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绝处逢生》南山雪满

6、第 6 章

　　由于信一他们对你手艺的嫌弃，让你决定奋发图强。

　　具体表现在龙卷风店里的假发全被你修得破破烂烂。

　　你每天不是在抓人剪头的路上，就是在被人追杀逃命的路上。

　　在九龙城寨的狗都被你修理一遍后，龙卷风带你去见了tiger哥和狄秋。

　　很难说他这一手有没有祸水东引的嫌疑，但你的目标确实很快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最先惨遭毒手的是狄秋。

　　狄秋一开始就很喜欢你，在他看来你有情有义，身手不差，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和龙卷风养老，简直是当头马的好苗子。

　　再加上你的身世，更是让他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

　　于是，你只是稍微在电话提了一句没人来给你练手，孤寡老人狄秋就自告奋勇地前来。

　　结束后，狄秋沉默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发型。

　　他看看你期待的目光，又看看背后用力咳嗽都掩盖不住笑意的龙卷风。

　　狄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委婉道：“乖女啊，你和龙卷风不一样，千万不要把精力放在理发上。”

　　“你一定会被饿死的。”

　　而tiger哥嘴硬心软，且不善于和女孩打交道，你稍微哀求两句，加上十二少幸灾乐祸地怂恿，大手一挥就把自家小弟送过来改造。

　　那段时间，道上所有人都能看到tiger哥和龙卷风手下的小弟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仿佛被炸过的头发。

　　当着他们面不敢说，但暗地里，大家看着极度统一又奇丑无比的发型暗暗揣测。

　　难道龙卷风和tiger哥结盟了？

　　这丑发型是某种新型结盟仪式？

　　不然为什么能如此高度统一？

　　至于什么东西值得两位大佬结盟，那必然就是最重要的地盘啦！

　　加上被剪过头发的小弟一看到别人笑话他，就怒火中烧，战斗力爆表。

　　短短几天就磕下了一块硬骨头。

　　更让在背后蛐蛐的众人肯定了心中的揣测。

　　龙卷风和tiger哥不仅结盟了，还准备一起扩张地盘的谣言顿时满天飞。

　　一时间整个港城□□风声鹤唳，连暴力团大老板都派人来探查此事真伪。

　　城寨外人心惶惶，但没人能想到引起这样一场动荡的源头，居然只是一个菜鸟理发师。

　　于是某天你从庙街巡剪归来，在九龙城寨外撞见了探头探脑的王九。

　　“王九，你在这儿干什么？”狭路相逢，你双手抱胸，一脸警惕地看着王九。

　　之前都是信一陪你一起回来，哪怕偶尔遇到王九，也是他挡在你的面前。

　　今天信一和十二少去了码头收货，你去了庙街之后是独自回来的，因此看见在王九时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自上次交手后，这还是你第一次自己直面王九。

　　“哦，是妹妹仔啊！”王九笑嘻嘻地凑上来，摇头晃脑间，乱蓬蓬的长发飞散，像一朵飘摇的蒲公英。

　　你不想理他，低着头试图侧身让过去。

　　但王九偏偏不让你如意，他原本侧着的身子一横，直接挡在了你的去路上。

　　“听说龙卷风成了你老豆诶。”

　　“关你咩事啊？”你后退一步，不耐烦地开口。

　　“我关心你呀！”他的眉毛夸张得挑起，仿佛你的拒绝是一件令他无比心碎的事情。

　　“我谢谢你啊。”你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善了，只好无奈地站在原地。

　　如果你太久没回去，龙卷风肯定会出来找你，所以你到是不太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王九。”你喊他，“你到底要干嘛？”

　　“不干嘛，不干嘛。”王九脸上依旧挂着笑，他甚至向后撤了一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三个月前就想问你。”

　　他伸出手，在夕阳微弱的光线下，你看见一条泛着白润光泽的银项链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刹那间，你只觉得有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连带着灵魂都开始战栗。

　　“这是你姐姐的东西吗？”

　　你下意识就要去夺，却没想到王九没有任何抵抗，居然顺势拉住你的手腕，将项链塞进了你的手中。

　　顿时，一口郁气卡在你的胸中，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好半响，你终于回过神来，微凉的项链已经被你的体温暖热，此刻你甚至觉得它烫得出奇。

