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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温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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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瑾柔又被吓醒了,昨晚的梦还印在脑海中,一转眼就和床边的男子对视上,直接受到了二重惊吓。
“皇皇皇上,你怎么会在这里?”宣瑾柔说话都不利索了。
萧宜竹静默一刻,开口道:“听说你最近一直做噩梦,来看看你。”刚好撞见宣瑾柔被吓醒。
宣瑾柔朝萧宜竹投去探究的眼神,又不禁回想起梦中他一脸平淡吐血的样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帝后真的不合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如果不合的话,萧宜竹为什么会来看她?原主为何又是那个反应?
虽然原主给她开了挂,但尤其不稳定,好在宣瑾柔自己结合梦境能猜个七七八八。
按照传统的套路,这二人必当互相隐瞒误会,指不定萧宜竹有什么大计不想拖累原主,打算牺牲自己,这其中必有反派作梗,而原主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脑补至此,萧宜竹凄惨又隐忍的形象跃然纸上,宣瑾柔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和钦佩。
萧宜竹:“?”莫名其妙。
“齐太医怎么说?”萧宜竹问。
“齐太医说我压抑得太久,需要释放一下。”宣瑾柔心发一念,打算先给萧宜竹来个心理预防,“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会时不时发作一下,希望皇上不要怪罪我。”
萧宜竹:“……”
他并没有追究宣瑾柔的自称,而像是被宣瑾柔唬住,陷入了沉思,他察觉到宣瑾柔的视线在他身上徘徊,抬眸道:“我看你貌似有话要说。”
宣瑾柔语气带着几分危险:“皇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宜竹顿了一下,掩去眸中神色:“没有。”
“行。”宣瑾柔也不多问,她等着去问原主,“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皇上与我已无情分,平日对我更无半点关注,你是如何得知我频繁做噩梦的?”
“无可奉告。”萧宜竹道,“你我再怎么也是夫妻,知道你的情况并不奇怪。”
像是害怕宣瑾柔再问些什么,他面无表情道:“既然无碍……”他顿了一下,“皇后好生歇息。”
萧宜竹拂袖离去,宣瑾柔盯着他深沉的背影,若有所思。
宣瑾柔唤来了凉月,凉月一下子就把自己交代了:“皇上让奴婢交代娘娘的情况,若不说实话后果自负,奴婢一个哆嗦就说出去了。”
宣瑾柔撸起袖子佯装要打凉月:“好呀你小子,原来是你卖的我。”
凉月象征性地躲了一下,颇有几分委屈:“奴婢就轻避重,娘娘不让奴婢说的事奴婢一字未提……娘娘,奴婢斗胆说,别看皇上对您爱答不理,但皇上对您的好奴婢都看在眼中,只要您主动亲近皇上,您们定能和好如初的。”
宣瑾柔看出凉月真心为她考虑,对凉月并无责怪质疑,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冒出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让凉月自己猜:“可惜这世间万物,不是事事都能得偿所愿的,多是言不由衷。”
但她的语气并无半点怅然,反倒轻快不少。
凉月却以为宣瑾柔故作轻松,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往事,瞳孔微颤后垂下了眸。
晚上。
原主果真又出现了,她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面对宣瑾柔的询问,她娓娓道来:“我小的时候经常进宫找萧宜竹玩,当时他的母妃还在,便开玩笑问他以后要不要娶我……”
彼时尚且青涩的萧宜竹眸子明亮:“柔儿这么漂亮,我当然要去娶!”
