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做树到做人》不已

7、周旋

　　灵树不会杀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程序限制的原因，他没有任何攻击阎王帮众人的欲望。

　　看着再次把自己围起来的众人，他暗暗派出根须把李长弘包起来从地下送回灵山之巅，独自和一众匪徒对持。

　　为何总是有人的目光看向我的男性特征？

　　灵树心里疑惑，略一思索，蹲在地上把无法穿的蓝色大短裤放在地上，然后脱掉白色汗衫从两个袖口把腿放进去，提起来把衣摆在小腹前方绑了个结，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有几个人遗憾地暗暗叹气，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白的男孩子呢。

　　灵树看着正在喝营养剂的矮个子帮主，没发现有人打开光屏汇报，便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拦我？”

　　其他人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有人指着他说道：“你是NPC，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不拦着你还放你走吗？”

　　灵树面无表情反驳，“不对，我是玩家。”

　　那人又问，“那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在哪上的学？”

　　这个灵树回答不上来，蹲在地上拿起蓝色的布料，让守在山顶的根须和坐在崖边发呆的李长弘开口。

　　“长弘信徒，他们问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在哪儿上的学。”

　　听到灵树的声音，李长弘看了眼身边的根须，已经接受了灵树有异能却不攻击玩家的设定，神色恹恹道：“凌晨的凌，澍霖的澍，家住喜雨住宅区，在名云私立上的小中高。”

　　灵树把李长弘的话复述下来，抬眸看见矮个子帮主正在光屏上查询，然后对着上面的图片陷入了沉思。

　　西装男凑上来看，片刻后震惊地盯着光屏上的介绍，“真有这个玩家？长相姓名住址学校都对得上……帮主，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灵树垂眸也很疑惑，他幻化的这个人形大概是三百年前让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个来祈福的少爷，后来这个人十年后来还愿，光着膀子抱着他的树身亲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现实中有人长得和我这张脸一样吗？

　　那之前李长弘怎么没提过？

　　“啪～”

　　头顶忽然被拍了一下，灵树好奇抬头看。

　　就见矮个子帮主脸色变了几变没有说话，西装男神色惊恐地盯着自己，结结巴巴道：“他恐惧值已经一万了……怎么这么变态？”

　　灵树好奇，可是看不见自己头顶的状态条，只好站起来淡淡道：“我都说了我是玩家，力大无穷、不对其他玩家恐惧、关闭羞耻心，我许的三个愿望都实现了，你们也快点去许愿吧。”

　　说完，他把手伸向穿着留下烧痕西装的男人，问道：“帮忙试一下我能不能徒手把你扔上山好吗？”

　　“不不不……”

　　西装男摆手连连后退，看着对方头顶明晃晃的两条状态栏，眼睁睁看着他持续吸走自己的恐惧值。

　　变态啊绝对是变态啊！

　　西装男哀嚎着连忙转身往后跑了一段路，感觉安全了才停下来，回头一看。

　　灵树对他贴脸笑，“你砍死了李长眀，就让我扔一次吧？”

　　“啊——”西装男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这正合灵树心意。

　　只见他直接弯腰用双手举起西装男，往灵山方向一丢！

　　“嘭！”

　　一道巨响，西装男竟是砸在楼牌上，挂在上面的身形没一会儿就闪烁起来，伴随着“叮叮叮～”的警报声，直接弹出游戏了。

　　灵树微微意外，我根本没使多大劲儿……

　　阎王帮的众人见状大惊失色，集体后退和一脸遗憾的灵树拉开距离。

　　矮个子帮主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刚红润起来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开口道：“凌澍，你快去第二关吧。”

　　灵树摇头，“没扔上山，我还想扔。”

　　众人目露惊恐，都扔出十几米远了还想怎样？！

　　你还是人吗？

　　“屋里还有一些玩家，你去扔他们吧！”

　　这时有人建议道。

　　随后有人点头符合，“是啊是啊，女玩家比较轻，更容易扔上山。”

　　矮个子帮主已是满头冷汗，接着道：“你在这等李长眀，我们去闯第二关。”

　　灵树想了想，点点头，“行吧，下次见我再扔你们。”

　　瞧他点头，众人转身就跑，只不过没有往第二关跑，全都往灵山跑去了，估计去找灵树许愿去了。

　　灵树眨眨眼，转身随便进个了院子，推开东厢房，看见床上绑了个看上去可能未成年的男人，转身就走。

　　再去推开西厢房的门，床上绑着个同样年轻的男人，和隔壁那个一样，都是没穿衣服。

　　他懒得再去寻找空房间，走过去想帮被绑的玩家松绑，还没碰到人，对方就剧烈地抖动起来，缩在床角埋着头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不喜欢男人了……”

　　灵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坐在床边对他道：“我不是阎王帮的，我可以帮你松绑吗？”

　　闻言，床角的人缓缓转过脑袋，脸上的恐惧被震惊替代，怔怔看着灵树的脸，“凌澍？！你不是死了吗？”

　　灵树奇怪，“我怎么死的？”

　　对方皱起眉答道：“从精神病院治好同性恋出来，没多久你就约着瞿老师药物注射一起死了。”

　　灵树不解，“你怎么知道我死了？你亲眼看见了吗？”

　　对方摇摇头说：“大家都那么传，你比我们高一届，又住在富人区，瞿老师死了，学校里的同学都以为你也死了。”

　　灵树不太能理解，但懒得和他浪费时间，解开他手脚上的绳子道：“你去把其他新人玩家集合起来，在这里等我。”

