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做树到做人》不已

8、报仇

　　7号球衣男好像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他止住眼泪踅摸一圈，没见到身边有人，倒看见第二条被系上树枝的红色祈愿条正在随风摇曳。

　　他浑身一震，扭头看向那个姓修的，就见他愤恨地盯着自己，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一阵淡蓝色的烟雾。

　　“跳吧。”

　　这时他又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没有犹豫地冲向悬崖，在众人回神前紧咬牙关跳了下去，选择相信这个声音的话，祈祷自己能活下去。

　　在专治同性恋的医院里，只有通关了《众生平等》或者得到主治医生和院长的病愈证明才能出院。

　　而7号球衣男永远得不到主治医生签名同意他病愈。

　　因为他的主治医生是他男朋友的父亲。男朋友被逼着同女人结婚，他则被送到男朋友父亲眼皮底下治疗同性恋，每周电疗的时候都会叫他男朋友隔着玻璃看。

　　再不通关证明自己不喜欢男人，他男朋友就会受不了自己被电疗而答应结婚生子。

　　他不愿意，他接受不了。

　　他很努力地在遭遇电击后不对想起男朋友这个人而感到恐惧，他无法接受不能和男朋友相爱……

　　灵树并不知道7号球衣男的故事，派出根须及时缠住了下坠的男人，摘掉他脸上讨厌的鬼面具，把他包成一个茧，潜入山体，火速把他送回新手村。

　　不经意看见李长眀正站在广场上和一群人慷慨激昂，灵树高兴极了，把7号球衣男往地下一放，爬上李长眀身上用根须尖尖摸了摸他的脖子。

　　李长眀激灵了一下，笑着握住脖子上的根须道：“灵树，我没事，这些都是你的信徒，那个7号是怎么回事？”

　　“他求我救他。他之前欺辱过你和长弘信徒，我回来之前你们随便处置他。长眀信徒，你回来我很开心。”

　　广场上有六排新人玩家在排排坐，大家都裹着粗造的床单震惊地看着李长眀和一根手指粗细的根须亲昵。

　　虽然一分钟前刚听李长眀说了灵树有异能，但亲眼见到一根会说话的根须带来的冲击顷刻击垮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

　　不过大家都被阎王帮欺压过一段时间，这会儿没人敢吱声，能赶走阎王帮的存在，只能比阎王帮都厉害。

　　灵树看了眼人群，注意到坐在第一排的红发女和向玉玲，瞧两人恢复了精神，感觉更开心了，让根须缠在李长眀和李长弘的手腕上，默默看着这边的场景，把注意力转向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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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那个打篮球的写的不知道哪个国的外语，这特么灵树能认识才怪！”

　　7号球衣男的祈愿条到底被那个阎王帮成员用竹竿够了过来，看完他愤愤地扔了红布，对着沉着脸的矮个子帮主道：“大哥，那个凌澍耍我们呢！”

　　“嗯，那老八你打得过他吗？”矮个子帮主淡淡问。

　　拿着竹竿的成员摇了摇头，想到西装男被徒手摔死的一幕，脸上的愤恨都维持不住了，有些气不足道：“那我们该怎么办？真去闯餍足镇吗？”

　　矮个子帮主没说话，看着树枝上飘的祈愿条，默默想道：凌澍可能是游戏设计方的亲戚吧？特娘的是专门来克我的……

　　阎王帮守着新手村专刷新人玩家的恐惧值已经有大半年了，靠着新人玩家的产出，他们从没缺吃少穿过，把恐怖游戏完成□□享乐游戏，一群人很不愿意离开新手村。

　　如今第一次吃瘪，各个都是垂头丧气。

　　“我们在这等凌澍去第二关。”

　　这时，矮个子帮主身边精瘦的副帮开口回答了问题。

　　有人当即提出不同意见，“副帮，要是凌澍一直不走，我们在山顶上等也吃不消吧？”

　　“是啊，山顶风大，天黑就冷了。”有人应和补充。

　　副帮闻言骂了句粗，看着靠在大树上的矮个子帮主道：“王大福，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矮个子帮主不满地看了眼副帮，摘下鬼面具道：“先等三天，三天后我们回新手村，凌澍还在我们就去餍足镇。”

　　“三天还行。”

　　“可以。”

　　“找个地方打地铺吧。”

　　众人纷纷点头响应，陆续动了起来。

　　看完全程的灵树陷入长久的沉默，他们在山顶等，那自己岂不是得陪他们一起等？

　　那该多无聊啊……

　　灵树郁闷地看了眼天空，瞥着正在摸自己身上划痕的王大福，听见他疑惑喃喃，“怎么这么多划伤呢？这么光滑的灵树，真可惜啊。”

　　灵树放松精神没敢表现出异常，好在没一会儿王大福就停下手，在树根边铺了个单人床垫，坐在上面背靠着大树开始操作光屏。

　　灵树在后面看，发现光屏上显示的是游戏的略缩地图，第一关新手村那里聚集了几十个代表玩家的红点，第二关餍足镇那里聚集了更多的玩家，第三关恐怖城更是密密麻麻的。

　　再往后的关卡被锁住，没有显示略缩图。

　　灵树看得好奇，恐怖城汇聚了那么多玩家，感觉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好想去看一看更多的人！

