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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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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划破碧蓝的苍穹留下一道美景,让人愈发看痴了。素央接过那物件之后仔细端详,突然想到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赏赐的雪缎,粉嫩的颜色最适合做外衫,洛莲非常喜欢,说是在有风的日子穿上这雪缎子一定很飘逸,于是素央便给了洛莲跟阿棠一人做一件,如今这碎片……
“娘娘,这是从那边房檐上取下来的,看这碎片好像是洛莲的。”阿棠打断了素央的思绪,一面摩挲着宫墙,一面暗自思忖着,眉头时蹙时展,“这宫墙足有三丈高,还有这房檐也有十丈高,并不是所有侍卫都可以跳上来翻过去的,恐怕,这洛莲并不是昊少爷所查那般简单,这也正解释了她身份还无破绽之处。”
素央仰头看向那高耸的宫苑,微微眯着双眼,“阿棠,去查查,进贡的雪缎子共有几匹,皇上除了赏赐给我槿瑜宫,可有赏赐给其他娘娘,再者,你确定这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翻过去?或者,如果再带上一个人呢?”
阿棠惊道:“娘娘的意思,她是被挟持的?”
素央闭上双眸,“洛莲是否骗了咱们还不得而知,可是我知道,她没有恶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容颜如斯熟悉,竟好像多年不见的闺中密友,熟悉的动作,熟悉的神态,熟悉的表情,可是记忆中却没留下丝毫的痕迹。
如果有一天,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份情愫被记忆掩埋了,那么,还可以找到她吗?
迷茫之际,却被一声惊天吼声打破了宁静,素央不必看不必想就知道来人是谁,无奈转身之际便换了一副表情,也就是无表情。身旁的阿棠倒是先请了安,那裳妃趾高气昂姿势极其优雅地抬起手哼了声“嗯”,然后一步步走到素央面前,那双媚眼如丝的眸子锁定她,弄得她有些招架不住率看向别处。
那裳妃最喜蝴蝶发髻,三千青丝鬟发束成蝴蝶髻,发髻上那振翅飞翔的花蝴蝶更是惹人驻足,素央见她身穿彩衣,倒像是一曲舞罢飘然而至,当下也笑脸相迎,只当是欢迎花蝴蝶来了。
花蝴蝶媚眼一挑,眸光似嗔非嗔,“妹妹如何来了,竟有不进去的道理。”
素央知觉头脑一片眩晕,竟是被花蝴蝶的美貌所迷惑,只得哼哼唧唧着:“姐姐多礼了,妹妹只是闲来无事随便走走,竟不知觉走到姐姐这里了,还真是缘分不浅呢。”
阿棠在背后轻轻咳嗽一声,那一副想到钻进地缝里似的表情。
“妹妹还真是会说笑,这里距离槿瑜宫可是相隔甚远,妹妹还真有闲情逸致。”裳妃又是那副似笑非笑地模样。
“呃……”
“既然到了这里,那就进去坐坐吧,咱们姐妹也好闲聊一番,正巧,皇上前些日子赏赐的菊花茶还未曾饮过,既然妹妹赶上了,那就一道品品吧。”
“……”素央此刻的表情那怎是一个惨字了得,想起那入口即涩,还略微含些苦味的花茶,她暗暗打了个寒颤,怎么大家都喜欢拿那种没有水准的花茶出来炫耀?真真的没有见过世面。
“妹妹哪里不舒服吗?”
刚想借故推脱,那裳妃便抢先说了句,声音中那欣喜只涨不跌,“妹妹,看来,今儿怕是不能跟你闲聊了。”
素央心中一喜,哪有比不喝花茶更好的事情呢?顺着花蝴蝶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小宫侍提着红灯笼朝着这边走来。再看花蝴蝶一副展翅飞翔的架势,心中明白,这女人喜欢红灯笼。正要高兴,耳畔突然响起阿棠的呼唤,“这红灯笼代表着皇上的恩宠,红灯笼送与谁,就是承宠。”
素央慢半拍地点点头,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一幅画面,海棠树下嫣红的花瓣簌簌飘落,一名男子站在树下,嘴角轻轻上扬……晃晃有些眩晕的脑袋,她只觉得花蝴蝶那笑眼中含有明目张胆的炫耀,心口有些异样。
“小宫侍,有劳你了。”一句话掩不住地笑意。
那提着灯笼的小宫侍低身作揖道了句“万福”,然后将红灯笼递出去,“槿妃娘娘万福,圣上有旨,槿妃承宠。”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再看一眼那愤怒的花蝴蝶,素央烦乱的心情竟没来由的变好了,当下极其优雅地接过那红灯笼,故意在花蝴蝶面前绕了一圈,“哎呀,这么沉,阿棠快点提着。”转眸看向花蝴蝶,“给姐姐赔罪了,今儿这花茶还是姐姐一人独享吧,妹妹怕是就要走了。”本来还想再说一句“皇上怕是要等急了”,可是眼见花蝴蝶似被雷雨打击的面容扭曲,便只好把这句雪上加霜的话吞下去,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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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已过,夜晚却还很清凉,一场春雨突然而至,不期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秋霖脉脉,阴晴不定”,不想,这春日里天气也这般不在预料。
素央泡在海棠香汤里,闭气浸在水中,耳畔是雨滴落在房檐上的声音,许是窗扇未关,竟有几分雨中淋浴之感,思绪飘落至前晚,午夜梦回之际,又感迷茫,那日前去侍寝,皇上却不在乾清殿,渐渐地就泛起困来,醒来之时就已回在槿瑜宫,如果不是身上穿着那件霓裳外袍,素央到自以为是身陷梦境。到了第二日,皇上又赏赐金箔玉器,珍玩丝绸,正是龙宠不断,可是素央却想知道,那夜皇上为何没有出现。
三日来,洛莲依旧未曾找到,如今看来,她必定不会像贤妃所说贪玩未归,走失了是一定的,那裳妃宫墙外的“白衣仙人”也是个迷,阿棠前去查探一番也没得到确实有用处的线索,也只好作罢。宫内近三日也没有宫婢被处罚,可是这洛莲竟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了无踪迹,这也着实叫人担忧。
“央儿,水凉了,还不出来么。”
素央大骇,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却意识到身上未着一缕,便猛地坐回去掩住那一室春光,双颊泛起红晕,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问到正题。景伊转身将那窗扇合上,竟就坐在那椅榻上了。
“怎么总是跳窗户进来啊,这哪里是皇帝做的……”素央小声嘀咕着。
“央儿说了什么?朕没听清楚。”景伊那是一本正经,目光柔和深邃得好似要将人吞噬。
“皇上……”
“诶?”