此话掷地有声,又因女孩在旁边听着,没多久就羞红了脸,耳朵尖冒着淡粉。
宣瑾柔略有兴致地听着,甚至还想搬个椅子过来。
但显然青梅竹马的佳话没有延续,原主接着讲了下去。
“后来他母妃逝去了,他整个人便变得消沉,有一次,我提着娘亲做好的桃花糕去看望他,他那冷漠厌弃的表情很是伤人,皇权动荡,当时他只是一个势微的皇子,我父亲不允许我再接近他,我们越来越疏远。”
宣瑾柔从这里面咂巴点东西出来,问道:“你父亲是不是有点势利啊?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
虽然宣瑾柔说的话有点不尊重,原主并没有反驳,她苦笑道:“确实如此,宣毅成做了很多不人道的事,包括,逼嫁庶妹,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以及站队凌北王。”她的嘴角下撇,眼底一片漠然,显然已是失望彻底。
等等,宣瑾柔觉得信息量有点大,站队凌北王,豋位的却是萧宜竹,宣毅成这还活蹦乱跳的,要么就是他瞒得很好,要么就是萧宜竹真爱无敌。
“伶珊被他逼死了。”原主说,“我恨他。”
她平静地诉说着恨意,像是被无数痛苦包裹后粉饰出的淡然。
“后来,司徒奈开始接近我,宣毅成要把我嫁给司徒奈,自是没有嫁成,因为他登位了,我入宫封了皇后。”原主继续道。
“我多次找过他,他都漠然置之,可我察觉到了什么,硬要他给个说法,我开始绝食,生机一点一点地消逝。”
宣瑾柔:是个狠人。
“他朝我坦白,也是那一刻,我知道了他的布局,他早就明白司徒奈的意图,并留有后手。”原主回忆着,“可他还是瞒了我最重要的一步,打理好一切便欣然赴死。”
原主的眸中浸润着水光:“可他还是没有预料到,我也会死。”
虽然宣瑾柔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可当原主亲口说出来时,她还是感到了震撼,随后心里开始发酸发涩。
这种情绪将心口塞得满满当当,心脏更是抽痛了一下。
宣瑾柔脱口而出:“他是个很好的人。”
奇怪,宣瑾柔一般听别人的故事,虽然也会感到悲伤唏嘘,但不至于反应如此强烈,就跟这些情绪是她本身发出的一样。
宣瑾柔想不明白,只好归结于因为她与原主绑定在一起。
原主眸中死寂一般的湖水开始微微泛起涟漪,不知思及何处,她的眸光在宣瑾柔有着鲜活神采的脸上流转,颇有几分欣慰:“一切虽不早,但也未太晚。”
宣瑾柔愣了一下,她从原主眼中看到了期许,还有……羡慕。
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变化,宣瑾柔又看见了萧宜竹,这时的萧宜竹面容稍显青涩,但还是俊朗如一,他的眸中点缀着碎光,正朝着她笑。
宣瑾柔叹道:“你们一个两个竟都想往外面跑。”
“我们二人都向往闲云野鹤的日子,早年我与母妃在别宫待过,那儿曲径通幽,成日与绿树繁花相伴,没有那么多的烦扰,萧清远是跑成功,我在这里很是苦恼。”
“真有那个机会,你是不是不管我了?”她听到自己说。
“这哪能?”萧宜竹说,“到时候我寻个山间溪林落脚,与你闲赏浮云初日,岂不美哉?我们做一户寻常人家,远离车马喧嚣,采花煮茶,赏雨垂钓。”
宣瑾柔看向萧宜竹带着笑意的眼,只觉一股热意腾上脑门,脸上泛起红晕,不自然道:“谁要与你做一户寻常人家。”
面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了莫名的憧憬,她像是被萧宜竹所描绘的场景牢牢吸引着,过了一会,又小声道:“那便一言为定。”
可他们两人,一个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一个是众盼所归的贵女,真的能摆脱彼此的身份,去做一对散人吗?
不能。
时代的巨流推着他们往前走,他们那时说过的话,像一个无足轻重的笑话。
宣瑾柔眼前的场景继续变化着,这一次,她的手上拿着一碗羹汤,走进萧宜竹的屋里,彼时萧宜竹已是皇帝,眉眼阴戾,面上有些许疲态。
看到他这副样子,宣瑾柔的话语卡在喉咙中,咽了下去。
萧宜竹扫了她一眼。
“今天……是你的生辰。”宣瑾柔眉眼低垂,“我为你做了羹汤。”
宣瑾柔说完,便感到空气凝固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她的心中顿觉失望,本以为能掩好情绪,可难过还是笼上了眉眼。
半晌,她正打算离去,萧宜竹却端过了她的碗一饮而尽,唇瓣泛着水光,浅声道:“不错。”
宣瑾柔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随后弯了弯眼睛,二人对视,眸中的火光跳跃,徒留一点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