　　“擦……新手村的新人玩家都被放出来了，大家戒备，小心他们冲上来反击我们！”

　　王大福突然出声，其他人纷纷查看光屏，有人面色凝重，有人不屑一笑，“有什么好怕的，一群穷光蛋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来了送他们登出给游戏方送银币。”

　　“他们有30多人，我们只有17，都小心些！”副帮不耐烦喊道，觉得这个凌澍真是该死，可惜给游戏发的异样提示信息没有通过审核，真他妈的……

　　“凌澍真是该死啊，这游戏怎么还有人整挂呢？一整整仨，他是游戏公司亲儿子吗？”

　　拿着竹竿的那位不爽出声，坐在红色的塑料小板凳上指着山下骂：“凌澍你个畜牲，逼得我们窝在山上，你赶紧去死吧！你个死骗子！”

　　听人骂自己，灵树茫然不已，暗暗想道：我做什么畜牲的事儿了吗？

　　不是他们自己跑上山的吗？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喜欢看着这群人，灵树把注意力放回山下的根须上，就见李长眀已经演讲完毕，新人玩家们各个怒气满满，每个人拎着手里的木头椅子，看向李长眀和李长弘。

　　一副要砸人的样子。

　　灵树操纵着根须爬到李长眀肩膀上，在他耳边说道：“长眀信徒，他们好像要打你。”

　　李长眀瞥了眼左肩上的红泥和根须，抬手拍了拍根须，转过身目光炯炯地望向山顶上的大树，声音轻轻道：“我们要去把恐惧值夺回来。”

　　“对！夺回恐惧值！”

　　“消灭阎王帮！”

　　“让他们清零重开！”

　　“我愿意留在新手村专屠阎王帮！”

　　“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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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情激奋，灵树想到阎王帮在山顶的话，提醒道：“长眀信徒，他们已经有所防备了，椅子是大家的武器吗？”

　　李长眀点头，目光深沉道：“死亡登出游戏，要比被困在新手村好多了。”

　　“是啊，灵树，我们不怕在游戏中死。”李长弘笑着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

　　这时李长眀身后向玉玲紧拧着眉头说道：“和阎王帮同归于尽！一万银一个月就赚上来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血性呢。”一旁的红发女对向玉玲调侃。

　　向玉玲无语看了她一眼，盯着灵树的根须，正要说话，7号球衣男不知从哪冒出来，握住李长眀肩膀上的根须，激动不已道：“树神，树神啊！”

　　“啪！”

　　向玉玲一巴掌拍掉7号球衣男的手，拉开他，对着根须说道：“灵树，我们都是你的信徒，我们都听你的！”

　　灵树晃晃根须，指着灵李长眀的头道：“先听长眀信徒的指挥吧，我的身体还在山顶。”

　　“是！”

　　众人齐声吓得灵树一颤，趴在李长眀肩膀往后看了一眼，心里涌出种陌生的情绪，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对李长眀道：“你们去吧。”

　　“嗯，注意不要暴露。”李长眀道。

　　根须上下点了点尖尖，默默退回地面，看着李长眀带着一群人怨气满满地出了村，浩浩荡荡往灵山走去。

　　看大家都走了，他把注意力转回本体，看见那个帮副从下山路旁的石头上跳下来。

　　帮福手里拿着个望远镜，皱着眉头对帮主王大福道：“帮主，新人玩家都往山上来了。”

　　王大福笑笑，“来吧，都做好准备，开启对战模式了！”

　　众人闻言开始调出光屏，观察着武器页面，陆续购买自己所需的武器，光是长枪灵树就见到了三杆。

　　对比一下新人玩家手里的木椅子，灵树感觉还是阎王帮的武器更胜一筹，有长枪、砍刀、斧头、电锯！

　　尤其是王大福换出来的弓箭和箭矢，这个武器灵树见识过，知道这是远距离武器，一旦新人玩家进去弓箭的射程范围，王大福就能远远射杀目标。

　　灵树连忙派跟在人群后的根须追上李长眀，缠住他的脚腕。

　　正走着路李长眀趔趄了一下，抬起手示意暂停前进，蹲在来看着小腿上的根须，小声问他道：“灵树，有新情况吗？”

　　根须点点头，“阎王帮买了新武器，有弓箭锯子长枪等，你们的木头椅子很可能打不过他们。”

　　闻言，一旁的李长弘跟着蹲下去，看见李长眀晃神摸了摸脖子，回神无畏笑道：“没关系，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新人玩家不是好欺负的。”

　　“对！我们不怕！”李长弘坚定道。

　　“我们不怕，就是要让阎王帮全死一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向玉玲愤愤喊道。

　　灵树瞧大家都意志坚定，就没说什么了，正想撤回去，就被李长眀拍了拍根须，恭声请求道：“灵树，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帮帮我们可以吗？”

　　根须点头，“可以。”

　　看着大家陆续走上山路，灵树忍不住疑惑，大家是我的信徒……

　　那我该怎么才能帮到我的信徒们呢？

　　可我是信徒们的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