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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呀?想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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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回家,其实没家可回。
开头“得道”的院子旁全是障眼法,没里面的人主动迎客,就凭自个那算得上“杂且不精”的本事,能进?
那要是能进,历代祖师可是真能直接把脸皮扒了贴城墙啊,根据地随便个人都能破,还大言不惭维护世界和平。
而且他也不想进。
所以,宗泽宇在这边能去的地方只有三个:老屋、桥洞、紫衣家。
紫衣算是自个出门后第一个遇见的活着的、本地的好人,在宗泽宇交给她吐纳真气,悟道求真的本事之前,她已经算是有一定本事的医生。跟着自个的叔父,平常打杂,必要时刻直接撸袖子上。
记得当时被她捡到的时候,自个饿得瘫在深山里,嘴角旁是缺了一角的毒蘑菇,两只手抽搐得像电报员。
行吧,可能不是饿的。
总而言之这大姑娘善良且谨慎,帮咱催吐后寻了解毒的草药直接给咱塞嘴里,然后跑路了。
至于宗泽宇为啥记得她,无他,因为这姑娘缺了点心眼,被猎人的陷阱给捉了。
自己缓过劲正往山下走呢,就看见这姑娘坐在网兜里,被吊在树上吱哇哇地哭哩。
互相拯救的两个人也成了朋友,再再后来夏紫衣的叔父去世,她承了运,用极低的价格和叔父一家换了一个叔父生前建的、总是赔钱的药店。
宗泽宇因为当时下山时间短,要手艺没手艺,手上学的全是样子货,挨了不少打,扛了不少虐,所以没少来她这光临。
没银子?用大山里的家伙换啊!
完全按照“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正确策略,宗泽宇也是成为了在当地远近闻名的......
野人。
不过这倒是给夏紫衣带来了不少练手的机会和可买卖用的药材。药铺也算是从半脚进了棺材成了半死不活。
也许是看不惯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在墙角边上倒头就睡,也可能是可怜自个最勤快的客户在桥洞瑟瑟发抖,紫衣决定当次中介,给野人......宗泽宇穿针引线,于是,最初的落脚点出现了!
是距离夏紫衣自个八百年没住的老屋三条街六个胡同外的破庙!
赢!
赢麻了!
据说这块地本来是县里一位贵人买来给自个赎罪的,结果罪没赎完人没了,所以这地也被称作不详,压根没人管。
交了钱,拿了地契。
宗泽宇自个住过来后,请阿弥陀佛去了义庄,请蟑螂小强去了乐土,请满屋的灰尘蛛网去了隔壁。
结果住了两天就走了。
强行的任务,苦悲的娃。
明明自个在这段时间阴了土匪,砍了山猪,驱了花妖,也算功劳簿里开奔驰吧,但是现实就是自个收拾了大半天的房子,刚住上就得送给那满街游荡的乞丐。
我不觉得我有错。
宗泽宇看着自个手里的钥匙,得意洋洋。
我可不信那乞丐能强拆了我的篱笆和大门。
保险起见,自个这把钥匙还是多配了一把给了夏紫衣,然后一股脑把包里的、兜里的、帽子里的钱都给了她。
“权当我交费,多了算我入股。”
“听不懂,再说你这也不够。”
呸,几十两保管个钥匙还亏了?
不过这女娃娃的性子和最初比也是开朗了不少,估计是当了老板吧,都会开玩笑了。
“咱可没开玩笑,真不够!”
“那就赊着,等咱回来。”
“房子没了不赖我。”
“全赖如来回家不敲门硬闯。”
在姑娘的咯咯笑里,他出了城,走了一通大江南北。
见了很多自个师叔嘴里常念叨的“红尘美景”。
东边的蛇妖喜欢吃和尚,北边的兵士喜欢砍乡民,南边的官吏喜欢刮百姓,西边的土匪喜欢截商队。
主打一个“百家争鸣”。
这几十多年过去了,自个除得了一身伤痕,拉大了一个苦命娃子之外,也没啥太大的变化。
至少还穿着离去时的衣服,算是衣锦还乡?
