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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定要退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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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屋外嘈杂的声响渐渐静下来。原本的厮杀、追赶和呼喊声已经不复,只余浅浅的脚步声和虫鸣鸟叫。
岑怡站在门边,望着外面不再有人影闪动,紧张地说道:“阿娘,我出去看看?”
秦芷却是摇头,回答:“再等等。”
只是,当岑怡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秦芷身上的时候,旁边的门扉突然被拍得“哐哐”作响,伴随着晃动,吓得岑怡顿时大叫起来。
“啊啊啊——贼子,拿命来!”
岑怡举着手上的匕首,胡乱却有招式地劈砍了一通。
虞妍和秦芷都被她也吓了一跳。
直到门外传来平静的人语,带着几分迟疑和无奈地说道:“秦老夫人、岑夫人、言二姑娘,我家王爷求见。”
“王爷?哪个王爷?”虞妍不解,小声地嘀咕。
岑怡回过神来,一副“这你都不知晓”的模样嗔她:“还能是哪个王爷,自然是我们来慈恩寺路上遇见的那位,权王骆羡。除了他,也想不出第二个能在佛寺遇刺,还杀人的瘟神。但知道是他的话,此事就合情合理,应当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他危险了。”
秦芷提醒岑怡,“怡儿,开门。”
岑怡赶忙住口,而后一脚踢开抵在门前的茶案,不慌不忙地去打开原本紧闭的门扉。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年轻侍卫。亦即今日早些时候,望见权王车驾中的那位。二十来岁的小郎君,身形挺拔,穿着靛蓝的劲装,龙眉杏眸,还挺俊俏。
岑怡的面色稍缓和了一些,但下一瞬,虞妍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奇怪地向虞妍望去,见虞妍死死地盯着门外,并非是在看年轻的小郎君,而是越过小郎君在看小郎君身后的景象。
两三具倒在血泊的尸体中,本还跪着一个活的。那活的刺客做寻常的仆役打扮,被五花大绑,背对着虞妍。
刺客面前站着一穿堇色袍衫的青年男子,生得剑眉星目、轮廓凌厉。
青年男子手中拿着一把长剑,面露嫌恶,似乎那长剑是什么很脏污的东西。他挑着长剑去拍那刺客的面颊,笑意盎然地说着:“小皇帝把我引到这慈恩寺来,就派了你们这几个酒囊饭袋刺杀我?”
“可笑可笑。”说着,青年男子突然目色狠厉起来,猛地一划长剑,直接将跪在地上的刺客,从脸颊绕着颈项半圈划开。
鲜血喷涌而出,成一道血柱。
刺客怔愣,而后一点一点地倒下去。青年男子则是若无其事地丢开手里的长剑,寻身边人要了块帕子擦手。
青年男子也听见了虞妍的惊呼,微微勾唇向虞妍这边望来。
他目光带着戏谑。虞妍则是立马就能确定眼前的青年男子就是权王骆羡。看上去已经近三十岁的人,没有留须髯,但气质韵味老沉、狠辣得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尽管他长得好看,颇有男子气概,可虞妍此时此刻也无心欣赏。
他好像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杀人,或者说在她们言氏的女眷面前杀人,好震慑她们,既报虞妍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言滢私奔、让他沦为千万人的谈资,也报言氏联合小皇帝要为他赐婚的仇。
虞妍觉得这骆羡根本就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她偏开目光,不再看那地上的血泊。骆羡则只稀松平常地吩咐手下,“派人把这禅房四周都打扫干净,一点血迹都不要留下。”
话罢,他丢开手中的丝绢,不徐不疾地向虞妍这边走来。
经过岑怡身旁的时候,岑怡已经明白过来虞妍是在为什么惊呼。
岑怡不悦地说道:“王爷这般未免也太失礼、目无王法了。私自处置人犯、刺客便罢了,还当着女眷的面在佛门清净之地行凶。真就不怕触怒了佛祖,或我等回去将此事禀告相爷,参王爷一本吗?”
骆羡的表情轻松愉快,回望岑怡,波澜不惊,“岑夫人大可去做就是,看看我是不是那等怕言相参我、佛祖报应的瘟神?”
骆羡应该听见了岑怡还在门内时评价他的话。
岑怡霎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又怕又恼。
骆羡则是直接走向虞妍,目光如炬地盯着虞妍看了一会,而后,就在虞妍表现出惶恐的时候。他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坐在堂上岿然不动的秦芷走去。
到秦芷近前,骆羡微微拱手,说道:“言相夫人,还请见谅,我本也是来这慈恩寺想要好生礼佛、消除杀孽的,奈何偏生有不长眼的趁机行刺。惊扰了老夫人和贵府女眷,还在诸位面前处置刺客,实在抱歉。”
他虽说着抱歉,可面上眼里没有任何悔意。
岑怡望着更是生气。秦芷则是以眼色警告岑怡,“不要再胡言乱语!”
