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灯点渔火

25、朝元盛会（哪吒、悟空登场）

　　后来沈甦梨对同学、老师滑跪式道歉，而他们的记忆被杨戬洗了，因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例行叮嘱在外要多报备。

　　婺源待完就结束了研学的江西段，之后去衢州、南平都无事，也算是给自己放假了。

　　“家族的使命。”

　　沈甦梨又见到了巫盛，他站在自己面前重复着这句话。

　　“家族的使命。”

　　巫盛悲戚地望着沈甦梨：

　　“沈甦梨，你知道你的家族使命吗？”

　　沈甦梨手一滑，被惊醒，看看四周的教室陈设以及老师同学，才知道自己刚刚在做梦。

　　这是中国古代史的第一节课，老师还在让同学们按照学号自我介绍，黑板上写了“郡望”两个字。

　　“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可以把自己家的郡望说一下，更有我们古代史课程的氛围。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这种是郡望。”

　　轮到她了，沈甦梨站了起来，说完自己姓名、家乡之后顿了一下，嗓子紧了：“是吴兴沈氏。”

　　“沈甦梨，”场景消失，巫盛站在她眼前，“你的家族使命是什么？”

　　“醒醒，要上下午的课了。”

　　沈甦梨慢慢睁开眼睛，王矩在摇着她。

　　怎么会梦见巫盛，怎么会梦见大一时上古代史的情景，沈甦梨揉了揉太阳穴，调整了一下呼吸。

　　之后的日子十分和平，天师府的道长把紫竹箫接回去、给沈甦梨法水过后，沈甦梨的生活就是在上课、备考、修炼。

　　换上棉外套，都入冬了，可今年都不觉得冷，经期的时候也不会难受，这就是修炼的好处吗？据说修炼时间一长就能斩赤龙了，每个月能省下很多买卫生巾的钱，真是想想就美。

　　一日在梅山吃晚饭，杨戬端着碗说了一句：“我冬至日去参加朝元会，你是想放假还是继续在梅山？”

　　“在梅山吧，习惯了。”沈甦梨一边嚼一边回答，好喜欢杨戬这儿的麻婆豆腐，不麻也不辣。

　　杨戬用勺子舀了一块，感慨沈甦梨的口味怎么比自己这个神仙还清淡。

　　“替我表达祝贺哦，”沈甦梨撑着脸，“神仙集会肯定很热闹，真君你去了回来一定要跟我描述呀。”

　　“好好好，给你带点仙果回来看看能不能洗经伐髓。”

　　沈甦梨本来以为杨戬只是说笑，结果他真的带了一兜子仙果、糕点回来。

　　“你这是跟孙大圣一样去窃吃昆仑酒了吗？”沈甦梨人都傻了。

　　“什么呀，他们又不吃，大部分还是留给香火不足的城隍土地的。对了，过两天有个客人要来。”

　　“谁啊？”沈甦梨问出来时已经觉得那个人来头不小了。

　　“李哪吒。”

　　“啊？”

　　仙童彩女持行炉，漫天宝花引仙客。凤唱鸾歌十方乐，龙吟虎啸碎秽氛。东、西、南、北、中五方天君神祇与侍真灵官一齐汇聚，释门诸佛与菩萨、力士同样云集于此。

　　朝元会，除为元始天尊贺寿外，也是听元始天尊说法与各方交流的集会。杨戬还没到，就看到了自法会正中形成的九色华光。

　　“二郎显圣真君至。”

　　今年朝元会杨戬带了郭将军与姚太尉，其余人驻守梅山。虽然比不得主位上诸位的龙凤驾座，但也是飞龙所拉的金舆。

　　杨戬与往年一样身着鹅黄袍，黑发用扇云银冠束起后戴织金如意三山帽，随意拿起一只玉如意就下车步行。

　　众仙皆到山门前就下车，天尊圣诞，山上不得运用法力胡乱飞作一团，不过也可坐轿辇。同时到达山门的福禄寿三星与他打过招呼后就同坐轿辇上山了，杨戬还是更爱步行，也能与上山仙客打招呼。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朝元会是师父玉鼎真人带着自己步行上山的。

　　“今日你师爷生日，记得多说些吉祥话哦。”

　　“师父放心，徒儿连夜看书攒了一箩筐的祝福语呢！”

　　杨戬环视四周，不知多少年没见神仙们收小徒儿了。人间全真受戒、正一受箓，虽各位神仙也承认自己为他们的祖师爷，但终究不会再有曾经山道上的温暖了。

　　哪怕是他，也在做着高高在上的祖师爷。如今仙道之门，难对世人所开。

　　“杨道兄！”

　　杨戬行至正门，就被突然冒出的哪吒热情打招呼，杨戬回应之后与他并排走。

　　“杨道兄此次来得早啊，不打算守门，打算闻经听法啦？”

　　往年杨戬总是刻意迟到，只在门外担任卫士。

　　“是啊，与天界断联太久，我也想听听高位们怎么交流。”杨戬感叹着摇了摇头，其实是他有预感，哪怕是地府藏得再好，今日集会交流内容也一定会提到沈甦梨经历的事，例如彻底身死道消的太湖龙。

　　“以杨道兄的才能，居于梅山洞府着实可惜。虽说一千二百城隍土地的事务足够丰富吧，但人间与地府的高度到底不如上界。”

　　“人各有志，”杨戬笑笑，“我也没什么上升的需求。”

　　“对了，杨道兄，”哪吒在山间跳了几跳后停下来，回望杨戬，“今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想必你有所耳闻。

