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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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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潇才回贾府,便被一脸严肃的贾母叫去了。
“听说你同那贾大人闹了别扭?”贾母问道。
逸潇不由得心头疑惑,这事才过去了不到半日,怎么传的这么快。
逸潇见贾母神情严峻,知道她应该是动了气了,便叹息一声,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外面的灯光透进来,贾母的脸上阴晴不定,逸潇看得心惊,说完了,站在一边,听候贾母发落。
他想好了,因为贾雨村和贾政一向关系不错,若是因他得罪了贾雨村,贾府也对他不好起来,他便在外厢或买或租一个小院,自己在那边一心考取功名,再不问其他。只是他心里想到宝玉,心中隐隐作痛。
顶撞贾雨村之事,他并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还会这样做。
他等了许久,都未见到贾母回答他,不禁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之间贾母正用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面露痛苦神色,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逸潇忙上前扶住贾母,看到贾母气成这个样子,他有些自责,颤声叫道:“祖母?”
贾母勉强稳住心神,口中恨恨说道:“这厮欺人太甚,料想我们贾府可不是那样好说话的!”
逸潇诧异道:“祖母不是为我生气?”
贾母面上露出微笑来,拉了逸潇的手,细细说道:“我深知你这个孩子从来都不是不知轻重的,今儿的事必有缘故。只是没想到这贾雨村这样狼心狗肺,承了你父亲和贾家的恩惠,倒这样不知好歹!敢灌搡了黄汤,就随意侮辱我的孙女儿!”说完,她越想越气,道:“你出去叫鸳鸯进来。”
贾母见鸳鸯来了,道:“叫瑛儿来,就说我有要事。”鸳鸯答应着去了。
逸潇问道:“祖母这是?”
贾母咬牙道:“便是要给这不识好歹的货色一点颜色看看。”
逸潇忙劝道:“祖母,今儿我已经当着他的家眷给了他那么大的没脸,这件事还是不要继续了罢,徒然增加矛盾,传出去倒成了旁人的笑柄。”
贾母道:“这事你无需操心,我自有分寸。”逸潇听了,也只好罢了。
因天色晚了,贾母命人将逸潇送至潇湘馆门前,逸潇见他们走远了,又从怀中掏出白天买的翠玉笔筒,一径往怡红院中来。
宝玉才梳洗了要睡觉,见逸潇来了,不免心中欢喜。但见逸潇愁眉不展,只是叹气,便问他怎么了。逸潇不想让宝玉知道这件事而生气,便没有提及,而是将那翠玉笔筒拿出来,递给宝玉道:“妹妹看看,可喜欢?”
宝玉将笔筒接过去,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口中笑道:“哥哥不愧是读书人,只喜欢这等文物。”她说着,无意间将笔筒翻转过来,见底座上用及其细小的小楷写着一行小字:木石前盟。
宝玉唯恐自己看错了,又看了好几眼,再看了笔筒的样式,发现确实是几株翠竹和一座假山,“木石前盟”这四个字倒也应景。
只是这四个字出现在这里未免太过巧合,她的心突突地跳起来,含羞说道:“哥哥给我地,自然都是好的。”说着,便收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只听外面有些闹哄哄的,宝玉疑惑道:“这样晚了,是何事呢?”便叫小红出去打听一下。片刻后,小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有些不安地说道:“姑娘,说是金陵甄家被抄了,有一些老祖宗和太太们的旧相识,忙着上门来求助呢。”
“什么?”逸潇和宝玉都站起身来。
小红继续说道:“眼下老爷不在府里,只有大爷赶着去老太太处商议了。”
宝玉仍然觉得心下难安,低声说道:“怎么会这样快?”她问小红道:“可知是犯了何错?”
小红见逸潇也在,许久不敢多说,宝玉忙道:“你别怕,告诉我和他都是一样的,你只管说。”
小红却将门关起来,凑过来低声说道:“方才混乱中国问了一嘴,说是和宫里的甄贵嫔娘娘有关。”
“有人说,是甄贵嫔娘娘在皇宫里被皇上撞见,因此才惹了圣怒,连带着甄府都被抄了家。”
宝玉见她说的不清不楚,不禁问道:“是撞见了什么,才惹了圣上呢?”
小红吞吞吐吐道:“有人说是圣上撞见她同太上皇悄悄传递消息,圣上当下大怒,马上下令将她绞死,随即下令查抄甄府。圣上说,他倒要看看甄府是何等威风,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宝玉继续问道:“这样说来,圣上同太上皇的关系并不融洽么?”
