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骰子攻略剑仙》星辰之左

16、关于道侣

　　次日一早，戚久起来的时候发现楚云归不光练完了剑，而且还已经沐浴更衣完毕，正开门欲要出去。

　　不知为何，这紧挨着玄冥蛊宗的镇子虽小，却出繁华得要紧，他们住的客栈也是颇有些奢靡在的，居然还出租那种带着个小院子的房间。戚久不喜与人住得太近，总觉得要惹出不少麻烦，即便是上房也不能解决这种麻烦，所以昨夜两人便租住了这样一处单独的住所。

　　他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些清冽的冷香，令人联想起堆积千年的寒雪、雪中的白梅和不凋的青松翠柏，寻着风来的方向一望，竟是披散着发丝的楚云归。

　　“好香。”他有些意外于楚云归竟还熏了香，随即又想起了人家毕竟是大派弟子，和他这种野路子不同。正道各门派的弟子在举行重大仪式前、为求静心或想要与天地相通之时焚香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

　　他要是刚脱离天行门，恐怕也不会这么诧异。可惜他都快要忘记这些正道的常识了，取而代之的全是魔道内的那一套。比如说，魔道中人绝对没几个会配正常的香薰，若是点香，不是想把人迷晕了之后杀人夺宝就是往香中加了些助兴的东西，等着中药者意乱情迷之时下手。

　　“早起练剑后的习惯罢了，我其实是不怎么懂香的，不过是因为同门都在用这种……说起来这香似乎是我们门派独有的，有些缓解疲惫、帮助修为增长的作用。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些。”

　　楚云归拢了拢自己的发丝，抬手之时有些松松垮垮的衣襟被带得更开了些，露出了大片肌肤。

　　身材真好。

　　戚久光明正大地看着他，默默地把他的习惯记了下来：早起：练剑，沐浴熏香。宜观赏。

　　“接下来呢，你还有什么打算？”他问。

　　也许是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楚云归突然拢了拢衣襟，低下了头，墨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我，我去穿衣服。没错，我先去换身衣服。”

　　他转身进门，“碰”地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戚久有些可惜，不过又觉得楚云归暂时从他眼前离开是件好事：

　　“我现在觉得自己实在不该什么书都看了。”他对系统说道。

　　“您看什么了？”系统觉得不妙。

　　“合欢宗出品的《弄花探露全集》和你提供给我的《无情道剑修被迫成为魔尊炉鼎》或《与仙尊双修的日日夜夜》这类的书，大部分都是些魔修和仙修的搭配。”戚久似乎只有再正常不过的求知欲，“也挺奇怪的，好像大部分都是一正一魔的，或者人再多些，但往往都不会写双方都是正道或都是魔道的。”

　　“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在我的第一世的时候，那些魔教高手和修习邪门秘籍的人似乎也都对道门之人格外感兴趣，莫非真的格外有帮助？亦或者会特别融洽？”

　　系统：……

　　系统：……是我错了，您别问了求求您了。

　　就在系统觉得自己把好好的修仙——不对，修魔人士带歪了的时候，它又听到戚久说：

　　“既然我的前世也算是你口中的‘现代世界’，那么应该也有这样的好东西吧？真可惜，我以前怎么从来都不感兴趣呢？”

　　系统立刻充当起宿主的小帮手：“没关系，我的数据库里储存了数个世界的资料，比您前世能看到的更多！”

　　说完以后它才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会有“纯洁无瑕会被带歪的魔修”这种生物存在？它刚才到底在发什么疯？

　　难道真的是因为宿主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

　　这么想着，它又扫描了一遍宿主的外形，和数据库里储存的那些数据重新对比了对比，得出结论：宿主确实长了一张一看就是正道的脸。

　　清冽寒凉的香气又萦绕了过来，戚久直起了身子，不再靠在门边，见楚云归整理好了发髻，换了一身新的青衣，背着剑从门内走了出来。

　　“我给三大派去了信件，告知他们云洲发生的事情。而且灵镜圣女已伏诛，接下来局势应该会稳定下来，云洲大概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楚云归说道。

　　“我打算继续游历，且还要将这三人送回他们的亲友身边，所以接下来应该要去栖梧城。”

　　不知道他在房内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会儿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太敢看戚久。

　　而戚久总觉得他的双眼似乎格外潋滟，但仔细观察，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好暂时将疑点记在心中。

　　“那就走吧？”他问。

　　“栖梧城与天行门距离……”楚云归的话刚开了个头就听到了他的回答，有些不解。

　　“栖梧城就是因为我师父改名的，那里是我师父的家乡。”戚久却已经扯着他走了，“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说跟着就是跟着，师父不会介意我先去那边的。”

