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棯》鹿酒心

26、025

　　任玄道：“这景州府君自开始接受凡界人的献礼以后，真是愈发的狂妄贪敛了。”

　　巫金叹道：“竟然连活人也要当作献礼收下。”

　　燕久问道：“我们还要再燃香块吗？”

　　任玄点头道：“要，不过无需再烧这府厅中的木块了，我们先去东厢看看吧。”

　　巫金附道：“对，方才在幻象中，景州府君就说要空出东厢，请未给他献礼的人来居住，听景州府君的口气，好似要对他们做些不利的事。”

　　燕久道：“若是真对他们做了什么，那那些人枉死的亡魂岂不是怨气横生？”

　　柯奇楠疑惑道：“可白日里我们的人已经去各处厢房探查过了，并未汇报有哪处异样的地方啊。”

　　巫金道：“依景州府君的口气，必是对那些未献礼的人下了死手，我们先去看看吧，若是仍有怨魂存在，也可清扫一番。”

　　任玄道：“我们投一些东厢里的物什进照香炉里，就知道是如何了。”

　　岐异阳将照香炉托在衣衫上，便跟着任玄等四人往东厢去了。

　　五人齐进东厢，却未感觉到有任何怨魂的存在，院中只有一棵枯死的老木，整个东厢寂静非常。

　　燕久道：“这并没有什么怨魂啊，或许景州府君只是口头上说说，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呢？”

　　巫金摇头道：“他们没有献上景州府君最爱的宝物，景州府君怎么会放过他们呢？”

　　任玄折下那颗老木的枯枝，投入照香炉中，枯木缓缓燃起，散出烟雾，五人眼前即显出幻象。

　　仍是夜间的东厢，只是那颗枯死的老木变成了一棵高大的绿树，风吹得满树叶动，生机勃勃。

　　巫金道：“这应该就是东厢旧时的景象了。”

　　只见一位少女领着十余名中年男子进入东厢。

　　那少女面容娇好，细看之下，居然是先前在府厅中被当作献礼献给景州府君的那位少女，已然换上了新的衣裙，一副非常熟悉景州府的样子。

　　岐异阳道：“之前没发现，现在仔细看，这凡界人确实长得不错，景州府君居然真是让她做了洒扫的丫头……”

　　柯奇楠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被绑来了送到这景州府里受苦。”

　　巫金道：“也许是在凡界中买来的，所以才这样轻易将人当作献礼送出。”

　　那少女向十余名中年男子道：“你们今晚就在东厢住着吧。”

　　一名胡须男子道：“为什么府君请我们来参加晚宴，参加完了又不让我们回去？”

　　另一长衫男子附道：“我们自己有家，不需要在景州山中住啊。”

　　那少女不满道：“那你就去向景州府君说，不要来同我说，景州府君如何说，我就如何做而已。”

　　那胡须男子道：“看在我们是同乡的份上，都不帮帮我们吗？”

　　那少女嗤道：“是吗？要用到我的时候，就跟我论同乡了？”

　　一中年男子道：“你个婢女敢这么同我们说话？”

　　那少女道：“不然如何说？反正你们今晚就是要住在东厢，不愿住在东厢，那就去景州府外，跟蛇虫鼠蚁一起睡。”

　　那中年男子不满道：“我看你们府君是想把我们困在景州府里，不让我们回家了，就因为我们没给他献宝！”

　　长衫男子劝诫道：“不如我们还是找些宝物给他吧，免得他找我们的麻烦，毕竟他有神通在身上，想整我们还不是容易的事。”

　　那中年男子斥道：“没出息，不是说好了，大家都不要给他献宝吗？你看他那样，要完了一件又一件，我们哪有这么多东西献给他！不给他就要作弄我们，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景州山本来就是我们的，他一个占山修炼的人还有理了？”

　　一名黄杉男子畏惧道：“可是不找宝物给他的话，万一他要杀了我们怎么办？”

　　那少女笑道：“你以为你们给他献宝了，他就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了？”

　　那黄杉男子即问道：“你这婢女！为何如此说？”

　　那少女凉凉道：“你们一开始就不该给他任何东西，一切都是你们自己贪心，你们自己咎由自取，还害苦了我，要在这景州府里不得天日。”

　　那中年男子忿忿道：“你个女人懂什么，在这景州府里做个婢女还对我们指手画脚起来了！”

　　那少女咒道：“我是什么也轮不到你来说，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有没有命活过今晚吧！”

　　黄杉男子害怕道：“仙女，你是仙女！你是王母娘娘都可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呀，实在太吓人了。”

　　那少女嗤道：“先前不是还说我是婢女吗，这会就叫我是仙女了？不过很可惜，我就算知道，也不能跟你们说什么，否则先遭殃的人就是我了，你们这样的是死有余辜，我才不会跟你们趟这趟浑水。”

　　胡须男子骂道：“别问她！她被他爹送来景州府了，就是景州府的人了，她敢做什么？问了也是白问。”

　　那少女道：“对啊，没有你们和我爹这样没心肝的人，我怎么会沦落到这里，连亲生女儿都送给别人的人，还是人吗？你们跟我爹也没什么两样，为着一两件东西卖自己的老脸，呸，不要脸！”

　　那中年男子骂道：“那也比你这个被亲爹卖的人强！我们是捞到新鲜货了，你呢，是一样都没捞着，哈哈哈哈哈，你就老死在这景州府里吧。”