岑怡不说话,秦芷不以为意地微笑回答:“王爷哪里的话?王爷乃是皇亲,更是辅政大臣、摄政王,自是有处理嫌犯、刺客的权利。是老身的儿媳口无遮拦了,还请王爷不要见怪。至于这杀人之事,老身与儿媳、女儿也都是在战场上见识过的人,并不会责怪。”
说着,秦芷坐着,也略略向骆羡回礼。
骆羡没想到秦芷这个老妇人虽然话说得好听,但是面对他这个王爷,既没起身迎接、回礼,更没主动请他坐下,想必也是在宣泄对他的不满。
骆羡不甚在意,自己寻了堂下的客座坐下。
秦芷则是目色一凝,没想到,骆羡假意来请罪,请完了竟还不直接离开。
秦芷担忧地看向女儿,已经是虞妍的言滢。
虞妍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与嫂嫂岑怡互换眼色,岑怡不耐烦地朝骆羡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骆羡只当什么都没注意到,一门心思只在与堂上的秦芷说话,“老夫人来慈安寺,想必是因为言二姑娘平安归来,前来还愿的吧?”
秦芷笑着回答:“是啊。”
骆羡又道:“这言二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颇有胆识,孤身一人也敢往北境乱地走一遭。所幸平安回来了。人既然回来,又没出什么事,想必陛下也不会责怪。”
“我听我那侄儿说,只管对外面称言二姑娘只是外出游学。既是游学,我与言二姑娘这婚约怕是还要继续下去。”说到这里,骆羡看向了虞妍。
虞妍满目的不可置信。
骆羡觉得有意思,她竟只是不可置信,完全没有厌恶、痛恨,怎么和从前不太一样?
秦芷讪讪地回答:“虽陛下是这样说了,但小女终究是做了有悖婚约的错事,不敢再高攀王爷。还请王爷与我家都努力向陛下请求退婚。莫要让小女耽误了王爷。”
虞妍暗自颔首,合该如此才是。
那骆羡却是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反问:“夫人尽管这么说了,可言相同我那侄儿能同意吗?”
他们哪里会在乎要给自己找一个清清白白的妻子,分明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监视自己的人。
秦芷不说话了,有些答不上来。
骆羡继而笑意更甚,又道:“不过我还是会试试退婚的,我也不想言二姑娘带着愧疚与我过一生。不过,若是陛下与言相实在坚持,还请夫人与言二姑娘宽心,我若有幸得娶言二姑娘,一定珍之重之。”
骆羡又在瞥虞妍。
虞妍只觉得这位权王,说话冠冕堂皇得很。明明就也是嫌弃自己、不想娶自己,还说什么不想自己带着愧疚与他过一生?
真要嫁过去,虞妍可未必会愧疚。
虞妍刻意不与骆羡对视。骆羡觉得没意思,旋即又起身,就是告辞。
“如此,看见老妇人没事,本王就先走了。”
他话罢,直接大步流星地退出禅房。
虞妍想的则是,回府后,无论如何也要说服言滢的父亲,丞相言偌,同意给自己和骆羡退婚。否则,她恐怕还见不到女儿陈念虞,就会被骆羡折磨至死。
他一个上位者竟也会亲自动手杀人。
禅房内,刚又重新安静下来,虞妍的侄儿言许听闻了慈恩寺的后院有异动,匆匆地赶了回来,还未进门,便是着急地喊着:“祖母、阿娘、姑母,你们可还安好,刚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听说有刺客?”
岑怡没好气地责怪言许,“臭小子,你还回来作甚,等你祖母、阿娘、姑母都被刺客杀了,你再回来就是。本想让你来护送我们,你倒好,自己跑没影了。说,到哪躲懒去了?”
言许愧疚地赔笑,唤一声“阿娘”,而后郑重地向秦芷和虞妍赔罪,“祖母、姑母,是许儿不知轻重、一时顽劣,险些害了诸位长辈,还请祖母责罚。”
秦芷是个溺爱孙辈的,只摆摆手,告诉他没事,顺便大致地与他说了发生什么事情,并问他去做什么了。
言许高兴地回答:“遇上我太学同窗,兵部尚书之子蒋琰,同他聊了两句。蒋琰说那位北境来的陈安陈将军,就是护送姑母回来的那对父女,父亲在朝廷述职后,又去了他家拜访。说是有机会,也想来我们府上拜访。”
秦芷责怪:“既是你姑母的恩人,怎么好让人家找机会来拜访我们?还是回去让你祖父写个帖子,请他来府上,我们好生招待招待人家。”
虞妍一愣,言氏要宴请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