　　他都这么说了，楚云归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还有疑虑，但两人终究是这么上路了。

　　在路上走着走着，戚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在储物袋里一找，东西果然不见了。

　　“糟糕了。”他对系统说。

　　“又怎么了？”系统已经麻木了。

　　“我把合欢宗的那套书落在客栈了。而且我看完以后好像是把它扔错了地，扔进楚云归的房内了。”戚久说。

　　系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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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洲的地界实在偏僻得要命，何况出入境的数个关隘还有不少被魔道门派控制，寻常散修倒还好，多给些财务也能通行，以戚久如今伪装的身份却是不大方便。两人不眠不休地赶了两日的路，绕过几座分属合欢宗、迷花谷和万骨门控制的大城，这才终于离开了云洲，抵达了相对繁华些的地方。

　　楚云归的通缉令却是早就撤掉了。

　　顾家倒下后立刻又起了几个新的家族，它们感谢楚云归还来不及，自然不会继续搞什么通缉。

　　鱼龙混杂的云洲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说魔修们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也越发不加遮掩，但既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血案，这里的人也只能装作一切如常。

　　这好像还是我的功劳呢。戚久心想。

　　他为了管理起来省事，清理之时除了清理那些势力强大、不甘屈服的势力以外，还额外清理了一些太过活跃、行事格外放肆的门派；前者的代表是此前的魔道第一极乐楼，后者的代表就是些如“冥河幽山”、“三危神教”之类的了。

　　如今最自在的当属合欢宗和迷花谷了，二者修习的法门虽也邪异非常，却更倾向于将人圈养驯化成奴仆娈宠的那套，很少搞出太大的血腥，戚久就没怎么管它们——毕竟他的目的又不是带领魔修走上正途。

　　“前面就是青陵城了。”楚云归看了一眼城门上的牌匾，“青陵城在路线正中，也是座大城，我打算在这里补给点东西。”

　　戚久点了点头，提议道：“也好，干脆就在这里逛几天吧？我还想找个时间给你铸剑呢。”

　　铸剑的材料他全都不缺，而且全是世间罕有的材料。他根本就没打算给楚云归用任何次品，可这么快就找齐实在是容易引人怀疑。

　　楚云归没有异议：“早就听说青陵城环山抱水，风景独绝，青云宫在此处也有驻地，镇守驻地的长老还是人称‘振玉听雪’的常曦光前辈，我打算找个时间去拜会一下。”

　　戚久看着他脸上憧憬的神情，却有些犯难。

　　给各大派通风报信、传递关于魔门的动向是一回事，上门挑战成名已久的前辈又是另一回事，他相信楚云归这么干的话根本见不到什么常曦光，就连拜帖都递不到人家桌子上就该被杂役赶出去了。

　　这倒不是什么仗势欺人、看不起人，只不过是身份差异。倘若前辈高人要接待每一个来访者的话，那他们一天到晚干脆什么也别干了，修炼都没时间修炼了。

　　不过……

　　戚久按住了兴奋过头的楚云归：“你要去和人比剑，不如等到我把你的剑打造好以后再去？还有，你这么去未必能见到常曦光，不如由我以天行门李青梧弟子的身份递上拜帖，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去？”

　　“多谢了。”楚云归对他笑道。

　　他偏头看了看戚久搭在他肩上的手，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日无意间看到的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本。那话本的制作异常精美，而且入住之时他就用神识检查过一遍院内和房内的情况，确定入住时绝对没有这样的东西。既然那话本不是客栈其他客人遗落下的物品，那就只能是他或戚久的东西了。

　　“戚兄，你对于道侣……到底是怎么个看法？”他实在按不下好奇心了，带着戚久神神秘秘地走到僻静处问道。

　　戚久则很坦然：“投契投缘，为师为友；结伴修行，共登仙途。”

　　“我自然也是一样。”楚云归强作镇定，“还有其他的吗？”

　　他想起来了沧海剑宗上的那一次，戚久问他“除非你要做我的道侣”，而后又看到戚久看那样的书……

　　幸亏他没有在冲动之下说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话，否则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戚久了。

　　戚久沉吟片刻，半是吐露心声，半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自然少不了双修之事，这种事当然也要让彼此能够欢愉，能感受到乐趣。”

　　“这，我明白了。”楚云归看起来像是想溜了。

　　“问这些干什么？”戚久还想逗他却怕把人吓跑，他总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让楚云归露出这副为难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