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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想要出路——突然愤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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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为什么让季知远给我送信?为什么提醒我小心?”清风迎面吹过,陆程哲看着日光下的漂亮脸蛋,终是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
温竹卿觉得他这话问得有意思,竟是去尾的少说了一半,正常难道不是应该问,“为什么提醒我小心,小心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温竹卿自发贴心地帮他补全了后半句,回道:“我最近得知了些消息,貌似是冲你来的...”
“师兄,我不是在问为什么我要小心?”陆程哲摇摇头,有些绕口令地道:“而是问师兄为什么要我小心?”
双眸继续盯着眼前漂亮脸庞,那双勾人眼眸本来是极具魅惑的,此刻却染上些许乌青,似是近来极少安眠。
控制不住地,陆程哲伸出手,逾矩地轻抚上那抹青意。
“是因为师兄心里有我?还挂念于我?”
温竹卿没躲,却也没回答,就那般静默地与其对视着。
对视间,陆程哲好似看到了温竹卿眸中复杂的深意,又好似那深意与复杂皆是自己幻想。
“师兄现在连个确定答案也不肯施舍于我么?”垂下手,失落声音有些喑哑。
“一切已成定局。”叹口气,温竹卿同样失落,“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说得对,的确已成定局...
可躁动心脏还在跳动,抿紧的唇也还是遏制不住地想问,想说,想要一个答案!
陆程哲此刻心态像极一个深重剧毒时日无多之人,剧毒之烈时日之短,已经让他不求解毒续命了,只求一缕曙光照耀周身,让他能苟延残喘得久一些。
说个很奇怪...却很贴切的比喻。
他感觉自己的心是黑的,或者说已经快黑了,师兄是唯一的光,天地间唯一能照亮这黑暗的光。
为了这束光能哪怕片刻停留在自己身上,他可以没有脾气地不要底线。
不去追问那日对错,不去埋怨那日强逼。
甚至连眼尾怨怼都极轻闪过。
“如果我说是呢?”
时间过了许久,久到陆程哲以为不会再得到答案时,温竹卿猝然地开口了,虽然声音清浅,听起来便气力不足。
垂在身侧的手顿了顿,晦暗眼眸突绽出亮眼光彩,像坠崖之人骤然摸到身后降落伞,又像垂死之人回光返照。
师兄?真的吗?
然而还未待陆程哲开口,温竹卿又道:“若是我这么回答了,又能如何?消息已宣抉择已定,你还能抛下你的父母亲里,你所拥有的一切,和我远走高飞吗?”
“师兄,我...”能...
即便一切已成定局,即便他已于众人面前宣布消息,即便这位谦谦君子从小到大所接受到的教导都是言出必行,可某一瞬间他还是离经叛道的,生出一个大胆想法...
远走高飞?
不,不是不顾一切远走高飞。
而是反悔,并承担反悔后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哪怕这个后果远远超出他的估量。
如果师兄的顾虑在万宗之巅,如果只有远走高飞,他们才能圆满,他也愿意忍受众人指摘,跌落尘泥。
“就算你能...”可惜温竹卿却抢先开了口,阻拦了他的表态,“我也不会跟你走。”
稍显苍白的薄唇勾起,他故作轻松,“也许我就是一个恶意满满的人,即使心有挂念也不妨碍我一时不高兴就作弄别人。”
“师兄不是...”
一时不高兴就作弄别人?温竹卿当然不是这样的!不论上个世界,还是这个尘世,作弄二字与他的性格都相去甚远。
可他能怎么说?实话实说?他倒是想,可现实吗?嘴一张他说得出来吗?
既说不出便只能无奈地将一切归结于此...也不论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
语气是有些嗔怪的,凑近眼眸更透着深深反对。
温竹卿看着那反对,心中暖流拂过的同时又升起几分好奇,“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嘴硬心软,不喜示弱。”陆程哲抿抿唇,一字一顿地说。
“伤痛尽数往肚子里吞,苦涩惯性往心里藏。”话语认真的不像说评价,而是在朝圣,“分明想要被保护,却又绝不肯开口,甚至一升起此类念头就忍不住唾弃自己...”
这评价很对,尤其是最后一句,极贴合温竹卿性子。
“我倒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心间一阵激荡,忍住鼻尖即将漫出的酸涩,他垂下睫羽,转移话题道:“旁人对我的评价都是刻薄无情,与人不合。”
“师兄并不无情,也并非与人不合,只是某些方面娇贵一些罢了。”
“这没什么的。”
在陆程哲看来,娇花难料理也是应当的,只要花匠耐心养护,必不会伤了花蕊枝叶,让花秆生出伤人尖刺。
陆程哲多么想把名为“师兄”的花栽进温室,日夜精心培育照料。
可惜...
花儿性子那么倔强,不仅不肯要他的照料,出了事还一味硬扛。
温竹卿鼻尖酸涩更甚,陆程哲实在是太好了,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恋人,都好得过了头!
曾几何时,他想拥有的就是这样一个人,理解他爱他,不会因为某些习惯便责备他与人不同,不会因为某些坚持就被指责娇贵。
在对方心中,他是好的!
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好的。
也是完美的!
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完美的。
而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地寻到了,躯体上却又出现诸多无形锁链,让他无法拥有...
可能怪谁呢?
怪他吗?怪他不小心?还是怪时事弄人?
只能说一开始便是错的...自眼前这片湖泊中醒来就是错的!
幕后之心有心利用他,傀儡线只是一种方式,就算没有傀儡线,还会有其他...
迷惑心智,扰乱记忆...能让他就范的方法太多了!
他的命运从踏入这片土地时便已然注定。
无论他挣扎再多,自救再多,也没有生路。
一条大道看起来宽又阔,实际上呢?
