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倾鹤》清也卿矣

3、第 3 章

　　实际上，他们大可不必如此惧怕凌天宗弟子，阿舟虽为妖族，但他身上有自己求来的佛门避气珠，其身上妖气，常人根本难以察觉。
　　阿舟天赋异禀，对炼丹之术更是有着极高的悟性，可谓无师自通。
　　倘若能将他送入凌天宗学习，必定好过他跟随自己东躲西藏。况且，周围那些人对阿舟心怀敌意，总趁他不在时肆意欺凌。
　　这小妖可是刘掌柜偶然拾得，在他心中，早已将其视如己出。怎能容忍他人肆意欺辱？
　　凌天宗秉持一视同仁的原则，无论出身贵贱，皆平等相待。阿舟若能前往，想必那些人也无从下手。
　　回到客栈，刘掌柜仍沉溺于思绪之中。店小二呼唤他数次，他皆毫无反应。
　　店小二只得走上前来，轻拍他的肩膀，调侃道：“刘掌柜，莫不是想婆娘了？”
　　刘掌柜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给我找婆娘？”
　　店小二微微一笑，说道：“从掌柜的您进来开始，您就一直在发呆，好几次账都算错了。”
　　“是吗？”刘掌柜看了看手中的算盘，又瞧了瞧旁边的账本，惊叹道，“哎哟，还真的算错了！”说着，他便低头开始认真算账了。
　　“掌柜的，您在想什么呢？”店小二用肩膀碰了碰刘掌柜。
　　刘掌柜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阿舟不能说话，老是被人欺负，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送到凌天宗去，也许他能在那里学到一些修炼之法，以后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当然可以啊，凌天宗倡导众生平等，阿舟去那里再合适不过了。掌柜的您为何如此纠结呢？要是我有阿舟那样的资质，别说不能说话，就算是断了腿我也要去。”店小二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但是他现在还小，很多事情都无法自己处理。”刘掌柜担忧地说。
　　“终是要成长的，况且他还是……”店小二略作停顿，“刘掌柜，您不可能护他一世，他须得学会自食其力。恕我直言，阿舟在此地，常与客人发生冲突，尤其是近年来，您怕是都要亏本了。”
　　刘掌柜抬头轻瞥了一眼店小二，店小二当即缄默不语。
　　“阿舟只是年少无知，等他成熟些，自然会收敛性子。”刘掌柜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算盘。
　　店小二亦伸手将刘掌柜拨上去的算盘子拨了下来，“刘掌柜，此举也是为阿舟着想。若他能学有所成，于他自己也是好事，阿舟口不能言，那些人仗势欺他，您能护他一时，难道能护他一世？倒不如让他去学修习之术，也好有个自保之力。”
　　刘掌柜凝视着算盘，沉默不语。
　　店小二瞧了瞧外面已然漆黑的天色，叹气道：“诶，刘掌柜，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吧。明日可轮不到我值班，您可别又把我喊起来。上次我正在娶媳妇呢，您就把我叫醒，害得我媳妇都跑了。”
　　刘掌柜依旧没有回应，他放下手中的算盘，目光凝视着某处，仿若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阿舟走了过来。
　　“怎么了？”刘掌柜看着一脸疲惫的阿舟，关切地问道：“是白天的伤又疼了吗？”
　　阿舟摇了摇头，用手比划着，【我不小心把丹炉炸毁了，没有炼制出更多的丹药，对不起。】他低着头，诚恳认错。
　　刘掌柜微微一笑，沉稳地说：“无妨，炸了便炸了。阿舟若还想炼制，明儿刘大哥再给你购置一个，届时你想炼制多少便炼制多少。”
　　阿舟抬头，眨眼后嘴角微扬。
　　刘掌柜拍着阿舟的肩道：“好了，去睡吧，明日你还要帮刘大哥挑水。”
　　阿舟点头，起身欲走，却又转过身，看着刘掌柜。
　　刘掌柜疑惑道：“何事？”
　　阿舟比划着，示意他夜深了，让刘掌柜也早些休息。