　　那少女白眼道：“你们今晚睡觉，最好睁着眼睛睡，不然就算他不对你们做什么，我也要拿刀把你们的脑子给剜了。”

　　言罢即离开东厢，余留那十余名中年男子在东厢中各自寻房睡下。

　　巫金叹道：“原来那女子竟是先前那男人的亲生女儿。”

　　柯奇楠道：“居然如此残忍，能将女儿当作献礼送人。”

　　岐异阳道：“还说是爱妻，既然是爱妻的话，不该爱屋及乌，好好珍惜妻子的女儿的吗？我看那人是恨极了他妻子吧。”

　　任玄道：“实在是没有人性，连自己的女儿都能这样随意对待，怨不得他妻子要离开他了。”

　　巫金点头道：“在这样的人身边，实在是日夜难安，不如及早离开，或许还能活命，不然就要和他的女儿一样，被这样随意处置了。”

　　柯奇楠道：“凡界中的男子真是恶心。”

　　燕久附道：“我看他是连人的人性都没了。”

　　任玄道：“现下我们在院中，也不知道厢房内会发生什么，看来还得进到房间里才行。”

　　燕久问道：“那这么多间厢房，进哪个呢？”

　　巫金道：“进中间这个吧，无论左边或者右边的房间有动静，我们都能知道。”

　　柯奇楠道：“我刚才看着幻象中，是那个比较胆小的穿着黄杉的中年人进的。”

　　五人即打开中间那间厢房的房门，岐异阳将门旁的灯盏折断，拆了一半扔进照香炉中。

　　烟雾即冉冉升起，四散开来，一幅新的幻象即展现在众人眼前。

　　那名黄杉男子进入厢房后，即紧紧将门闭锁起来，还搬了房中的桌案去抵住房门。

　　岐异阳笑道：“他还真是很怕啊，不过要是景州府君真想做什么，他这样能挡得住什么呀。”

　　柯奇楠猜测道：“可能是太害怕了吧，不管有没有用，都先做了，求个心安。”

　　巫金道：“那名女子说得对，他们一开始就不该向景州府君进献什么，还助长了景州府君的贪妄，真真是他们咎由自取，如今再害怕也没有办法了。”

　　柯奇楠道：“诶，自因自果自承而已，把野狼喂大了，终于反过来将自己给吃了。”

　　那名黄杉男子紧紧缩在狭窄的墙角里，房内烛火长明，也不敢熄灯，甚至连床都不敢上，瑟缩在角落里暗自发，嘴中恐惧得重复念道：“我没做错什么，不要来找我的麻烦，不要来，不要来。”

　　那黄杉男子嘴中念念有词，可不一会就昏睡过去了，隔壁两间房内也传来阵阵熟睡的呼声。

　　岐异阳疑惑道：“刚刚还很害怕，怎么这就睡着了？”

　　柯奇楠道：“应该不是他们自己要睡着的。”

　　岐异阳道：“难道是景州府君来了？”

　　巫金道：“没有一睡就睡倒一大片的道理，应当是景州府君捣的鬼。”

　　岐异阳道：“要杀人的话，直接杀不就行了，还作什么弄这些玄虚。”

　　任玄道：“或许是想要杀人于无痕。”

　　巫金点头道：“若是直接将人杀了，枉死的怨魂必然会生起怨气，可要是悄无声息的将人命结果了，人的魂灵就不会生出太大的怨气了。”

　　燕久道：“还能做这么恐怖的事……”

　　只见那黄杉男子在睡梦中时而微笑，时而大笑。

　　好似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梦境，居然还嘻嘻的笑出了声，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燕久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巫金道：“也许是景州府君让他在梦中梦到了什么好事吧，不然也不会笑成这样。”

　　岐异阳道：“既想杀了他们，又让他们做好梦……这是什么道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不一会就看见黄杉男子的脸涨红起来，可呼吸还是与往常一样平缓，似乎一切都安然祥和，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可不多时，就见那黄杉男子断了呼吸，鼻腔和胸口都不再起伏，脸上还挂在淡淡的笑。

　　巫金道：“他死了……”

　　柯奇楠异道：“方才还好好的，做着美梦，怎么突然就死了。”

　　任玄道：“或许是景州府君施了什么术法，让他们在梦中死去了吧。”

　　柯奇楠疑惑道：“可是直接施术法害人，这也是要担因果的呀，这景州府君竟然不怕吗？”

　　燕久问道：“不是说景州府君娶了一位夫人吗，怎么都没看见呢？”

　　岐异阳猜测道：“也许那位府夫人不曾在府厅和东厢活动，所以我们都没看见。”

　　柯奇楠道：“或许是之后才娶的吧，也可能只是传闻。”

　　巫金道：“我看这位景州府君最爱的‘府夫人’应当是他的那些藏宝吧，爱之如命，求之若狂。”

　　任玄道：“若是真的有什么‘府夫人’，绝对也比不上景州府君收揽的那些藏宝，我们探查道现在，从未从他口中听到任何关于‘府夫人’的事，反而张口闭口全是他的那些宝物。”

　　柯奇楠道：“我们去哪里找景州府的藏库呢？”

　　任玄道：“先找找景州府君的主卧在哪吧，一切看了便知。”

　　巫金思忖道：“府内的主卧一般在南面，我们去南厢看看吧。”

　　五人即出了东厢，向南厢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