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简戎

115、重蹈覆辙

　　她是一个没有心的，只爱自己的人。
　　因为无心，所以无畏。因为爱己，所以不会爱人。
　　言尽于此，他也不必再怜惜她任何，只管在她身上拼命发泄，发泄所有的恨意。曾经的他有多爱，此刻就有多痛，多恨，恨不得将慕容枫的心掏出来看看，看看她是否会心痛，心疼跟于心难忍。
　　咽着泪水的慕容枫也一声不吭，饮泣吞声的承受着，五指攥得发白，指尖划破被衾，却还是咬牙忍耐着狂风暴雨般激烈的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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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如那错误世界一般，慕容枫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医仙馆来人的诊断，她的神力已然消散，不死之身也荡然无存了。
　　当她睁开眼，她就变成了一个凡人，再一次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
　　从神女到凡人如此痛苦的剧变，她居然还要经历两次，可是这一回她连自救的心也没了，干脆又合上双眼，沉沉睡去，白帝甚至没能跟她说上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她又陷入了长梦不醒中，“……枫儿！”
　　小蝴蝶也哭着围着她打转道，“上回也是这样……怎么总是这样？”
　　白帝一边给慕容枫输送神力以支撑她的体力意念，一边皱眉问道，“……上回？上回是哪回？”
　　小蝴蝶也没有犹豫，怨道，“就是在时空夹缝那回！在另外一个她没有选择你的世界，你还是用莫须有的罪名把她强行带回了上天庭，还□□她！让她死在了那里！”
　　小蝴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被你师尊喊回了现实，出来之后还觉得真正的你跟那个世界的你不一样！她要不是信你爱你，还会选择留在你身边吗？不早就得到异世界的教训逃了吗！”
　　白帝听得不是很明白，“你是说……她在另外一个世界经历了一遍死亡、是吗？”
　　“是啊！还是你亲手杀的她！”小蝴蝶义愤填膺的扇动着翅膀，白帝却震惊不已，“……我杀了她？”
　　小蝴蝶道，“因为你要杀她师父，她挡了上去！在那个世界，她跟她师父已经退隐相爱了，是你拆散了他们，还强行带走了她，把她从神女变成了凡人！后来师父找来上天庭，阴差阳错之下，你就失手杀了她……”
　　白帝显然接受不了这一切，咬牙切齿道，“她跟她师父在一起了？”
　　小蝴蝶道，“是啊，你不已经知道她喜欢的人是师父了吗？”
　　白帝极力忍耐着，“……那她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小蝴蝶被吓到，飞到慕容枫身旁，停在她的脸上道，“她是喜欢她师父又如何？她又没打算跟她师父有什么发展！正因为在那个世界她看到了相爱的结局，所以才决定把自己的心意永埋地底，不想拖累师父，也不想让你发疯！”
　　“你爱她，你好歹也得到了她！可她连爱都不敢爱，更不敢承认。再说爱不爱的有什么关系？爱是一切吗？爱比命还重要吗？”
　　白帝不想跟她多说，令道，“你钻回她身体去，帮她分担一下，别来扰乱我！”
　　见他冷脸，小蝴蝶也不敢再说话，回到了慕容枫体内，试图叫醒她，「醒醒！快醒醒！」
　　慕容枫怨念道，「……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嘛？」
　　小蝴蝶喜极而泣，「你没死啊！」
　　慕容枫无言以对，「我只是变成凡人了，不是死了。」
　　「那你怎么不醒？快点醒来找他要内丹啊！不然你可真的要死了。」
　　慕容枫还有点儿头晕，更多的是失力，「……不想醒，再睡会儿。」
　　小蝴蝶还想说些什么，可慕容枫又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