　　刘掌柜应道：“嗯，我算完这最后一笔账，便去休息。”
　　看着阿舟离去的背影，刘掌柜欣慰地低头，继续算账，他须得加快速度了。
　　算完之后，他不禁深深叹息，本月再度亏损。不仅要赔偿客人的损失费，还要支付给阿舟购买丹炉和药材的费用。
　　其中，丹炉价格不菲，便宜的质量不佳，只能选购好的、贵的，一个丹炉便需五十两。而那些药材，之前未曾仔细核算，今日一算，才惊觉其耗费之巨、珍贵异常。
　　他只觉今日所服丹药，犹如白花花的银子。他这小小的客栈，除了凌天宗弟子新选时能稍有盈利，平素生意寥寥。
　　毕竟客栈装修简陋，不及其他大客栈，那些有钱的达官显贵皆去大客栈消费，他这小客栈仅能接待一些平民或过路之人，盈利甚微。
　　然而，将阿舟送至凌天宗，他是否会同意呢？若继续任由阿舟如此奢靡浪费，他日后恐怕只能喝西北风，露宿街头。
　　他神情落寞地回到房间，忽然嗅到一股清新的香气。他侧目望去，只见右侧的云屏后热气腾腾。他迈步走了过去。
　　清新的香气源自浴桶，桶内放置了一些药草，除了艾草他略知一二，其余皆不识。无需多想，这定然是阿舟准备的。
　　他褪去衣衫，一日的疲惫在这热水浴中消散殆尽，令人心旷神怡。阿舟有时确实心细如发，可为何总是与他的客人发生争执呢？每每念及此处，他便头疼不已。
　　若是仅限于丹炉药材的损耗，他尚能供养得起阿舟，可一旦涉及赔偿，若遇上难缠的贵族，他恐怕半间店铺都要赔进去。
　　思着想着，他便在浴桶中沉沉睡去，竟于桶中酣眠整夜。次日，他便有些发热，却浑然不觉。
　　还是一旁的店小二发现他不住咳嗽，问道：“掌柜的，您是不是身体不适，一直咳嗽。”
　　“没有啊，我感觉挺......咳咳......”话未说完，他又咳了起来。
　　店小二伸手探了探刘掌柜的额头，“哎哟，掌柜的，您这是发热了，快请个郎中看看吧。”
　　刘掌柜拨开店小二的手，“不过是发热罢了，无甚大碍，兴许是昨夜受了凉，我多喝些热水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切勿怠慢了客人。”
　　“掌柜的，我看您这烫得厉害，还是请个郎中看看为好。”店小二担忧地说道。
　　“请郎中须得花费银子，我这小病小痛已然习惯，快去忙你的吧，若是怠慢了客人，我可是要扣你工钱的。”刘掌柜推手催促店小二。
　　店小二轻叹一声，此时楼上有客人呼唤，店小二便赶忙去忙了。
　　刘掌柜咳嗽得厉害，虽饮下不少热水，却仍咳个不停。
　　楼上的店小二手捧一盆水，见刘掌柜喘咳不止，急忙走开。
　　不多时，阿舟赶来，满脸忧虑。
　　刘掌柜捂着嘴，看了一眼南宫嫣然所住房间，幸而今日南宫嫣然外出，“你如何出来了？咳咳……我不是与你说了，近日人多事杂，不许出来，咳咳……”他咳得满脸涨红，几近窒息。
　　阿舟赶忙轻拍刘掌柜后背，将眼前热水吹了吹。
　　刘掌柜喝了一口，稍有缓和。
　　阿舟便比划着，道：“你病了，需请郎中，要休息，要服药。”
　　“无妨，不必请，我待会儿便好。你快回房去，莫要出来，待夜间众人熟睡，你若想出来，再出来便是。”刘掌柜推着阿舟往内室走，推了几下，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好了，快回房间去，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清楚得很，何必要郎中来看呢？”刘掌柜紧紧抓住阿舟，往里面走去，阿舟不动，“怎的连刘大哥的话也不听了？”
　　阿舟摇摇头，紧紧抓住刘掌柜衣袖，比划道：【我听刘大哥的话，但刘大哥也需听话，生病了便要看郎中。】
　　刘掌柜笑了笑，道：“看郎中？你不也与郎中无异，那你给我看看。”
　　阿舟轻抿双唇，【阿舟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不懂医术。实在抱歉，刘大哥。】
　　“好了，快回房间去，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清楚得很，何必要郎中来看呢？”刘掌柜紧紧抓住阿舟，往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