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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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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琸言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问清是哪两个字后,第二反应是……这也太扯了吧?
他刚想着如果能偶遇十年前的尤啓,说什么都要把那份‘过命’的恩情给人还上。
这算什么?
瞌睡刚来就立马有人给递枕头?
“那个汪……”许琸言问,“真说了要整尤啓?”
俩人对看一眼,一致朝许琸言郑重地点点头。
“……”许琸言无声吞咽了下,问,“你们知道他们会在哪动手吗?”
俩人又是对看一眼,闹不清他们言哥现在是个什么诡异的情况,竟然连这种问题都问得出来。
艾青捣捣身边人,高明嚅嗫两下,回道:“就在后巷啊。”
后巷许琸言知道,他也是经历过少年时代的人,学校里谁要跟谁不对付了,确实都喜欢去这种没人的角落‘解决’。
最好再选个月黑风高夜,完成少年人心目中的‘侠之大义’——今个倒要叫你好好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好吧,”许琸言叹口气,“那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对面俩人没立马回答,艾青看了眼高明,眼神中明晃晃地表示——‘你去,这回该你去了!’
高明咽了下并不存在的口水,朝许琸言踱步过去,手将将要挨上他额头时,许琸言出声,“趁我还能好好说话前,把你的爪子放下来。”
高明一愣,没被这句不客气的话惊着,眼中倒是闪出几点并不存在的泪花,心想,这才是他们言哥啊!
言哥您这‘失忆症’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不是你之前交代我们,按国际惯例给人使绊一般都会选择晚上,但其实中午的时间是最好的。
时间短,赶来‘救驾’的各路人马机动性也差。
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最能速战速决,一战打响名号!
“就今天中午啊,”艾青呐呐,看了眼高明,重新转向许琸言,“我们还以为你不去看了呢。”
许琸言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句话中的‘不去看了’是什么深意,直接被‘就今天中午啊’这六个大字砸了个脑门星。
他未发一言,快步离去。
身后俩人先是愣了愣。
艾青问,“那咱还去吃红烧蹄髈吗?”
高明“……”
高明实在不想理这个像蹄髈的人,朝着许琸言离去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他就说嘛,他言哥遇着这种事不可能不去的。
不去多丢份啊,毕竟这事就是给他言哥纳的投名状。
……
后巷。
正午阳光很好,不过是四月,体感温度倒是不热。
许琸言看清了对面情况。
很常见的小巷中混混欺负同学的情景。
来这一路,许琸言想,既然他刚打瞌睡就有人给他递了枕头,他何不顺水推舟一下呢?
虽然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也实在太特么狗血了,但少年人毕竟是少年人,尽管他心中现在住着个27岁的成熟男人,但‘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种事依然对一个正常男人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许琸言想,不用尤啓对他有多感激,这不过是他随意动动小手指,给他还的一点‘利息’罢了。
对面汪强后面站了俩,许琸言回身望了眼自己身后跟上来的,也是俩。
那现在就是3V3了。
许琸言活动了一下手腕,回来三天了,他已经渐渐能适应这具年轻的身体了。
前方不远处,许琸言猜,领头那个不断向墙边人靠近的,应该就是传说中三班的扛把子汪强了。
躲墙角那个,许琸言定睛望去,看清那眼,心中一凛。
样貌还是那副好样貌,五官什么的,大体都没变,只是跟他一样,在得知自己穿越回了十年前时,许琸言曾在镜子中仔细端详过自己。
现今看着陡然年轻了十岁的尤啓,那种在镜子中窥见时光逆流的奇异感再次重现。
许琸言伸手拂去了镜面上附着的雾气,看见了十年前自己那张青春逼人的面庞,一如现在看着17岁的尤啓。
直到此刻,许琸言才真切体悟到,自己是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哥们不给面啊。”汪强说着,伸手想拍拍尤啓的脸,被尤啓避开了。
他手不尴不尬地吊在半空中,脸上倒没太大愠色,玩味的眼神从尤啓身上划过。
“知道为什么堵你吗?”
知道尤啓不会回答,这人来他们班都快一周了,一直以冷脸示人,对谁都那个德行,好像欠他钱似的,汪强顶看不惯这种人,虽然俩人间没有直接的梁子,但就冲他那爱答不理的样,都想找机会教教他怎么做人。
“按说咱俩井水不犯河水的,”汪强慢悠悠道,“我也犯不着大中午的落不着吃饭,把你堵这来。”
许琸言听得很纳闷,心说,是啊,大哥你这唱得哪出,去南门吃红烧蹄髈它不香吗?
许琸言未动,听到此处的身旁两位,朝着对方一乐,大有要走过去的架势。
许琸言赶忙把俩人拉住了,“你们干嘛?”
现在可不是行动的最佳时机,毕竟对面还没开打呢,贸然闯过去,连是‘贼’是‘警’都分不清了。
许琸言的目的是要别人承情,可不是做无名英雄。
被拉住的两位都挺纳闷。
高明:“言哥咱现在不过去吗?”
许琸言:“还不是时候。”
艾青愣愣地看了眼高明,不太明白这个‘还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
这场‘秀’按理不就是耍给他看的吗?
