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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卫副将 ...

  •   庆德二十一年元日前夕,禧景帝于早朝宣先帝幼女济安公主和亲,授以公主宝册,两国交好。
      老丞相刘尚辅手拿着笏板从群臣中站出,道:“陛下三思!北夷王遣使臣求娶的是陛下膝下的公主,于礼不合!”
      禧景帝沉声地摸了摸手中的玉扳指,刘尚辅是忠臣,今日情形他早有预料。
      “陛下何须三思,此乃本宫所求!”
      一道冷冽的女声从殿外传进。
      叶秦虞身着广袖襦裙,腰间挂有宫绦,乌发用发簪绾起。一改往日招摇的装扮,灵动可人,在群臣狐疑的目光中缓缓地迈着步伐。
      大皇子叶锦川率先问道:“小皇姑,和亲之人怎会是你?”
      大皇子叶锦川是个直率的性子,有什么便直接问出口,全然没有顾及高座上的父皇。虽然叶秦虞是他皇姑,但他毕竟比叶秦虞年长两岁。
      叶秦虞没有理会他,叶锦川早早封王开府,叶秦虞又性子孤傲,两人不甚熟稔。
      刘尚辅闻言,恭敬地朝叶秦虞行了一礼,开口道:“公主殿下,恕老臣直言。殿下是先帝幼女,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您去和亲。”
      禧景帝不吭声地看了一眼刘尚辅,作罢。刘尚辅赤胆忠心,一心想要他当位明君。
      “丞相大人,此事本宫早与陛下商议过。本宫自幼长在皇后娘娘膝下,与几位皇侄女更是情深义重。本宫又长在宫墙下,心自向往傲游雄鹰。陛下大怒,终是应允。”叶秦虞认真道。叶秦虞平日颇为慵懒,毕竟是于这位老臣带有尊崇。
      刘尚辅默了默,向陛下请罪。
      禧景帝大手一挥,郭安清清嗓子,宣读圣旨。
      无疑是济安公主以之躯远赴北夷和亲,元日一过便要启程。令人费解的是护送使节竟然是前日回京的陇北城副守将卫礼章,群臣还以为是孙小将军或是裴家女将!
      禧景帝似乎没有听见底下的窃窃私语,装模作样地论起旁的事。
      散朝时,临安门前。孙韫棠慵懒的斜靠着马车,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瞧见熟悉的身影时,兴致勃勃的挥起手来,兴致勃勃道:“卫叔父!”
      卫礼章身材魁梧,步履矫健地往临安门外去。听见熟悉的声音,久战沙场的老将在看到孙韫棠时眉眼露出些许笑意。
      汉子畅快地跑到孙韫棠跟前,呼喊她道:“阿棠!”
      “卫叔父回京两日怎么不来府上拜访?”
      卫礼章是她父亲孙雄的部下,因武功了得又曾立功,孙雄上书天子,天子大悦,破格封他为陇北城副守将。
      孙家遭遇敌手时,卫礼章正因粮草一失前往北潘城。待他赶回时孙府已遭血染,仅有三位小辈存活,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陇北城险些沦陷敌手,还是裴家出手相助才护住城。
      卫礼章心疼几位小辈,对他们颇有照拂。
      汉子窘迫的挠挠头,回道:“这哪能怪叔父呢?昨日去府上,老管家说阿承忙公务去了。问起你,又说自早朝后便没回府,叔父只好改日再去。”他哈笑道,“你和阿承都有官职,定会上朝,今朝在早朝就碰上了。”
      孙韫棠解释道:“阿兄奉命出城处理公务了,这几日都不在京城。”
      卫礼章和孙韫棠一同坐上了孙府的马车。
      卫礼章又想起昨日老管家说起孙韫棠自早朝后就没回府,顿时如老父亲般问孙韫棠道:“阿棠,话说昨日你去哪了?叔父知晓你性子喜好玩闹,可这京城也不得不防,更何况你这个小娘子。”
      孙韫棠莫名愣住,这卫世叔可真是心细,她嘘嘘摆手回道,“奉五殿下之命在大理寺查案。”
      卫礼章想起那位五皇子,不免打消心中的疑虑,颔首道:“五殿下倒是天资聪颖,听闻他前些日子还处理了户部水患赈灾一事。民间对他颇有改观。”
      孙韫棠有些纳闷,不就是一个案子么,怎么就颇有改观了?