　　我有三坛海会大神之职，固然也知道。太湖龙魂飞魄散了，而大道并未给出补位指示。”

　　“我从周围城隍土地那儿听过。”杨戬淡定回应。
　　“你说天道为什么没有反应呢？”

　　“哈哈！这不是哪吒与杨戬吗！”

　　杨戬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又听到了老熟人的声音。

　　黄天化把二人揽在一起：“咱仨多久没聚一起了。”

　　“黄天化，你不跟你爸一起吗？”哪吒被勒得有些难受。

　　“我早就独立了啊！你哪吒都不跟父亲兄长一起，我不跟我爸一起很怪吗？！”急得黄天化脸都红了。

　　“天化你毕竟与父亲都坐镇泰山，哪吒那么问很正常。”

　　与他们说说笑笑，杨戬忽然就觉得自己年轻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山间蹦跳的年岁。

　　“对了，我跟你们说啊。我虽坐镇泰山地府，但听说最近巴东酆都那儿也出了事……”

　　听着他们的讨论，杨戬暗暗叹了一口气，不知明年又能听到什么沈甦梨经历的事情呢？只是可惜，不能将沈甦梨的身份暴露出去。

　　朝元会上，杨戬与仙童们交代了神仙们如有剩下的仙果就给自己带回去，扶助香火不足的城隍土地。

　　虽然杨戬没到过几次会场，但仙童们也都听过二郎显圣真君的名号与职责所在，爽快应下：“显圣真君您放心，各方仙众一般只吃蟠桃、人参果，必有许多剩的。”

　　集会座位布局以元始天尊为中心，道德天尊与灵宝天尊并排位于左右二侧，西方三圣坐于三清正对面。除四御与五方天君外，别的都按神职坐。

　　“杨道兄，这边这边。”

　　杨戬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挨着哪吒坐下。环视四周，位置是按水官布置的。海神妈祖对二人微微颔首，杨戬也点头致意。闽南一带也有二郎庙，因此他与妈祖还是见过的。

　　看向对面的地府各众，哪吒为杨戬解释：“因为今年太湖龙之事，有水官之职的神仙基本都被分配至一起了。”

　　杨戬点点头：“江衡陨落那年，我们也坐一起。”

　　“可不是吗，那次我们是根据师门坐的，不过那时候玉虚宫三代弟子除了咱们几个比较铁的，也没什么交流了。没有神职的同门还有不少再入轮回修行了。”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今年这位置也没什么特殊。对了哪吒，仙果吃不完就给我。”杨戬看着对面挤眉弄眼的黄天化，微笑着与他隔空举杯。

　　三官大帝自然是坐主宾位置，他们这些其余的神仙就比较自在了。

　　元始天尊的说法声直接震入心灵，今年说法内容与大道之变有关，也是贴合了时事。老君在一旁捋着胡子，“道可道，非常道”是他传予世人的，万物之道与大道本就不会停下变化脚步。

　　不过元始天尊说的是大道变化原因，那原因过于悬浮，众人都觉得只是对最近之事找的拙劣解释。

　　因为随后的讨论中杨戬听到了不少诸如“太湖龙交还职责于天地大道，但并未给出继任需求，是否可认为他们这些神明已经不被需要”的观点。

　　“我那么久不参与朝元会了，现在居然那么直白了吗？”杨戬小声问哪吒。

　　“杨道兄，我先为之前说你不当天官的事道歉。虽然三官大帝因为人间同祀地位等同，但正如人间热闹于上元节，冷漠于中元节，忽视于下元节，目前天官普遍瞧不上地官与水官。”

　　那些暴言主要是天官说出的，哪吒尴尬。

　　“天官们总是激进的。”杨戬捧起茶，他还记得漏泽叛乱、江衡镇压之时，分明地府都没说什么，天官们却群情激奋。

　　若不是地府与释门力保，江衡会直接被拉去承受天雷之刑，直接烟消云散。

　　“有时候我真觉得孙猴子当时闹得对啊……”

　　哪吒忽然觉得头皮一麻，转头看向释门方向，斗战胜佛正端起茶对他挑眉。

　　杨戬也觉得好笑，朝他挥了挥手。

　　“漏泽叛乱那时候也是，斗部雷部的头儿都没说什么呢，其他天官就嚷着要对江衡处以极刑。”哪吒不敢直接说斗姆元君与雷祖，原因无他，就是怕被他们感应到。

　　“我也不爱跟他们待着，杨道兄，后面我跟着你回梅山做个客如何？”

　　“也行，一会儿我跟你说件事。”

　　杨戬与哪吒一番耳语后，哪吒激动极了：

　　“什么？！那我得好好准备礼物。天呐，这么大的事你都能憋住……”

　　“你也给我憋住。”

　　杨戬皮笑肉不笑，看得哪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师父知道吗？”哪吒问。

　　“师父自江衡陨落后就闭关了，因此教导之事我全权负责。”

　　哪吒点点头：“长兄如父，大师兄的确也能成为师父。”

　　“你能说得别那么……”杨戬脸红了。

　　“她与江衡像吗？”哪吒问。

　　“秉性很像。”

　　“江衡也是天才，修行十余载就能成仙，直接被地府吸纳成神。你们师门没多少法宝，却都是「别人师门的弟子」。”

　　虽然哪吒自己灵珠子转世，比起金霞洞门人修行更快，但他也是见过自己后辈以及封神之战之中其余人的修行速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