　　打听到一切的司命想要再次闯入白帝的寝殿，可这一回值守的天将换成了天璇跟天玑两位女武神，任风清苑再大的能耐，也闯入不了半分，害得司命星君只能殿外唉声叹气等待着消息，“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早知仙门与会一结束我就该让她回昆仑墟，免得夜长梦多！”
　　这时悄无声息走到门口的白帝道，“……看来你知道点什么，是吗？司命星君。”
　　见白帝神情不悦，司命也不再敢胡乱叨念，“……帝君。”
　　白帝反讽道，“你女儿胆量不错啊？分明心有所属，还敢蓄意接近本座，让本座切切实实体会了一下……什么叫求不得。”
　　天璇天玑愣住，司命更是惊得跪倒在地，“帝君——”
　　可白帝阻止了他的解释，“本座不要解释，本座只认事实，什么时候你女儿能爱上我，我就什么时候把内丹给她，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司命惊慌失措，天璇天玑更是语无伦次，“……帝君？内丹！”
　　白帝不紧不慢道，“如今你女儿的命，只能由我的内丹来救。我放你进来，你好好劝劝她。那月下仙人测试真心的红绳本座要了一抽屉，但凡其中一根能现出本座的名字，我就会救她。听明白了吗？”
　　司命赶紧谢恩，然后疾步走去寝殿内，来到慕容枫的跟前，“枫儿！”
　　慕容枫才苏醒就听到白帝跟司命星君的对话，也不需要他多言，“……我知道了。”
　　司命道，“……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为何就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意呢？”
　　慕容枫也很苦恼，“我改变了……我在观星台那晚就想通了，否则我是不会愿意的……可他不信，我能怎么办？”
　　慕容枫又道，“为什么不能是绳子的问题，偏偏是我的问题呢？……那倘若我去跟另外一个人厮守，只把他心留给他，他会满意吗？”
　　此刻白帝也步入殿内，同她说开道，“本座要你的全部，什么都不能是别人的。”
　　慕容枫看到他就撇开了视线，“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白帝按捺住情绪，扬长而去。
　　司命见他二人这般针锋相对，也是两面为难，“这……这绳子怎么搞的……就非得制造出来惹麻烦吗？”说着他也拿了一根捏了下，显现的果然是慕容枫娘亲的名字，这下司命可无话说了，“……怎么这么神？”
　　“……你按出来的名字是谁？”
　　慕容枫抿唇不语。
　　司命道，“帝君他都知道了，你还不告诉我？”说着他又后颈一凉，“……帝君该不是已经把他杀了吧？”
　　慕容枫摇摇头，但也不想多说一个字，“……”
　　司命勉强不了她，也知晓此刻的重点不在那个人身上，而在白帝身上，他思忖了下，压低声音道，“……你不要跟他硬来、你想想以前骗他的招数……你得把他哄好知道吗？你的救命药在他身上呢！怎么能让他滚呢？”
　　慕容枫憋着一股气，不想再去讨好他。
　　司命一本正经道，“还有九个月的时间，他应该也不想自己的女儿一出生就没了母亲……你得打动他，是不是？他早就下定决心要把内丹给你了，就因为这个意外让他迟疑了，你解决不了这个意外，就解决他。不要想将来的事，就想着怎么搞到他的内丹，明白了吗？”
　　慕容枫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司命又安慰她道，“成亲的流程还在往下走，他并没有因为你的真心有假而放弃跟你成婚，而你其实也早就做好了跟他过下去的准备了对吗？那就不要犹豫，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不要让任何阻碍到你，包括你的真心。真心没什么用，真心救不活你娘，也救不了你。只有帝君才能救你。”
　　这时小蝴蝶也激励她道，「你爹说得对，你得振作起来去骗他的内丹，你反正骗他这么久了，干脆骗他一辈子，把自己也骗进去。以身入局，落子无悔。不要迟疑，枫儿！」
　　慕容枫只是有点累，想歇一阵，没想到这两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鼓舞她，所有事她心中自有定数，只是不能言说罢了。毕竟她要解决的远远不止内丹这一个问题，“……我知道了，爹。”
　　司命还是头一回听慕容枫喊他爹，一时情急居然弹出了两滴泪水，“……？”
　　慕容枫微微一笑，虽笑得有些苍白，但实实在在的美丽，“你不必为我操心，女儿早就长大了，爹。”
　　司命顿时泪如泉涌，摸着她的手道，“……我懂，我懂，你不会让爹失望的，你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慕容枫也热泪盈眶的回道，“我不会像娘亲一样的，你放心。”
　　她一说这话，司命再也忍不住，将她抱入怀中，泪流满面的安抚着彼此，“我信你……满月。”