　　“好……”

　　交待完，灵树把衣服放在角落里，摘下玉簪和衣服放在一起，缓步走出小院，默默把山顶上的三个人给送进身后的院子，然后一路往山上跑。

　　他走的小路。

　　路上荆棘遍布，紧赶慢赶终于在阎王帮众人爬上山顶之前回到原地变回原形，抖了抖树冠。

　　哈，还是原形舒服～

　　他用力自由舒展着地下的根须，跟着风摇摆着树梢，很快就看见阎王帮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上山顶。

　　想要隐藏好秘密，让这些知道和自己许愿的代价的匪徒们没有登出游戏再重来的机会才是良策。

　　灵树这么想着，静静看着围在自己四周的阎王帮众人，盯着正在说话的矮个子帮主，听见他道：“昨夜刚入帮的那四位，站出来一个试验和灵树许愿还要不要代价。”

　　听到这，灵树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个帮主的智商，没想到他居然第一件事是做试验。

　　游戏玩家真的好聪明啊！

　　他暗暗感叹，看着有四个带着鬼面的男人被推到自己面前，然后这四个人沉默地看着彼此，自知不是那15个老人的对手，没有反抗。

　　那么，谁会做这个试验品呢？

　　灵树好奇，就听矮个子帮主又道：“公平起见，你们四个石头剪刀布吧，赢了三个人的那位去许愿。”

　　此话一出，人群中响起笑声，有人说道：“开始啊，看看谁是那个幸运儿。”

　　“哈哈哈哈还是大哥有主意，赢得人就许让大哥成为人间服力量最强的玩家吧！”

　　一个扛着架着竹竿的成员这么说道。

　　这句话灵树能理解意思，就是说让别人许愿承受代价，帮主享受好处呗——不过，石头剪刀布是什么啊？

　　矮个子玩家很享受这句彩虹屁，闻言摆了摆手，客气道：“不至于，赢得人就许愿让阎王帮成为人间服的第一大帮就好。”

　　这想要的更多。

　　那四个人听着觉得心里不痛快，但又不敢发作，只好各自打着心愿腹稿陆续把右手藏在身后。

　　灵树新奇地看着这四个倒霉蛋，看见他们同时拿出右手，第一次是布、两个石头，和一个剪刀。

　　继续。

　　第二轮是两个石头，两个布。

　　一直持续到第八轮，才出现一对三个相同的手势，一个石头对三个剪刀。

　　这就是石头剪刀布的玩法啊？

　　确实挺公平的。

　　灵树有点开心能学到一个游戏，盯着那个赢了三个人的男人，看着他呆呆站在那，片刻后调出光屏，抬起手开始操作光屏。

　　可惜看不到他的脸。

　　灵树遗憾想道，不然就可以看到更多的人类表情，好帮助自己更加全面地了解人类了。

　　这人带着鬼面具，没人看到他面具下扭曲的嘴脸，他长得高，光屏铺在他面前，又站在悬崖边不远，导致没人看见他写了什么心愿。

　　光屏消失，一条祈愿布出现在他手里，他踮起脚拉下近崖的树枝，把祈愿条往树枝顶端，松开手，祈愿条在崖外随风飘摇。

　　那个拿着竹竿的人想够过来看看内容，感觉祈愿条越来越远了，竹竿够不着他便放弃窥探，挠了挠后脑勺走进人群中，暗自奇怪。

　　人群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盯着这个穿着套印着数字7的蓝色球衣的男人，想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变成烟雾消失随后成为其他副本的NPC。

　　灵树第一时间查看了祈愿条上的内容，发现这上面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文字，茫然地看向这个7号球衣男，感觉游戏方应该也无法识别这位玩家的心愿。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7号球衣男依然站在悬崖边。

　　他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声音激动道：“我的心愿实现了，大家看，我手里多了块巧克力！”

　　灵树没想到这人刚上来在地上捡的巧克力居然会用来这里，惊叹这人的应变能力，又听他说道：“我许愿要一块凤雪牌的巧克力，灵树他真的给了我，我没有变NPC！我还要许愿！”

　　说完，7号球衣男剥了巧克力放进嘴里，小跑过去紧紧抱住灵树的主干，刚好能拉住自己的另一只手，开心地道：“谢谢你灵树！”

　　灵树静静看着他表演，又看向相信7号球衣男的话开始写祈愿条的阎王帮成员们，目光停在矮个子帮主为首的三个帮派元老身上，发现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观察着别人，矮个子帮主则一直盯着7号球衣男。

　　这个帮主，太谨慎了。

　　“都给我停下来！”

　　矮个子帮主打断成员们积极编辑祈愿条，掏出一把枪抵在躲在人群最后方的一个男人的后脑勺，厉声道：“都给我好好看着，姓修的，调出光屏，写！”

　　通过衣着，灵树认出这个人是四个倒霉蛋之一，看着他僵硬着身体抬起胳膊，很快面前就浮现出一块光屏，上面出现了条空白的红布，等待输入文字变成祈愿条。

　　“帮主……写什么？”

　　灵树感觉这个人快哭了。

　　突然身上有了湿意，他回神一看，就见7号球衣男正趴在自己身上泪流满面，痛苦地小声喃喃：“我不想回精神病院，灵树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是故意伤害新人玩家的，我不那样做他们就会折磨我，我对不起，有人在现实等我，我真的不能死，我要出去找他，你救救我，我愿意献上我除了爱情的一切给你……”

　　“真的吗？那在烟雾出现的瞬间，你跳下悬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