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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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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中也搭乘直升机到了返回横滨的轮船,我在船上见到了孤零零一个人在看书的芥川。怎么说呢,有点愧疚,把他带来了,但是又扔给中也了。
“叫上你那个小子我们去喝酒吧,他是个不错的苗子。”
中也看出了我的想法,率先说道。他在绝对武力的外表下是个敏锐而聪慧的人。
“好啊,”我朝正在看书的芥川喊道,“芥川,一起去喝点吧。”
芥川放下手中的古典文学走了过来,这算他同意了。
“那个,回去给你安排一个一起学习的伙伴吧,你们年纪相仿,也见过了。”
“老虎吗?”
“他叫敦啦。”
“在下没有意见。元先生,你要的东西在下都买好了。虽然在下看不出来那些有什么用。”
我郁闷地捂住眼睛,中也使劲拍着我的肩,“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吐槽你这种爱好了,每次出差都买一堆东西,你是去旅游的吗?”
“我知道了,谢了。中也,芥川以前虽然会撅我,但现在他绝对是被你带坏了。”
“这是什么道理,快给我开一瓶康帝。”
中也一下跳上吧台前的高凳,虽然他没跳,但我就要用这种夸张动词,他点着大理石吧台,指名今天要开的红酒。
“那你呢芥川?”
“请给在下一杯茶。”
“……不然你先问侍者要一盒茶叶?这里应该只有冰水吧?”
“好。”
芥川转身又走了出去,应该是找他的茶叶盒去了。我有些哭笑不得,给中也倒了一杯红酒,顺便给自己也来了一杯。
“中也,我们几个就没有不喝酒的,别告诉我我们带的学生没有一个喝酒的。你看啊,敦也不喝酒,芥川也不喝。”
“滚,别咒我。”
我捂着心口大声喊,“真无情,好伤心!”
“你够了啊!”
“不行啊,每次看见中也这样的表情就想下次一定要再见一回。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我越说嘴角扬得越高,眼中的笑意不能更明显。
“是吗槲寄生,你这个医生滚去icu躺几天吧!”
芥川拿着他的茶叶盒和热水壶,冷静地在打斗声中打开房门,用外套斩碎不知道是被我们哪个不小心丢过去的椅子,端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在他外套化作的凶兽的保护下捧着茶杯看我们两个踢来打去。
最后我和中也谁也没进成Port Mafia医务室的ICU。因为医生给我回电话了。
我拿着手机跑到门外,把中也和芥川锁在门里,虽然已经在后辈面前完全没有形象了,但是也不可以。我跑进隔壁休息室把门一反锁,接起了电话。
“终于舍得出狱了,小累?”
为什么我从这句话中听出了阴阳怪气?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手术一台接一台,所以没有接到。”
“我知道了!我在问Port Mafia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稳定了。”
“对了,我学生的入职手续,医生,帮我办一下啦。”
“Port Mafia的医务室变得越来越危险了啊,小累这种水平都开始带学生了。”
“喂!”
总之,等回横滨芥川就先来医务室接着从背书开始吧。不过要是他不愿意,我也可以送他去中也手底下混就是了。
轮船停在了横滨港口,从港口到Port Mafia大楼倒是不远,我们三人坐上属下开来接我们的车很快就回到了总部大楼。出差回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面见首领,踏上熟悉的电梯,经过堪称漫长的上升过程,我们来到了首领室的门口。尚未通报,守门人员就将门打开了请我们进去。
……森先生又要叫我当场写检讨了吗?
我腹诽着和中也一起走进了首领室大门,和他一起愣在了门口。背后的大门被关上,这漆黑的首领室中,那深色的厚重的办公桌后坐着的俨然是一个我们谁也没想到的人,太宰,他的脖子上戴着宛若世间最坚固的枷锁的血色围巾。我就出去了一个多月,这个世界是按了什么快进键到了二十年后吗?
“森先生终于翘班摸鱼去了吗?”
我说着这种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我就是现任首领。”
太宰毫不留情的堵住我逃跑的去路,把我拽到事实面前。我看到了他桌子上的那张异能开业许可证,这是Port Mafia合法的标志。
天呐,这个世道!