      “叔父,您能同我说说五殿下之事么?我倒是略知晓些五殿下的往事,问阿兄,阿兄也不愿同我讲。”孙韫棠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奉五殿下之命协助案子,万一惹得殿下不悦就坏事了。”
      卫礼章沉声想了想,低声道:“庆德十七年,五皇子奉陛下之命寻遍大齐寺院为遭遇横祸的皇后祈福五年已足,仅有两名亲卫护送返京。途径遭遇贼祸,逃脱后殿下并没走掉,而是亲往当地官府,五年来头次用皇子身份命令官府。”
      “命令官府何事?”孙韫棠来了兴致。她在沙场长大,陇北城又是边塞要地,甚少能听到京城之事。
      “剿灭山匪,投诚者可编入当地守将。”
      “处理得挺好的啊,又是皇子,怎会不受待见?”孙韫棠疑惑不解的问道。
      卫礼章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不信邪神,更不信那些坊间于五皇子的流言蜚语。
      半晌,终是道:“还能是咋,他那克亲克国的命格罢了。五殿下回京时,我恰好在京城述职,那场面观之可叹。堂堂皇子,竟只有济安公主和几位皇后身边的老仆相迎。若皇后娘娘未遭遇横祸,五殿下或许早是储君了罢。”
      卫礼章想起叶疏衍回京那日,不是没有官员百姓,而是他们只敢躲在暗处悄悄观摩着那位命格凶恶的中宫嫡子。
      “不过五殿下到底坚毅睿智,这些年即便陛下不闻不问,他还是将陛下吩咐的要事做得滴水不漏。更多的民间要事也使得想要挑刺的朝臣心服口服,五殿下被皇后教养得好,又有几年在民间和寺院众善奉行的阅历。更是体恤民情,常行善事,百姓渐而改观。”卫礼章语气带有几分感慨。
      孙韫棠想起昨日在大理寺时,即便林语是嫌犯,那位五皇子也顾及着林语伤着的脸并没有亲审。
      同她共处一屋办案时,门外始终有侍卫候着。用过晚膳,担忧她夜间独自在街巷特地命人将自己护送回到孙府才离去。
      这么看来,坊间这么传言叶疏衍的确不妥。
      “想不到五殿下竟也是位可怜人。”孙韫棠暗暗感慨。
      高耸红墙,雪日红梅。
      叶秦虞邂逅了下朝在御花园散心的叶疏衍。
      少年身着羽缎华服,墨发以玉簪高束,身披朱色狐裘。腰间挂有玉佩,手中捻着一枝梅,眉眼清冷。
      “鹤之。”叶秦虞撑伞上前,用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拂掉他肩上的薄雪。
      叶疏衍回过神,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小皇姑。”
      叶秦虞顺手接过少年手中的梅枝,仔细端详起来,另一只手中的伞微微地向他倾斜。
      “若是喜爱这红梅,皇姑府上也有。风雪重,在此处逛什么?”叶秦虞将梅枝放回叶疏衍手中。
      “小皇姑可记得这红梅?”叶疏衍抬首望着高大的树干,眸光沉沉,仿佛在透过它瞧什么。
      叶秦虞这才留意到御花园这株红梅,耳边响起欢声笑语。
      “小姑姑,小梅树的叶去哪了?”女娃娃软软糯糯的手拉扯着她。
      叶秦虞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嬉笑道:“自然是歆儿偷吃蜜饯不分享给小姑姑,梅树不高兴,气坏了。”
      女娃娃“哇”地一声,一下子哭了起来。
      叶秦虞胡乱地捂住她的嘴,唤她名字,让女娃娃莫哭。
      “叶秦虞,你又惹我阿妹!”约莫七八岁的小公子不知打哪冒了出来,就要往叶秦虞扑过去。
      “叶鹤之,休得以下犯上!本宫可是你皇姑!”叶秦虞忙躲开,反手给叶疏衍一拳。
      叶疏衍冷哼一声,将女娃娃抱在怀里轻声地哄着,这边还不忘膈应叶秦虞,“皇姑又如何,就算是父皇母后都不得欺负阿歆!”
      叶宁歆全然不顾殴打起来的皇兄和皇姑,反而觉得梅树缺了叶子,若入了冬,在雪日里会冷。朝二人坏笑道:“皇兄你们扰了它清净,要将衣物给它取暖!”
      叶秦虞和叶疏衍瞬间错愕地往叶宁歆小手圈围着的梅树瞥去。
      最终败下阵来,极不情愿地将外衣围在树干上。
      叶宁歆欢悦的拍手,“往后我们就如同护梅树这样,护佑大齐!”
      叶秦虞和叶疏衍互看一眼,哼地一声又扭过头去,倒是二人的手都默默地扶住叶宁歆。
      三个锦衣稚童全然不知此情此景,尽数落入廊壁处相携的明黄身影眼中。
      多年后,往事已成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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