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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自述8 我不做玩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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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拳馆出来,陈清宇带我直接去了停车场。他脸色很差,我想可能与我不听他的话执意要与人搏命有关,也可能是因为我多事,败了他购物的兴致,更可能二者皆有。
我跟在他身后,尽量模糊掉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引起阵阵回声。
是罗森,我刚给他发了简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我电话。
我急忙接通电话,寥寥几句,确定了见面地点就匆忙挂断。
不是不想多讲,实在是因为某人的气场过于强大,我周围的气压骤然变低,压迫得我快要喘不上气来。
“你在与谁通电话?”阴森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我把手机塞进裤袋里,面上镇定自若,迎上陈清宇要吃人的目光,我心下凛然,决定对他撒一个谎。
我讲,“朋友。”
陈清宇忽然笑了,笑容阴冷瘆人,“以前一起看场的马仔还是曾经警校的同期?”
我被他问住了,一时语塞,短暂的停顿后,我刚要随口胡诌一个人出来搪塞他,陈清宇突然插话进来。
“于sir,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对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再对我说谎,我真的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陈清宇又向我走近一步,咫尺之遥,像是野兽盯着猎物一样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我能从他的瞳孔里清晰地看到被人戳穿谎言而佯装镇定的自己。
“我有的是办法惩治学不乖的人,文叙哥的手段,我也会的。”
调教玩物的手段?
我不禁一阵恶寒,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我不敢再在他面前玩火了,决定实话实说。
“我约了罗森在我的租屋见面。”
“以后不准你与他私下联系,你们见面也要我在场才可以。”
陈清宇的话讲得义正辞严,理直气壮。
“这,这,这恐怕不可以,我们是有公事要谈。”
“有什么公事是我不知道的?你的线报都是我给的。”
陈清宇的语气不置可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原本不想提的,但他的样子实在可恶,我有必要打压一下他那嚣张的气焰,我讲,“你给的线报是假的。码头根本没人交易。”
陈清宇听罢,只是眉头皱了皱,像是被人捉了短处,但并没有表现出惊异疑惑。
“你早就知道?你,你,你,你一直在耍我?”
我真是笨得要死,竟会相信这个污塘里混迹的人会不染淤污洁身自好,会一心向善走上正道。他善于伪装,又巧舌如簧,把我哄骗得团团转,一副高高在上光辉圣洁模样,却原来和我一样是个谎话连篇的说谎精。
“我们完了,以后别来找我,亏我那样信,还在罗森面前维护你,”我心里愤恨不已,说话也语无伦次,现下没有给他一拳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
我狠狠瞪了陈清宇一眼,“就当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阿文,你要离开我?”
陈清宇扁着嘴,转眼间就换成了一副委屈模样,他又在演戏,想骗我回心转意吗?
“你要结束我们的关系?”
什么关系?哪种关系?我与他可不是那种关系。陈清宇是在偷换概念,同我玩文字游戏?
“等等,”我急忙制止了少爷的表演,破坏了他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悲伤气氛,“你把话讲清楚,我们说好只是做你保镖……我,我可不会做你的玩物。”
陈清宇脸色大变,“不是玩物,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他极力否认,面上带着无辜表情,眼睛里流淌着清澈的溪水,让人很难再去责难他。
他的话是真是假,我实在无法分辨。上一秒还恐吓我要对我使手段,下一秒又做出深情姿态要挽留我。
哪一个才是他的真心?
也许罗森说的是对的,我不能这样信赖他。
“我现在要去见罗森,”我需要冷静,去一个没有陈清宇,不会被打扰的地方独自思考,“你和阿江回去吧。”
“你会回来找我吗?”陈清宇问我。
我不知道,问题没想清楚之前,我给不了他答案。
陈清宇看我沉默不语,倒是一反常态,不急也不恼,他抬起一只胳膊,搭上我的肩膀,贴在我耳边轻声耳语,“阿文,其实我想对你讲的,上次线报的事,是警署有内鬼,消息泄露出去,他们终止了交易。”
对于陈清宇的说辞,我半信半疑。
那确实是一种可能。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我们有太多诱惑要抵挡,最开始小小的侵蚀你没有放在心上,等到积沙成塔,你的心已经被啃食得不成样子,你也就忘了曾经的初心,忘却了庄严的誓言。
离开警署多年,那里早已物是人非,一直以来,我能信任的只有罗森一人。况且,人心是最难测的,人性也是最禁不住考验的,任何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一个恶念稍纵即逝,不证明它就此消失了,很可能它藏进了你的心底,等着合适的时机萌生发芽,伺机而动。
很多时候,善与恶之间,并不是隔着一道鸿沟,它们更像是双生子,相栖相依。
一念成佛,亦然,一念也能成魔。
陈清宇看我不为所动,他偏过头对上我的眼睛继续讲,“我怀疑何sir的死也与内鬼有关,我想把内鬼揪出来再同你讲的,谁知道你听信了某些人的话,竟然怀疑起我这个线人来……”
陈清宇说到最后,满眼哀怨凄凉,甚至作势要掉几滴眼泪。
他那副伤心欲绝凄凄艾艾的模样,成功的击中了我的软肋上,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还有些隐隐泛酸。
时局瞬间扭转,陈清宇占据了道德审判的制高点。
我再次相信了陈清宇,还同意他与我同行。至少有一件事他说的是对的,我这副挂了彩的尊容是没有计程车肯载的。
对于今天我没有原则的行为,我愿都归咎到魏青峰头上,一定是他下手太狠,把我的脑子打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