本地在这几十年里变了又变,唯一让宗泽宇感到熟悉的就是巷子的拥挤。
得了,爷不装了,爷会飞,谁爱挤谁挤吧。
不出一会,自个找到了那间小庙。
宗泽宇满脸感动,顾不得娃娃还在,泪就要涌出来。
那熟悉的院子,熟悉的石桌,脏点,还能用。
加紧几步,就要摸着铜锁开门。
门倒了,它自个趴地上了。
一看屋,空空荡荡。
捏着鼻子,让娃子以多学习“劳动最光荣”为由,留在这里打扫,而宗泽宇本人则快步到药铺,说是为自个讨个说法。
又挤了几条街,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门上只有褪色变成白纸的春联,主人家似乎多年未归。
推开大门,到了前屋,里面全是灰尘,药架子上的药材也大多成了老鼠的饭菜。
“嘛呢嘛呢,不是门上贴着禁止进入嘛,咋还进?”
拿着扫帚的女子看着眼前的汉子,愣了愣。
宗泽宇也心虚,捏着嗓子回了句:“没看见。”
“没看见就能随便搞破坏了?”
夏紫衣随便点了几下:
“都要赔的!”
“可是我已经穷的没钱了,不然我为啥还回来,干脆找个富市待着得了。”
“好呀,有钱就不回家了,野了是吧!”
夏紫衣咬了咬牙,拿着扫帚把指着宗泽宇的脑袋:“没钱?没钱就对了,没钱从明天开始陪我去山上挖药草去,白花花的银子拿不出来,那就拿本事换!”
“我识不清。”
“我跟着你,你怕什么?!”
宗泽宇不敌,正准备抱头逃走,却被叫住。
“等着。”
夏紫衣进了趟里屋,搬出来一套被褥。
“你原来那套我怕被老鼠它一家啃烂,给你包着放我这了。至于其他的家具全看天意。”
“谢谢夏姐姐。”
“羞,比我不知道大几岁,还叫姐姐。”
宗泽宇打个哈哈,快步闪了,独留佳人望着远去的背影发痴。
......
“徒儿,咱们有被子了!”
这小屋倒是质量货,几十年了硬是没倒,明早找个木匠维修下估计还能用个把十来年。
“师傅,没柴了。”
原来的柴跺里的存货早就见了如来,哪有什么柴火可用。
没柴?那正好,下馆子去咯!
刚出了门,就扭了头往屋里钻。
“爷们,回去干啥,我让你站哪!”
“诶~”宗泽宇哭笑不得:“啥事啊?我不过想起来家里火灶没熄罢了。”
“解释解释?”
夏紫衣对着宗泽宇背后的小长安点了点头。
“我后人......”
“嗯?”
“以后要继承我手艺的学生。诶,留点面子,娃娃还在呢!”
夏紫衣也不多说,从墙角掂出一个篮子:“让孩子拿进去,趁着热。”
“这多不好意思,小长安,快接住!”
看着娃子进了门,在把房门一关。
“说吧,出去一趟看了什么美景,二十多年没回来?”
“走了一趟,你别说,沧州的烧鸡、岷城的烤鸭、幽都的香梨,都是一绝。”
“怎么尽是吃的?”
“没得法子,美景啥的信里给你说过了,没啥好看的。也就这点吃的......”
宗泽宇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
“能让你直接亲身体验了。”
场面沉默了一会。
过了会,夏紫衣接过包裹,垫了垫。
“值点,权当给你看门的利息。药铺的损失加上看门缺的,没个几十两可下不了。”
“少年郎,没还完前你可跑不了。”
好家伙,人未行,债先背!
“成了,你等着。”
宗泽宇回了趟屋,又麻溜返回门口,不同的是手上多了个灯笼。
“咋的,这可撵我走?竹笼我还是要的。”
“那我明天找你的时候亲手给你,至于现在......”
宗泽宇挺直了腰杆,冲着她笑道:“姑娘,陪我这穷货走一段?保证一路上顺心顺意。”
“成。”
夏紫衣咯咯笑着,顺势拉着宗泽宇空出的左手。
“那咱这老姑娘就陪你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