“难不成这槿瑜宫的大门气派不足,皇上竟每次都巴巴地爬墙翻窗进来,也做一次这采花贼?”
“爱妃所言极是,朕正有此意,做一做这采花贼。”
“皇上!止步!”
“哦?”
“皇上日理万机,不该这样戏耍臣妾!”
“朕今日巡查城墙,并为处理很多奏章,不算是日理万机。”
“可是……”素央有些急了,“皇上,臣妾身体不适……”话音才落,素央便悔不当初,急急收了口也晚了。
“哈哈哈……朕的央儿,你果真是朕的央儿。”景伊忽的止住脚步大笑起来,继而转过身走出内室,“水凉了,快出来吧,朕再外侧等着央儿你。”
隔了半晌,室外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看样子是被阿棠撞见了。又泡了一会儿,素央才感觉到水凉刺骨,忙出了来擦干身体披上外袍。又裹了一件厚厚的裘皮外袍才出了来走进外室。
景伊正坐在绣架前,低眸沉思着什么,素央只觉得身体泛凉,便直走到床榻上裹着棉被,就这样还不住地打着寒颤。
室内好静,如此不过半晌,景伊打破了这沉寂,“央儿为何不将这幅芙蓉绣完?”
素央换了个姿势,抬手打了个哈气,“刺绣是需要精神高度集中,还要考虑天气跟心情,这样才能将这幅画的精髓表达出来,挥洒淋漓,如果勉强为之,好看是好看,不过少了分神韵。”
景伊一愣,随即笑笑,“偏偏就是你能找出这番托辞,朕每次都说不过你……”
素央幽幽一叹,没再言语,记忆缺失是何等难受,她现在知道了。紧蹙的眉头藏着怎样的往事,那深邃眸光深处掩着怎样的情愫,她都想知道,他的过去自己也参与了,却丝毫记不得,这难道不是一种煎熬?
是了,是煎熬。
过了一会儿,景伊突然道:“央儿不想知道三日前,朕到哪里去了吗?”
素央暗自沉思半晌,说“皇上行踪,臣妾不敢妄自揣摩”吧,有些生分,说“您去哪了?”吧,如果皇上回答去别的姑娘那了,还有失面子,思来想去,素央索性也不回答,又换了个姿势侧躺在床榻上。
“央儿……朕该拿你如何是好!”间隔数秒,那龙涎香扑鼻而来,素央转眸笑道:“皇上想要央儿知道,央儿自然就知道了。”微微往里挪了挪,“更何况……”
皇上似乎兴致很好,倾身靠近素央,“何况什么?”
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瞬间镀上一层暧昧的颜色,素央缩了缩,道:“央儿只想好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太冷,也太陌生。”
“缩在这个套子里?不会很闷?那么就让朕帮着央儿暖暖信心窝!”
月儿因雨滴的娇羞躲在云朵后,自此,春光无限,那一室娇吟瞬间掩藏在那嘀嗒的雨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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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
水滴落的声音在这阴暗的柴房显得格外阴森,微风吹过,传来刺骨的寒凉,洛莲动了动早已僵掉的手臂,暗自用力只听“啪”地一声,困在身上的绳索断了,洛莲猛地挑起来点了身旁那人的睡穴,狠狠地踢了两脚,“肥婆子,如果不是怕身份暴露,把你的脑浆打出来啊!叫你踢我,叫你掐我,叫你扎我!本姑娘把你打成人肉叉烧!”
发泄完毕,洛莲拿出发钗插在那女人的发髻上,然后瞥了眼高处的窗扇,一个翻身,轻盈的身姿在空中划出美好的弧线,只听“乓”地一声,那轻盈的身姿又一个美好的弧线跌落在柴火上,“哎呦!该死!死肥婆子!不给本姑娘吃饭!还虐待我!等阿姐娘娘找到你身上,看她不把你的皮扒下来!哼!”
愈挫愈勇的洛莲再接再厉,一个飞身挂在窗扇上,又是一个低咒,翻窗而出,心里想着要在天亮之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