向左走是错,向右走是错,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依旧是错!
没有什么复活卷轴,没有什么支线任务,有的是榨干价值的利用,利用之后的丢弃。
丢弃之后是什么?死亡么?
冥冥中,他看到自己主动地走上了原主老路——雪花和着冰雹簌簌落下,手执青竹伞的红衣人儿缓缓回头,露出一张释然笑容...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想他一定会和想象中一般坦然,纵使不舍却仍能言笑晏晏。
他不惧死亡,左右已死过一次,还是卡车冲撞致死,又有何惧?
只是在死亡来临前他还要确定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而不管这事的答案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两人渐行渐远的相处方式。
若是不确定,傀儡线在身,给予希望的亲近也不过是构建更大失望罢了,如同将人高高捧起,再待一声令下狠狠推下!
若是确定,大概率也距死期不远了...
又何必多此一举,引人怀念。
还不如将苦果吞进心里,扮演一个坏角色,换蒙在鼓里的小师弟一无所知的安心生活。
这也就是他一直选择沉默,即使看到对方前来也没有很激动的原因。
情劫...
也许两人命中早有注定,就是有缘无分,情深缘浅。
“师兄,表面看来的确已成定局,但在我这里一切尚可回旋,只要师兄想...”
虽然温竹卿告诫过他遵守承诺,可想到即将背道而驰的结局,他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我始终相信那日别有内情,也知道即使询问也一定不会被告知来龙去脉,可我还是想于困境中讨一条生路。”
“一条可以再次走近师兄,与师兄永不分离的生路。”
“如果这条路是与世人背道而驰,我愿意为师兄披荆斩棘,如果这条路是归隐于世,在一切尘埃落定,我也愿为师兄隐居。”
“只要师兄指明去向,无论生路前面是什么?无论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走向对岸,我都无怨无悔!”
知子莫若父,陆父对陆程哲的评价是对的。
他并不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更无法权衡利弊,做出牺牲私情的最优选择。
他们选错了,比起雄心壮志,他更愿意做一个围困于儿女情长的胸无大志者。
他只想守着他的师兄。
他只想与师兄在一起。
下山三年,他做了该做的一切。
再来一次,他也会这般。
但深究起来,一切都是胸膛中的善意驱使罢了,他没有师傅的心怀苍生,更没有祝掌门的高瞻远瞩。
比之花自凌,他少了几分动心忍性,比之杀不辞,他少了几分狂热坚定。
甚至不若季知远...
若是当初玉竹镇,经历一切的是他,他可能没有勇气活那么久,他只会不分黑白,不择手段地杀了所有人...
他有的只是一身天生富有的澎湃力量。
这力量可以为世所用。
但与抱负无关。
“你过几天就要成婚了,何必提这个?”这句话不是释然而是告诫,告诫自己不可有不该有的想法。
真是讨厌啊!
明明已经得出了情深缘浅的结论,躁动心脏还是忍不住跳动。
“师兄,如果我说我不成婚呢?”
陆程哲伸出手,大胆握上了温竹卿裸露在外的脚踝。
美人美人,既以美字开头,自然哪里都是美的,不仅脸蛋漂亮,身段漂亮,脚踝曲线也极是优美,右脚脚踝处系着一串红玉串珠,白皙上描上一笔艳丽鲜红,当真漂亮极了。
“就算你...”
就算你能不成婚,我也只能在细线的漩涡中深陷。
话至一半温竹卿停了下来,不仅因为后半句话说不出口,还因为眸中突现的一抹潮红...
目光定格,他愣愣看着陆程哲脖颈上的红痕出神。
那红痕太暧昧了,小小的呈一个牙龈状,没人会将其当作蚊虫叮咬,即使这个季节蚊虫最是繁多。
“你的...脖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被盯住的人眼神浮现短暂慌乱,这变相成了某种证据!
脑海突然出现一段神奇通感,温竹卿看到女子娇弱垂泪,看到借着柔软拥抱亲吻上来的红唇,看到娇软身躯被抱到床上,看到纱幔垂落床榻间的旖旎身影。
这是个单视角的角度,是以他并没有看到陆程哲的反应,更没有看到陆程哲的反抗。
或许,陆程哲根本没有反抗!
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美色,如何反抗?
静了一秒,酸涩如海啸袭来般天崩地裂,来不及思考脑海中的信息,他便讽刺开口,“陆师弟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了?要了人家清白,转身又来向我要天长地久?”
“师兄在说什么?”陆程哲一脸不解,不解中还带着微微惧意,不是怕自己做了什么被发现,毕竟他当真什么都没做,他是怕师兄再次拒他于千里之外。
争吵固然耗费心神。
冷战却更是蚀心跗骨。
温竹卿没回话,只冷漠伸出手指,戳了戳陆程哲皮肤上那抹暧昧潮红。
这一下没控住力,力气深入皮肤直接压迫到了喉管处...
抓住那只手,陆程哲开口解释道:“师兄,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何必跟我解释?”
温竹卿撤回手,握紧成拳,“你应当向你表妹解释才对,宣布婚期之日,如何跟我厮混到了一处?”
“师兄...”
陆程哲焦急地要辩解,却完全插不上嘴,在解释之词还未开口前,温竹卿又机关枪道:“也是,陆师弟也未必就是个谦谦君子,以前与我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时候,不也是同我厮混过,不也解开过我的衣衫,同我一晌贪欢?”
温竹卿知道这是迟早的,迟早要经历的,但亲眼面对,心底怒意酸意...竟是控制不住!
头脑一阵空白,再有意识时,他已经粗暴扯开了陆程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