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实验》长风吹月

48、第 48 章

　　机车在沙漠上驰骋着，扬起的黄沙飞在空中不断往后退去。

　　柳戈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第75层的石油城就在面前。

　　两伙黑甲军带着枪械开着机车进入城池，凡是遇到她们的生物一一让道，可见侯鸣往日带队的黑甲军在这里显然是横行霸道惯了。

　　这当然对柳戈的计划有利。

　　她要招募各式各样的生物进入她的团队，为她找寻那个秘密的孕母基地，据说这个基地是废土层仅存的世外桃源，里面有淡水湖泊和各种植物，但是问题是柳戈去过那个地图上的位置，一眼望去全是荒芜的沙漠。

　　所以，这个半机械人一号遗留的孕母基地到底去了哪里？以及，这个孕母基地是否还在正常运作？

　　柳戈、莉莉和地精坐在石油城的酒馆中，地精手中拿着一杯蓝色液体一点点喝着：“柳戈、莉莉，你们该尝尝看这种特色饮品，他们说这酒里还加了石油提取物，超级带劲。”

　　柳戈摇头表示拒绝，她望向酒馆外的街道：“今天是发出悬赏令的第100天了，还是没有得知基地的位置吗？”

　　“目前还没有。我在废土层找到了几个女巫，她们对孕母基地有印象，之前还去过里面给新生儿祝福。她们说孕母基地是个空中楼阁。”

　　“什么意思？漂浮在空中？”

　　“有这个可能，也许我们应该派出无人机去找找。”

　　“可是废土层太大了，整整十层的沙漠和废墟，要找一座小小的基地怕是大海捞针。”

　　到底会在哪里呢？我又该怎么找到它呢？柳戈在思考。

　　地精开口道：“为什么不让孕母基地主动来找我们呢？柳戈，你是想拯救那些孕母的对吗？我想她们会愿意来找你的。”

　　柳戈道：“小白，我们现在的身份是黑甲军，还是臭名昭著的176号编队和178号编队。你知道这两支编队之前杀了多少废土层的普通居民吗？那些孕母知道我们在找她们，只会躲得更远，不会来找我们的。”

　　地精道：“柳戈，我们真的找到孕母基地，就要把基地交给螳螂女的母亲吗？”

　　柳戈思考了一会：“等我接手基地，就会安排她们离开。”

　　“那螳螂女的母亲只能得到一个空壳，这与当初侯鸣与她的约定不符，你觉得她还会答应你的要求吗？”

　　“那我只能杀了那只螳螂。不过，我现在还不确定山海为什么要这座基地。如果是要培养一批孕母，赛博国度已经有太多生育者了，我想她并不缺这个。孕母基地一定有东西是她想要的。”

　　地精灵光一闪：“你觉得会是一种净化材料吗？类似于我们的魔法材料，基地中有净化污染物的存在，这会不会是螳螂想要的。”

　　柳戈记起她在赛博国度看到的杂交生物，那些生物身上都带着螳螂女类似的癫狂，只是螳螂女吃掉丈夫有她的母亲作为后台，而大多数生物在混乱癫狂状态下被杀或被捕了。赛博国度将这种混乱形容为“无序状态”，这种根植在灵魂中的病症无法被治愈。

　　起初只是杂交生物上出现，后面接着传播到普通大众身上，赛博国度找过医者和学者讨论，穿甲虫作为母巢中心管理员还列席会议，最后告诉侯鸣的结论是赛博国度也同样被污染了。

　　同样的污染指的是与废土层一样。只是废土层侵蚀的是□□，而赛博国度在侵蚀精神。废土层上的生物普遍生育困难，以至于母巢中心都离开废土位面不再开展业务，而孕母基地是唯一净化存在的幸存地，它代表的是废土层无序中的有序。

　　这种有序，会不会就是螳螂女母亲找寻的东西？

　　只是，那位大人为什么不自己来废土层？反而派了吃软饭上位的侯鸣呢？

　　柳戈在思考，不过没有一点头绪。她想不通螳螂女母亲给侯鸣秘密任务的原因。

　　柳戈喝下自己手边的黄油啤酒，不再揣测螳螂女母亲的想法，而是摊开了废土层整整十层的地图。

　　“第79层到第70层分别有日照城，骆驼城，巨人观，黄沙境，石油城，观星城，取水城，机车城，修理厂和月华城。我们现在在第75层石油城，因为石油城供应着几乎整个废土层的石油，所以这里是废土层的中枢，也是生物聚集最丰富的城池。孕母基地除非能三百六十度全天隐藏，不然在石油层肯定会被各类生物撞见，然后我们可以看看其余九层……”