现在来都来了,难道要暗戳戳地蹲在这处角落里观战吗?
这也太不符合他们言哥以往的行事作风了吧?
两位哼哈二将顶着一脑袋问号却不好说什么,继续大猫似的蹲着观战。
汪强:“虽然咱俩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兄弟不是我说,也是该着你倒霉。”
他身后两位小弟听到这,‘哈哈哈’地直笑,笑得流里流气的。
尤啓眼皮稍抬,往三位仁兄脸上瞥了眼,不过半秒,薄薄的眼皮重又垂了下来。
汪强最烦别人不拿正眼看他,当即火了,“跟你明说了吧,哥们最近正愁缺个投名状,正好你撞枪|口上了,怎么着,委屈你牺牲一下小我,成全成全哥们呗。”
“投名状……”许琸言心里直纳闷,心想,这又是哪出?
“哎,”他问身边人,“这汪强为什么要整他?”
话音刚落,刚还犹如戏院看戏的俩人全都震惊地回头看过来。
“言哥?”高明说,“你真不记得了?”
许琸言纳闷坏了,“我应该记得什么?”
高明咋舌,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听出许琸言的语气不太好。
似乎对他这个‘失忆症’反复被人提起,已经显出了极大的不耐。
旁边艾青只好小小声道:“言哥,汪强之所以整这位,其实就是为了给你纳投名状的。”
“汪强他不一直想……”
对面,汪强撂完狠话,也不多言,一挥手招呼身后两位,朝尤啓逼近,眼看就要动手。
许琸言已经起身,要往那边冲,闻言身形一滞。
“投什么?”许琸言问,“给我?”
艾青接上了自己的话,“……是啊,他不一直想取代你吗?”
什么跟什么,许琸言犹如听天书的愣了下,那边汪强的拳头堪堪就要挥到尤啓面门上。
千钧一发间,他身后的小弟叫了声,“言哥来了!”
汪强一愣,转头看去。
许琸言猝不及防地跟尤啓对上了视线。
身形莫名像是被钉在原地,许琸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意味不明地‘嗯’了声,朝对面那四位走去。
脚步看着很沉着,但只有他自己清楚,真正面对少年尤啓时,他心里有多震惊。
而且很显然,尤啓看起来压根不认识他。
这与许琸言所想吻合,因为就算他脑袋被撞得缺了一块他也敢肯定,他高中时就没见过这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重回十年前,他竟然不偏不倚地就和尤啓‘重逢’了。
如果说命运像是盘早已注定的棋局,许琸言发现,由于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时光溯回,除了把他一杆子挥来十年前外,还意外地把他的记忆解构重组了。
原先不认识的人,现在成了他的跟屁虫小弟,而在高中俩人还没任何交集时,尤啓竟意外地落在了他的手下。
没错,电光火石间,许琸言理清了眼前情形——
他想的‘英雄救美’完全是扯犊子,他现在不光英雄救不了美,反而还成了最大的‘匪首’。
因为对面这立马就要上来跟他勾肩搭背的傻大个,就是为了给他纳投名状,才想到拿冷脸的尤啓来开刀。
“怎么办?”许琸言被汪强一下勾住肩膀,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心里直犯嘀咕。
现在放在他面前,有三个选择:
第一,为了保住自身人设,只好先跟汪强这傻大个同流合污,但这样做,势必会跟尤啓结下梁子,这恩情还没着落呢,倒先成了分外眼红的死对头?
不好不好,许琸言在心里直摇头,直觉认为高中时期的中二侠们,很可能一次矛盾就酿成往后三年的不对付。
那就只能是planB了——
站到对立面去,去他娘的人设,结草衔环最重要了!
但一时帮了尤啓,这人感不感恩还两说,对面这三位虎视眈眈的肯定是得罪了,外加不远处那俩悠闲看热闹的,都势必要重新考虑一下——‘这还是他们以往认识的许老大吗?’
完了,人设铁定不保,万一让人觉察出自己是‘穿越’的,会不会再把自己搭进去?
正举棋不定间,汪强开口道:“怎么着言哥,您受累先在一边乘会凉?”
他朝身后两位痞笑了下,“那咱哥几个就受累替言哥好好教教这小子!”
正这时,许琸言期望的第三选择,仿佛受到命运的感召,姗姗来迟。
虽然被学生看见按说也没什么,但缪重山依然选择了等正午吃饭最热的那波潮散去之后,才去南门买了老王口中简直能把人香哭的新出盖饭——红烧蹄髈。
这会,他正提着好不容易买来的饭,优哉游哉地路过后巷,准备回教师宿舍享用美好的午餐。
他心情很好,压根没往后巷那边看,因为潜意识中想也觉得,这会正是大中午,哪有不吃饭不睡觉,竟想着闹事的小兔崽子,没成想,平地忽起“砰”的一声。
缪重山堪堪要路过后巷的身形一顿,转头看去。
在他们班主任看过来的一刹那,许琸言只来得及转头对身后人喊了声,就朝后巷深处飞奔而去。
这是重逢后许琸言对少年时代的尤啓说的第一句话,十分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