　　白帝在外走了一圈，回到寝殿之际，看司命星君两眼通红的出来，亦是于心难忍。
　　司命知晓自己再多做哀求也无济于事，只抹了抹泪水颔首道，“帝君，我先回去了，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白帝没有多言，目送他离去，然后走去慕容枫那里。
　　慕容枫显然已从方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见白帝过来刚要转移视线，想想还是面向了他，颦眉道，“把内丹给我！”
　　小蝴蝶惊道，「这么直接的吗？哄都不哄。」
　　白帝亦没个好脸色，“有本事你自己来取。”
　　慕容枫二话不说就下床走来，气势汹汹，将白帝吓得定在原地，然后任由她上下其手的抚摸。可她失去了神力成为了凡人，也摸不出个经脉内丹来，一通乱摸之后反倒被白帝制止住，“你能不能矜持点？”
　　慕容枫欲哭无泪，“……你说我不矜持？”
　　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说过“不矜持”三个字，一时间竟不知用什么话来反驳，良久才憋出一句，“……你矜持的话为什么还会在观星台答应我？”
　　白帝无言以对，甩开她的手走过她身边，警告道，“慕容枫，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断不会再上你的当的。”
　　慕容枫回头看他的背影，小蝴蝶纳闷道，「怎么如此爱你的一个男人你还搞不定呢？你不行换我上，我来骂死他！」
　　慕容枫信手执起桌上的一只茶盏朝他扔了过去，碎裂的盏片四溅，惊到了白帝，他像是从未见过这样蛮横的慕容枫，气得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你干什么？慕容枫！”
　　慕容枫却怒道，“你既然不想把内丹给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变成凡人？你就是想看我现在撒泼的样子是吗！”
　　她说着又扔来几个茶盏，甚至连茶壶也一并扔了，白帝显然接不及，只能抬手用神力制止住四散的碎片，盛怒道，“你疯了吗！”
　　尽管这些碎片伤及不了他，但也让他气急败坏，看得慕容枫十分解气，干脆连桌子也掀翻了，“你快滚！不然我把你寝殿都拆了！”
　　见白帝七窍生烟的离去，慕容枫吼道，“你要来见我就带着你的内丹来见我！不然就滚远点！”
　　白帝再回头看她一眼，不顾天璇天玑二人的错愕，大步流星离开了寝殿。
　　“帝君这是被赶走了？”
　　“这帝后好生凶猛啊！”

　　入夜了，在中天神殿用神力窥见入睡的慕容枫之后，白帝也放下手中玉简，起身决定回去寝殿休息。毕竟慕容枫都睡下了，应当不会再肆意闹腾了。
　　回到寝殿但看一片狼藉，他也是无语，还得先收拾一下，然后再宽衣入睡。
　　慕容枫睡得正沉，忽然感受身后有人贴上来，朦朦胧胧的苏醒过来，定睛一看是白帝的身影，就要伸手将他推去床下，可白帝这回没任她胡闹，反过来压制住她，这回他终于恢复以往的温柔，不仅仅是气消了一点，更是因为慕容枫如今变成了凡人，再也经不起他胡乱折腾。感受到这份情意之后，慕容枫亦主动迎合，她的所有一切都在动摇着白帝，能让他无数次深陷，直至无法自拔，“……枫儿。”
　　等欢爱告一段落，已是万籁俱寂，深夜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