　　“谢谢你，王九。”你低低叹了口气，食指摩挲着那条项链，神色复杂地看向王九，“谢谢你。”

　　不用问你也知道，这应该是他从那堆废墟里捡回来的你姐姐的遗物。

　　其中所冒风险之大，不必多说你也清楚。

　　王九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欠揍的笑容，但现在落在你的眼里也变得真诚不少。

　　你低下头看着手中熟悉的项链，依旧精巧美丽，但最适合的它的主人却已经离开人世。

　　一想到这里，你的心脏便抑制不住地抽痛起来。

　　就在你即将陷入难以自拔的悲伤时，王九的话打断了你的情绪。

　　“你姐姐是个好人。”

　　你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他的墨镜颜色比龙卷风更深，因此你无法直接看见他的眼睛，但你莫名觉得他透过你在看另一个人。

　　你只觉得他的话里有话，但王九没给你追问的时间，便解答了你的疑惑。

　　“她帮过我一次，互不相欠啦！”他耸耸肩，重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而且是我要多谢你啊！”

　　“谢我？”你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啦！”他怪笑了一声，“多谢你帮我杀了那个头马啊！”

　　“不然我怎么上位啊？”

　　“说实在的，你们两姐妹还真是大善人啊！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捧腹大笑，笑完又开始长吁短叹。

　　“就是这好人呐，命都不长……”

　　王九说着说着又开始口无遮拦，直到看见你倏忽冷下来的脸色，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心下微微有些懊恼，但面上一点也不显。

　　你不再同他交谈，只是沉默地绕开他向城寨走去。

　　这次王九没有阻拦你，他盯着你的背影啧了一声，扭头向相反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后你停下来，转过身喊他：“王九！”

　　王九回头看你。

　　你看见在他的背后，是浓烈得铺满整个天空的晚霞，肆意张扬。

　　“谢谢你！”你大声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知道啦！”他无所谓地挥挥手，“赶紧回去找你老豆吧！”

　　你一路跑回理发店，从背后一把抱住正在收拾烫发工具的龙卷风。

　　在看见那条项链的刹那，如潮水般袭来的思念几乎要将你压垮。

　　有那么一个瞬间，你甚至以为自己会被溺死在名为过去的旧日时光中，无法自拔。

　　你年纪尚小，在面对这种无法控制的来源于自身的风浪时，下意识便想寻求身边可靠的年长者一同分担。

　　所以，你找到了龙卷风。

　　直到这时，你才觉得自己躁动的内心得到了片刻宁静。

　　“怎么啦？”龙卷风愣了一下，放下东西，转过身抱住你。

　　“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

　　年长者宽厚的怀抱很好地缓解了你内心突然泛滥的情绪。

　　“没有。”你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开口，“就是……”

　　“有点想姐姐了。”

　　晚间吃完饭后，你和信一正一起收拾桌上的碗筷，十二少忽然拽住你的胳膊。

　　“妹妹仔，你的衣服那里去蹭了这么脏？”

　　你愣了一下，抬手看去。

　　在茶餐厅昏黄的灯光下，你看见原本雪白的袖口处被印上了一块巴掌大的黑印。

　　十二少伸手碰了一下，送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给你展示：“好像是碳粉诶。”

　　你凑过去看他的指尖，上面有一些漆黑的粉末。

　　碳粉？

　　电光火石间，你想起王九拉住你手腕的场景。

　　你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好端端的，王九手上怎么有碳粉。

　　信一这时回来了，他看着你和十二正头对头地凑在一起，立刻伸手把你俩扒拉开。

　　“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俩一点不避人是吧？”

　　十二少白了他一眼：“你痴线啊！？看不见我们在研究东西啊？”

　　“这是什么啊？”这么一闹，信一也看见了他指尖的碳粉。

　　“十二少说是碳粉。”你同信一解释，“可能是我不小心在哪里蹭的。”

　　你没把王九的事和他们说，一来是不想他们担心，二来是你隐约觉得这事还是瞒着他们，对王九比较好。

　　虽然王九说话不中听，人也有点神经质，但好歹这次也算是帮了你，你也不想坑他。

　　你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那片黑色的印记。

　　然后在信一和十二少的拌嘴声中，选择将它抛之脑后。

　　算了，王九如何，与你无关。

　　至少，此刻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