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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明白又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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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面有个姐姐,是养父的亲女儿,被廖家重男轻女的思想放逐,在国外自成就了另一番事业。
小时候姐姐很讨厌我,我讨好了她好久才让我成为她唯一愿意联系的廖家人。
别墅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姐姐难得回国,我端着茶听姐姐数落:“早叫你别管廖家的破事,一心一意画画多好,当个画家,姐姐我也能沾光。”
“廖家养我这么多年——”
“叮咚”,门铃打断我的话。
我打开门,蒋黎湿了一半的裤腿激得我躁从心起:“下这么大雨,非得来一趟做什么?”
蒋黎迅速关上门隔绝凉气,眉头紧蹙,正要开口,侄儿抱住我的小腿叫道:“陪我玩陪我玩!妈妈!”
我惊慌地看向蒋黎,他亦惊慌地看着我,冷冷地说:“廖总签个字,我不打扰了。”
蒋黎的眼神疯狂敲打我的心脏,那眼神里有满满的失望,我以为他已婚的那种失望。
我拉他进屋,同他解释小孩是廖家姐姐的儿子,把红脸蒋黎介绍给姐姐认识,姐姐笑得很八卦。
蒋黎趁姐姐哄侄儿,一个眼刀飞过来:“你一上午不来,又不接电话,很吓人的!”
我拍拍他的肩,并无半分愧疚地说:“好啦,下次有事我提前跟你说,不会再让你担心。”
蒋黎被我拉进主卧,在他的强烈抗议下,我拿了一条最喜欢的休闲裤要他换上,瞧着多出的一截裤腿,我笑得像个得志的小人。
正笑着,手机收了一条短信,蒋裕强发来的,说再要二十万。
我按灭了屏幕,扭头瞥了一眼别墅外枯槁的树枝,再回过头看向蒋黎,突然想蒋黎凭什么会在乎我有没有家室。
我是他的伯乐,我给他提供环境良好的住处,我教他在这家公司生存下去的业务和能力,他可以感谢我。
可是他为什么会失望,总用那双褐色的眼睛那么专注地看着我,即使我应酬到深夜他也能随时出现给我兜底,在看到别墅里的画室之后跟我说“艺术这条路你肯定能走出星光大道”?
我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在乎的?
我趁他孤立无援时,提着钱和地位趁虚而入,我都不敢想如果我一无所有,我对于蒋黎还算什么。
我可以承认我喜欢蒋黎,但我不知道蒋黎怎么想,更不敢自作多情。
我给蒋裕强转了钱,告诉他这些年的转账记录都在,该报的恩也差不多了,劝他维持体面。
蒋黎低头絮叨出差行程,我发完给蒋裕强的短信,竟然莫名觉得蒋黎的侧脸和印象中的蒋裕强有些相似。
“喂,有没有听我说话,怎么看完手机在发呆?”,蒋黎凑到我面前,褐色的眼睛映入眼帘,我闻到了熟悉的沐浴露香味。
魔怔了,我得赶紧断了蒋裕强的联系。
出差是很早和蒋黎说好的,为了在外地合作方面前的第一次亮相,他做了很多准备,我有时觉得蒋黎比我更适合商场。
顺利完成工作后,我们马不停蹄地回到本地宜城。
刚落脚,蒋黎接了个电话,脸色骤冷,和工头打架时一样,浑身长满了刺。
“你先回公司,我得去趟荣城,那傻逼男人家暴我妹妹!”
我知道他有多宝贝这个妹妹,来大城市苦苦打拼也是为了能做妹妹坚强的靠山。
“我陪你一起去,你肯定需要人手。”
蒋黎强压着眼睛里的火星,不作犹豫地买了两张票。
来到荣城后,我知道我来对了。
蒋黎一到地方就和人渣妹夫大打一架,把人渣打进了医院。妹妹生产完后向哥哥哭诉男方长期家暴,蒋黎拎起病床上的人渣又是一顿胖揍,人渣抄起手边的刀捅进了蒋黎的肚子。
我的小腿很久没这么疼过了。
医生说我腿上的冻伤应该痊愈,感到疼痛可能是压力过大引起的神经痛或是心理暗示。
我用尽全身力量处理好医院事宜,最后瘫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凳子上,看着手掌上的血迹,脑海中一遍遍重复蒋黎被刺中时青筋暴起的样子。
蒋黎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我抚上他冰冷的手,腿疼得一直发抖。
他该有多疼,我不想吃止疼药。
我发现我不仅会随时丢掉现有身份和地位,我还很无能,连蒋黎打架都拉不住。
如果我因此被蒋黎抛弃,我无可辩驳。
但我不想被蒋黎抛弃,忍受不了在亲生父母、养父母之后,第三次被在乎的人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