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王妃》戴墨染月

69、璇柔

　　“刘妈妈，你别叫唤了。璇柔没错。”一个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是，那位刘妈妈似乎不愿意放过璇柔，“我怎么说的，我把这些活儿都拍给你，是看得起你，你倒好，偷工减料，怎么没把十公斤萝卜背回来！你当时来应聘，就说自己从小力气大，在军营里呆过，怎么，都是诓人的？”
　　“刘妈妈我错了，我菜品采购的不够，我实在背不动这么多东西，我再去买一趟。”接着，对话便不再继续了。
　　十一拿出璇柔给的绒花发簪，从六楼顺着烟花碎内部的楼梯走到了厨房，却发现厨房已经没有两人了，只有一个做糕点的厨娘，看来她就是劝架的人。
　　“看来，只能等她们回来我们再相认了。”十一把发簪收回到了自己的袖子中。
　　突然，她听到柳儿又在叫唤，“秋兰，你回来了怎么不来练舞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带着暗阁的任务在这里，不能随便透露真实身份，要是被璇柔知道了自己就是十一，如若璇柔是个嘴巴严实的还好，如果璇柔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那还了得。十一只好跟厨娘说，多照顾一点璇柔。
　　十一没想到自己这句话，竟然害了璇柔。
　　等璇柔和刘妈妈采买足了生鲜蔬菜，那个厨娘竟然把秋兰姑娘的话转告给了刘妈妈。刘妈妈大怒，她认为，这个璇柔，竟然还和这些妓女交好，还让别人替自己说好话，明明就是个没来几个月的学徒，还有脸和自己顶嘴了。
　　于是，璇柔晚上遭遇了老厨娘们的围攻。老厨娘们一人接着一句地羞辱璇柔，璇柔只能默默受着，在厨房里一边做活一边悄悄抹眼泪。
　　十一今日没有登台，或者说，只有出任务了才能轮到她登台。今日柳儿不登台，客人少，不管是舞伎歌妓还是厨子们都比较悠闲。她悄悄跑到厨房，她想确定一下这个姑娘是不是就是自己小时候在军营里结识的朋友。没想到，十一刚到厨房，就看到了老厨娘们批评璇柔的场景。
　　老厨娘们说话可是夹枪带棒的，说完了璇柔懒，作，傻，竟然开始拿着璇柔的父母兄弟开涮了。
　　“我劝你呀，还是别让你哥读书了，就他那个死脑筋也读不出什么名堂来，你爹还把你送来京城陪伴着他，你老子你娘经营着一亩三分地不容易，你还不如劝你哥别读了，回去跟着你爹娘种地去，还不用花钱，这还不好？”璇柔听着这些，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哟，这怎么说几句就眼红啦？我这是劝你，你还别不听，你哥一没天资二没毅力，最重要的，你家里没钱，没钱怎么打点考官，没钱，就考不上！”一个妈妈还在大声说着。
　　十一听着这些，心想，这些老妈子也真是的，一边为难璇柔一边讨论国家大事，还讨论科举要打点考官这种虚无缥缈的谣言。十一越想越气愤，她跑进了厨房，跟妈妈们说：“你们在胡扯些什么！还不闭嘴干活！”
　　妈妈们不知道十一是暗阁的人，但是知道这是柳老板的爱徒。妈妈们立刻收起了一脸的刻薄，向十一赔礼道歉。“哎哟我们错了，秋兰姑娘，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也就是开开玩笑逗这小姑娘玩，我们也没想让她哭啊。”十一说了一句：“谁敢再多嘴，就罚月银。”老厨娘们瞬间都闭上了嘴。
　　十一此时注意到了璇柔，发现她正是那天把床铺让给自己睡的小姐妹。其实那天，她已经认出了十一，但是并没有机会和她说话，所以两人也没有相认。
　　十一把璇柔拉到紧挨着厨房的花园里，两个女孩子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展出信物，但是还是认出了彼此，隔了九年终于初次见面了。
　　“秋兰妹妹你是……”璇柔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十一妹妹”这四个字，但是，十一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十一叫来了一壶茶，和璇柔并排坐在小池塘边聊起天来。
　　“姐姐，我可记得，你说你要当个主厨，拉着你爹娘来城里过日子。还说要把店面做大，从江州城做到京城。你这怎么自己来了京城，还在这里做活。”十一还记得两人当年的对话，她还告诉璇柔，璇柔给自己的簪子自己可还留着呢，这多少年了，还跟新的一样。
　　“别提了，我哥哥是来京城求学的。我爹娘担心他没人照应，非要我跟着一起来。我爹说，等把我哥供出来，我们一家子就翻身了，没想到我哥年年考，年年不中。现在二十多岁，还是一个秀才。我爹不死心，找了乡绅借了几十两银子，说要把我哥塞进全大瑜最好的书堂，结果没想到，几十两银子根本不够花的。现在，我哥还在乡里的书堂自修，我呢，为了填我哥读书掏的窟窿，还得留在京城做工。”璇柔愤愤不平地说。
　　十一听了，很担心地问：“这窟窿要多久才能填上啊，你还要多久才能回老家啊？”
　　“这个窟窿根本填补上！”璇柔气愤地说，但是放低了声量：“其实，我觉得那些老厨娘说的不无道理，现在这科举路子，说是公平，其实早就被那些有钱人家买断了。是我爹不死心，还觉得天下一等一的事情就是读书做官。以前啊，科举还算公平的，就是看成绩看排名。可现在，考上的人不是乡绅家的儿子就是地主家的儿子。我爹在乡绅家做主厨，他家那傻儿子，现在都是县令了。读书做官是不假，可那官，留给咱们老百姓做的吗？那官职都是各家买好了，科举就是个过场。”
　　十一听了这些，感觉很害怕，原来，底层的百姓最后的希望也被堵死了。璇柔还在滔滔不决，她却已经出了神。
　　此时，她又想起了一个人，小七嘴里那个当着农民的面抢粮食的孙大蛭。原来，大瑜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