢神仙多谢神仙……“
荒野里一时之间只有欣喜的诵念和树叶摩挲的沙沙声。
赵宁又向南去了数十里路发现蛇鳞上的光淡的几乎没有了,鳞片上有寻踪术,光越淡便是离得越远,刚刚在那还勉强亮点怎么现在黯淡成这样?
赵宁眉头越皱越紧,裴梨的灵力又增强了?往日被她施了法的活物不论怎么藏只要距离不超过百里自己都能感应到,怎么才几年不见她便功力大涨了?
而且摇山以百里为线设结界,身有灵气者若无令牌能进不能出,玉京子蜕皮也只会在这附近,跑不远才对……
啧,刚才问个路的功夫那条蛇不知又蹿到哪儿去了,好好的竹林不待,到处乱晃,还联合裴梨一起,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赵宁正烦闷间后面的人终于跟上来了,赵妙仪停下来喘匀了气才道:“师姐,还没有找到玉京子吗?”
……
“你看见玉京子了吗?”
赵妙仪摇摇头,头上一左一右两个花苞上的雀羽发饰随着她摇头也跟着一同跟着晃荡。
赵宁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找到了吗?”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撞到大师姐剑尖上的事实,低头窝囊应道:“哦。”
赵宁呲完人气顺了不少,收回鳞片问道:“路上可有什么异样?”
她是没打算让对方说出个什么的,这一路她都细细搜过,绝无可能遗漏,只是顺嘴问一句。
“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一路上我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身旁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赵宁脑中忽然如惊雷般炸出一个不妙的猜想,脸色突变,“你说,你这一路什么都没看见?!”
赵妙仪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道:“对啊,我往南走了一路,一个人都没见到。”
“糟了!”
话音未落朱色雾气飞快向后而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天边,她只感觉到一阵风拂过两边挂着的羽饰师姐就没影了。
包子脸鼓起来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才向后追去。
——
朱衣女子提着柄剑在山林里怒气冲冲地走着,剑脊泛着光,刃间似有火星撞出。
她走一路削一路的乱枝杂草,倒了一片的草叶中还能隐约看见不明显的脚印,只是尺寸似乎与她并不相符。
七拐八折地最后终于停在了一个山洞前,她冷笑一声才迈步进了这个藏在树木掩映间的洞府。
“蜕皮累不累啊,要我给你倒点水不?”
“不必担心,赵宁已经往南去了,定然是找不到咱们的。”
“嘶~她来了我也不怕!”
“仗着结了丹就整天欺负我,嘶~”
“就是就是,宁愿给你我也不给她。”
洞内似乎是没燃火,只有一点不知从哪透进来的光,一旁的洞壁上映出三只庞大的蛇,不,不是三只!是一只蛇,但有三个头!
三个头时不时便互相绕着,投在壁上像极了深水中的水草,一旦缠在人身上便再难逃离。偏又宽如石柱,高如楼台,时不时嘴中吐信,分叉的蛇信也像是百年老树的枝桠般粗壮。
旁边还有一个人影,只有它一半高,手不知是在地上寻摸什么,忽地捡起一个石块样的东西便收进了袖中。
赵宁一路跑过来刚好撞上这一幕,剑上的火星呲呲啦啦的溅出,悬于身前用来照明的火球也越变越大,洞内本来阴冷的空气似乎都被烤热了。
墙上的影子震了三下便直成了竹节,嘶嘶吐着的蛇信也灰溜溜地收了回去。
照亮后才发现那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不过已然不是正常蛇应该有的长度了,高约三寻,半立起来都有近两人高,但见到赵宁却像是老鼠见了猫般,气焰一下就低了下去。
玉京子三个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六只眼睛一转便矮下身去,窸窸窣窣地往外游,正逃得起劲忽然眼前就出现了簇火苗,哧地一声向两旁蔓延开来封住出路。
赵宁随着挥剑扬起的发丝才落回两肩,侧头看向地上的长条,“玉京子,护心鳞呢?”
三个蛇头你挤我我挤你总算是把中间那颗头拱了起来回话:”鳞……鳞片……被她拿走了!”
玉京子像是总算抓到根救命稻草了,三颗蛇头争先恐后地说:”对对对,我本来记着要留给你的。”
”就是蜕皮太急了,没来得及告知你。”
”刚好,不经意间,被她捡到了。”
另外两颗头连忙附和道:“对对,真不是故意和她串通不想给你的。”
赵宁冷冷道:“滚。”
地上的火焰聚到空中去,玉京子试探着往外游了两下发现没事就一溜烟地跑了,在洞口时还良心发现地停了一下,向后喊道:”裴梨!别把洞打塌了,我下次还想用!”
等回声消失,里面穿着一身麻衣的女子才慢条斯理地右手虚握唤出一把长剑,剑身流光溢彩,波光轮转间似是有水流动。
裴梨勾唇轻笑道,“多谢赵大小姐的回春丸,我这本来施完法头晕眼花的,一颗下去药到病除啊。”
赵宁剑上的火越冒越高,简直恨不得蹦到对面脸上去,看到她还做作地扶了下额头更是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裴、梨!”
裴梨还有闲心嗯一声,召出几颗水球攻向对方便向外遁走。
只见一红一白两道雾气自林中飞出,眨眼间便在空中化作两名姿容昳丽的女子。
赵宁提剑便刺,气势如虹,在空中炸开一连串的火花,直奔面中而去,裴梨当地一声将其隔开,格挡间两人又过了几十招。
等赵妙仪赶到时天上已经打得难解难分了,天边一会是火光冲天一会是水漫金山,两道身影缠在一起,以她的眼力根本看不清两人。
裴梨一边拆招一边往后退,又一次挡下刺向颈边的剑后突然发力将其推开,旋身一个劈剑水流直奔对方双眼,虚晃一招便向下方飞去。
赵宁一剑斩断水幕却发现那人又往远处逃了,于是也闪身向前追去。
湖面在日照下波光粼粼静默如画,忽然一行涟漪溅起打破了这份平静。
裴梨轻点几步回身立于水面,剑尖没入水中,挑眉道:”在这里打,刚好给大小姐您消消火。”
赵宁平生最讨厌两类人,一个是裴梨,一个是除了裴梨以外的其他人。
看见裴梨就火冒三丈,哪还忍得了她故意挑衅。
赵宁纵身起势下劈,一来一回间朝凤剑法七十二招已使出一半,剑招越来越快越来越险,裴梨似是躲闪不及,麻衣上划痕不断,只好以剑引水勉强抵挡一二。
”咻!”地白光一闪赵宁的剑锋离颈侧已不到一寸,裴梨险险侧身闪过,一缕青丝落下,脖颈间也溢出一抹血丝。
裴梨足尖连点湖水,退离赵宁一丈开外,拇指擦过一侧,垂眸见到血迹反倒轻笑出声,”现在,该我了。”
开文啦开文啦(给自己撒花)
小剧场:
赵宁看见裴梨:滚
赵宁看见其他人:你也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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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别临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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