逸潇打断道:“妹妹,不用再问了,小红,你先出去罢。”
小红出去后,逸潇低声说道:“有些事我可以和你解释。太上皇退位,圣上即位之事本就有许多疑问之处,圣上才登基之时,有一些太上皇的忠臣言语之间挑衅圣上,圣上搬出太上皇的亲笔诏书,那些人才住口。前一段时间,这群人都因各种原因被贬官申斥了。”
宝玉心惊肉跳道:“你说的这些忠臣里,不包括贾家吧?”
逸潇笑道:“那是自然没有的,贾家向来明哲保身,从未做过类似的行为。”宝玉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这一晚,贾府许多人都没睡着觉,就连许多丫鬟也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宿,宝玉躺在帐内,一宿无话。她仔细盘算了许多原著里贾府的错漏之处,如今均没有犯过,眼下应该是无虞的。
第二日一早,逸潇便来找宝玉,正见了史湘宇也来了,三人都是无精打采,无心寒暄,宝玉吩咐丫鬟们准备了一些茶点,便请二人入座,逸潇先问道:“昨儿都听说了吧。”
史湘宇愁眉苦脸道:“那样大的阵仗,如何没听到。有些路子都求到我们府上去了。”
宝玉问道:“一宿过去,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湘宇皱眉道:“沿路过来的时候,听见了一些。说是甄府老太君经不住打击,当场便身故了。甄府里甄贵嫔娘娘的父母、兄弟姐妹和家眷,都被锁起来,先等财产抄没充公,便将这些人定罪了。圣上余怒未消,操办这件事之人必定会添油加醋,讨好圣上。只可怜偌大一个甄府,好好儿的说没就没了。”
宝玉便叹道:“甄贵嫔好歹也是圣上枕边人,无论做了什么错事,也该留条命在,如何下场如此凄惨呢?”
湘宇忙拦住宝玉道:“妹妹你有所不知,这里头隐情大着呢。圣上最恨的便是欺君,瞒着圣上私传话语更是大逆不道之举,无论是谁,都难逃一死呢。”
宝玉又道:“究竟是传了什么话,惹得圣上如此生气?”
湘宇同逸潇都叹息道:“这哪里打听得出来,横竖不是好话罢了。”
过了几日,又有传闻出来,说是甄府里有官职的均被判了秋后问斩,其余男丁均发配充军,女子则卖入别府做丫鬟,更惨的便被卖进青楼里去了。至于甄贵嫔究竟做了何事,有人说甄贵嫔被圣上发现与太上皇有苟且,有人说甄贵嫔怂恿太上皇重登皇位,有人说甄贵嫔请太上皇救出当日坏了事的义忠亲王。
种种说法不一而足,宝玉听得心惊肉跳,饭都吃不下去了。
再看贾母等人,也是心里惴惴难安,频繁将贾瑛请过去商议事宜。过了一日,又遣人去给出差在外的贾政捎了书信过去,叫他若是完成了差事,尽快回来。
宝玉心想:“这古代富贵人家也有不好之处,已经享尽了天伦之乐,却因为圣上的一句旨意,吓得很多时间睡不好觉。”正想着,见有人来通报说,贾政还有三日便到金陵城了,众人听了,心下稍安。
才安生了没一会儿,宝玉便在怡红院中听说贾母气得晕倒了。宝玉忙问是何事,只听袭人说道:“还不是大老爷听说甄家被抄了,连夜去那边花八百银子买了一个美艳丫鬟来,说是要做妾呢。”
宝玉摇头苦笑,这贾赦还真是原著红楼里的作风,眼下人人自危了,他满心里想的还是自己的那一档子事儿,如何不算是一种另类的坚持呢?
此时,贾母房中静得出奇,所有人都悄悄退了出去,只听贾母骂道:“你若是真想买丫鬟,有的是好的给你,非要上甄家买去,还挑中了人家的三小姐。我们平日里和甄家素有往来,你若是去买人家小姐回来护着,我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买了来竟是放到自己房里当妾,贾家可担不起这个名声!”
那贾赦跪在地上,只诺诺地应着,听贾母这样说,他才说道:“母亲冤枉儿子了。那甄家三小姐是自愿做我的妾,并非儿子强逼。”
贾母不禁怒骂道:“你这糊涂油脂蒙了心的,眼下她根本没有好的去处,与其被你卖到窑子里,还不如留在贾府呢。我素来知道你贪财好色,私底下你未必没有使手段强逼人家,还好意思在我这里说嘴?”
贾赦口中嘟囔道:“母亲惯会偏心。当初二弟硬要赵姨娘,母亲不也看不上那做派,可最后不还是与了他?怎么到了我这里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母亲想叫我绝了这个心也可,儿子前几日看上了鸳鸯,求母亲把她与了我做小老婆可好?”
贾母听了,只觉胸前一口气上来,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