我一瞬间明白了太多,猜到了费奥尔多的彩蛋,猜到了森先生的计划,猜到了发生了什么,甚至再次窥视到了太宰想法的一隅。
费奥尔多表面上只是利用国际JC和UK给了我一道通缉令这点小礼物,但实际上的彩蛋是让我在自己的疑心中彻底错过Port Mafia和mimic的对抗,认为这场争斗是因我而起,不断怀疑自己的判断,否定自己。我会被他彻底打败,因为一旦森先生重伤不治而亡,我一定会陷入不可自拔的悔恨心理,接下来数年我或许都不会再有精力做实验和阻止自己自我毁灭以外的任何事了,甚至实验都只是麻木的机械动作,为了我答应过患者的实验项目,为了增加自身其他的价值达到最终的目标而运转。即便只是Port Mafia伤亡过大,对我来说都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森先生利用mimic的棘手性半要挟半利诱了异能特务课,只要Port Mafia击退mimic,就签发代表着合法的异能开业许可证,正式洗白上岸。于此同时,他也知道我的打算,他看出了我如果错过这次袭击只会对Port Mafia更加忠诚,于是放任我在外。我无法拒绝,我知道,我看出来了,但我无法拒绝。
事实上最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被拦住了,被太宰拦住了,森先生一定还活着,否则刚刚他会加一句前首领已不治身亡。
太宰,他能知道我这边的几乎一切情报,也知晓Port Mafia发生的事情,他是看得穿费奥尔多的阴谋的。我害怕的情景不会出现,医生甚至有空来探监,异能开业许可证是一定的,他只是顺水推舟,为了这张许可证,森先生重伤是意外。
但这也证明了mimic比我想象中更加棘手。
而我那种时候在做什么呢?我没有完全听从首领的命令,我出差结束后没有及时回来,而是在自以为高明地玩弄政局。我无法自拔地陷入了这种自我怨恨中,即使我知道这是森先生做为首领希望我陷入的,是我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自以为自己重要的人才会陷入的怨恨。
更令人痛苦的是我推算出的未来依旧是那样,它毫无改变,因为太宰和中也以及可能成为朋友的其他世界的旧友们的关系会因为无数的秘密和地位差距而僵硬,与此同时这张权力的宝座会不断扼杀拥有者的灵魂,它依旧没有停留的意愿,到最后甚至会失去停留的气力。
命运似乎无法改变,它像一辆沿着既定轨道前进的高速列车,即使我试图阻拦,但那就像小石子砸在坚不可摧的庞大车体上一样,只是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响声,甚至无法让它晃动一下。我的胸口像被一座山压着,维持心跳就已经非常努力了,保持呼吸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这样的感觉,是当初被书唤醒时的痛苦。
既定的命运!
我即将被这命运的列车碾压而过,仅剩的唯一能够祈求的只有让它带着我的残片开向毁灭的终点,因为我清醒的存活就是对这个该死的世界的反抗而我的死亡起码有可能阻止最终的毁灭。这是太宰看到无数世界未来的那一刻的感受吗?如果无数的未来,却只能揭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命运。一定比这更加痛苦吧。但他依旧选择了去改变它,去反抗它,这更加令人痛苦了,如果只是麻木的接受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请让我去吧,我会保密的。”
我话音未落,中也一巴掌把那张厚重的桌子拍得震天响,“别跟我弯弯绕绕了,你们两个到底瞒了我什么?我忍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很久了!”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中也可能是在我这个精神经常失常的人这里发现了端倪,太宰伪装得极好,但谁说得上呢,中也对他的了解非常深刻。
“是一个有人数限制的秘密,最多只能两个人知道,所以不能告诉中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太宰的声音很轻巧,却如同一把利刃划开了萦绕着我的浓雾。我诧异地看向太宰,没想到他会说出来。只见他接着说。
“累猜得没错,森先生此时在那个老地方躺着,重伤,但那几天正处于Port Mafia和异能特务科谈判的重要时期,Port Mafia不能没有首领,所以森先生强行让我做了接班人,对外宣称已经死亡。是那个中也,我,累,横滨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地方。累出去后先去那里治疗,中也过会再去,不要被人发现。”
太宰看着我们,而我看到了那辆几乎不可阻挡的驶往绝望深渊的命运的列车轻巧地切换了轨道,改变这一切的开关是太宰一句解释的话。这是选择,能拯救自己的终是自己本身。我精疲力尽,放松下来的后果就是几乎没有力气再站着。
太好了……
这三个字我今天说了太多遍,说得已经把它说烂了,但是,真的,太好了。
我走到太宰的身边,在他惊异的就差蹦起来打我的目光下给了他一个拥抱。去他妈的首领。
中也从桌子上拿起遥控板,给落地窗通了电,阳光落入了这间黑暗压抑的首领室,虽是将灭的余晖,但对于黑暗中的我们已然足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