　　莉莉看着地图加入分析：“这100天收集到的信息也不是全然没用的。我从一个卖机油的半机械人口中得知，他的弟弟被孕母基地买走作为了种子。”

　　“种子？”

　　“是的。这个半机械人坚称自己只收到了五年劳务费，而他弟弟已经在孕母基地十年了，他想找我们要另外五年的劳务费。”

　　地精大为不解：“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我们付他弟弟的劳务费？而且，不对啊，他弟弟的劳务费凭什么付给他啊？”

　　柳戈收起地图，对莉莉和地精说道：“我们去找那个半机械人问下情况。”

　　柳戈等人穿着黑甲军盔甲，带着武器一路闯进一家门牌都生锈的机油零售商铺，声势之大吓跑了店里所有的半机械人和半机械兽。

　　一个头发蓬乱瘦弱的半机械人从收银柜冲了出来：“是谁来砸我的场子？”

　　他双臂都是机械体，左手还高举了一把巨大的铁把手，而后在看到黑甲军时滑稽又讨好地将铁把手塞到了身后。

　　“黑甲军大人，原来是您们，不好意思我眼花了。最近生意差得很，也没钱换义眼，我的近视度数高达800度，所以说这个眼睛实在不中用了。”

　　柳戈没那个耐心听他掰扯，直截了当问道：“你弟弟在孕母基地？”

　　半机械人先是一愣，又拿眼睛端详柳戈等人许久：“是的。”

　　紧接着，这个半机械人涕泗横流地开始为柳戈等人讲述自己是如何含辛茹苦带大父母去世后留下的年幼弟弟，在养大弟弟后又是如何找到孕母基地将其送进去图了个好前程。现在，他弟弟在基地里好吃好喝，可他这个哥哥却在外面飞吹沙打，整个人比黄沙还黄，走在沙漠里都能被当成行走的干尸。

　　“你去过孕母基地吗？”

　　“那是半机械人首领的地盘。我送我弟弟过去的时候进去过一次，第一层是中式园林，第二层是西式庄园，第三层是个瀑布，实在是太壮丽了。基地下有反重力装置，它能悬浮在空中，所以说我实在是给我弟弟找了个好去处。只是，本来是五年一签的合同，现在也不知什么后续，反正基地欠我五年劳务费。”

　　地精讽刺他：“既然那么好，你怎么自己不去？”

　　半机械人涨红了脸：“你们不知道种子是什么。种子是比孕母还低等的东西，孕母是资产，但是种子就是工具。我至少还能养活自己……”

　　柳戈并不想听他的解释，而是问道：“你当初是在哪里进的基地？”

　　“观星城。我在观星城见到的基地降临。”

　　观星城是第74层，以天空中的群星灿烂闻名于灯塔，不过基地隐藏在观星城的概率确实十分大。因为观星城只有黑夜没有白天，那边的天空上只挂了一个人造月亮，那么其中点缀的一个星星也很有可能是基地。

　　只是数千个星星中如何才能找到基地本体呢？难道要无人机一个个飞去观察？但是星星是会移动的，柳戈陷入沉思。

　　见柳戈等人沉默，半机械人仔细观察了面前几人的神色，他察觉到一个机会。

　　“我可以带路。我带你们去观星城原先见到基地的地方，只要你们愿意付给我带路费。”

　　莉莉戳穿他的带路完全无用：“基地可以移动。在五年前降临的地方再次见到基地的概率几近于零。”

　　代号机油的半机械人突然笑了：“那如果我手上有定位显示器呢？”

　　“什么定位显示器？”柳戈问他。

　　“装在我弟弟身上的定位显示器。五年了，显示器上的位置一直在移动，我前几天看的时候发现那个位置与五年前的位置几乎重叠。也就是说，只要我带路，你们很可能可以找到基地。”

　　地精很鄙夷半机械人机油：“你在自己弟弟身上装定位？你怕他跑了是吗？”

　　机油心里十分不爽，他想的是你们这些大人物懂什么人间疾苦。为了养活弟弟，他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双手，无奈装上义肢到处兜售机油赚克比。曾经他背上背着一个孩子，义肢上挂满各种型号的机油，为了养活两张嘴巴差点没把自己拆吧拆吧卖掉。

　　难道送一个在沙漠毫无生存能力的孩子进世外桃源好吃好喝还有错吗？要不是自己没了健全身体不符合基地选拔标准，说不准他下个狠心也能把自己送进去。

　　但是机油不能这么跟面前的黑甲军说，他只能寒酸且不要脸地笑笑：“我收费不贵的，但是我关店有损失，我一趟只要五千克比。还有，如果我弟弟过得不好，我还想把他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