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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可能有演员梗、角色梗。
      部分剧情由演员采访改写而成。

      5.
      在大军出发前,父亲就逮住了试图藏匿在殷郊身后的我。
      父亲一言不发地骑着马向前,我只能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到了营门口,他挥着马鞭遥遥一指,那正是不远处的王宫。他对我说:“你可想好了,殷洪?北上一去,短则数月,长则数年。途中生死难料,我也没空护你周全。你的命在你自己手里。”
      晨起的朝阳落在父亲和他的战马身上,让他看上去威武而肃穆,就像姬发常说的那种万人敬仰的大英雄。我知道军中将士都奉父亲为主帅,他的一言一行就是整个质子营行动的准范。他既放话不会管我生死,那在战场上也没有人会顾及我王子的身份而护着我。所以,父亲的话千真万确,若我北上,我的命只能在我自己手上。
      我想到了母亲。
      她一人在宫中可会安好?她一定会拉着我的衣袖,替我拂去衣襟上的灰尘,柔声吩咐我不要淘气。母亲不愿孩子们出征,殷郊已经悖了她的心愿了,我难道也要如此吗?
      我又想到了殷郊。
      我回头看到他望向城门外跃跃欲试的神情和仰视父亲时的虔诚。他乐意去战斗、去负伤、去纵马扬戈。无论父亲提出怎样困难的命令,他都会拼着全力去完成。
      而我不是。
      但我又大言不惭地想着护着他。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哥哥,还是个满脑子“父亲母亲好弟弟,全家亲亲天下亲”的傻哥哥。
      我仰头看着逆光向我的父亲,点了头。
      至少,我想,我得看着我哥活着,不让他这个继承人死于马下。
      父亲似乎很满意。他破天荒地朗声大笑,翻身下马,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是我殷寿的好儿子。”
      我困惑了。
      什么是好儿子?为他战斗吗?还是为他而死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好儿子”。

      6.
      北上一路条件着实艰苦。
      越往北行军,天气越恶劣。我们脱下了便利常服,换上了厚重的铠甲和毛领。行军途中,常有小诸侯的质子因为衣料分配不均而冻得发抖,惹得崇应彪毫不客气地嘲笑。
      崇应彪是北伯侯之子,他对这苦寒天浑不在意。晚上停下来扎营时,他一个人单衣薄裳,在营里四处晃悠巡视,专门逮那些违反一些微不足道的军纪的倒霉蛋,把他们上报给父亲,换来几声赞赏。
      很不幸,那些倒霉蛋里,总有我的身影。
      我不知道为什么半夜偷摸去炊房找吃的也能被崇应彪逮住!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大声背诵父亲定下的条例,坚持说我在营中“形迹可疑,恐生事端”。
      我也不甘示弱,每次被他抓住现行后,总能找着机会反击他,气得他牙痒,发誓一定要狠狠收拾我。
      我简直快要和崇应彪结仇。但是我发现,不是我惹得崇应彪不爽,而是他不爽所有人。
      而且崇应彪很明显更喜欢找姬发的茬。姬发这小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威武显摆的北伯侯之子,两人说话总是针尖对麦芒,句句带刺,不到一刻钟就能吵起来,不到一炷香就能打起来。
      我每次都抱着手在一旁乐呵呵看戏,但殷郊却会在关键时刻制止这两人的争斗,而且很明显地维护他的好兄弟姬发,于是崇应彪连带着对殷郊也不爽了起来。
      但殷郊此人,做事光明磊落,从不缺德事儿,再加上他那离谱的武力值,崇应彪也一直没和他正面冲突过。
      但对上我,崇应彪就有劲使了。
      一来,我在质子营中既无职位也无威望;二来,我自身的实力也就那么回事儿,能勉强和崇应彪打个有来有回都可能是我提前踹了他几脚后得到的结果;三来,我的身份在质子营里算不得是尊贵,就算身为父亲的儿子,也不过是一个他不怎么关心的崽,比我哥殷郊都差了一截,因为虽然父亲有时候不满殷郊,但对他的培养还是很重视的。
      “次子而已,有什么可骄傲的!”当我走过他身边而又故意没同他招呼时,崇应彪常这样恶狠狠地对我说。
      我莫名其妙。
      “我骄傲什么?骄傲被罚去值巡还是骄傲被罚去牵马?”我试图理解他的脑回路,但实在做不到。
      崇应彪更不高兴了。他说:“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殷洪。你做得再多也得不到主帅的重视!哥劝你,那些讨他注意的小把戏还是收收吧。”
      我咧咧嘴:“你好酸啊,彪子。”
      崇应彪暴怒:“你才彪子!你哥、你爹、你娘都是彪子!”
      我说:“我爹就是你的主帅。”
      崇应彪:“……”
      我哈哈大笑,乐颠颠地跑开,他在我身后气得跳脚,这是我对他最多的记忆。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是家中次子,他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儿子,他是被放弃的质子。
      他面对我时,是不是以为在面对一个镜子?
      我若无其事的态度让他愤怒,我满不在乎父亲的肯定的样子也让他厌恶。
      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在我父亲的威逼利诱下弑父,成了新一任的北伯侯。我记忆里的崇应彪逐渐消逝不见。

      7.
      大军继续向前,直到快要兵临冀州城下。
      每往前进一步,北方质子们就惊心一层。尤其是苏护之子苏全孝,几乎在踏上北边雪原那一刻就失了魂魄,苍白着脸,一言不发地跟在崇应彪身后。
      我在殷郊身后骑着马,悄悄觑着苏全孝的脸色。崇应彪若有所感地转过头,看见是我,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神里写着“多管闲事就去死”的威胁,使我不得不老老实实回过神前行。
      夜晚,父亲让我们就地扎营休息,明日就讨伐反贼苏护。
      殷郊、姬发、姜文焕、鄂顺和我围坐在一起烤火取暖。我拨弄篝火,让它燃得更旺一些。火苗熊熊,险些烧到我的脸。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大家的情绪都不算高,沉默地盯着冉冉的火焰。
      鄂顺开口:“明日战前,苏全孝他……”
      他没有说完便停了下来,烦躁地用木枝捅火堆。
      姜文焕从他手上接过木枝,低声道:“这是军中规矩,不容我们置喙。慎言。”
      殷郊和姬发都一言不发,呆呆地盯着火芯。他们的面容此时如出一辙地凝重,带着些忧悒。
      明日,他们中一个活生生的少年就要死在剑下,那会是无数个质子难逃的噩梦。不仅因为即将死去的是他们朝夕相伴的兄弟,而且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也随时可能会像苏全孝那样。
      一片寂静中,我听到崇应彪的声音远远传来。他时不时会和他北方小诸侯的质子们待在一块儿,此时正在不耐地训斥他们。
      “苏护谋逆属实,苏全孝是他儿子,他是苏全孝的老子,父子一体,罪当同处。不要再饶舌多嘴了,不然我就报给主帅,治你们的罪,明天陪着苏全孝一块儿死!”
      姬发也听见了。他撇嘴:“崇应彪这小子真够绝的,苏全孝好歹是他手下百夫长。”
      我说:“但他很聪明。苏护和苏全孝可是他北方的人,不撇清关系,他也难逃闲议。”
      殷郊仍然失神地盯着篝火。我想他大概在悲惜苏全孝。他的瞳孔倒映着橘色火光,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挣扎和茫然,然而仅在一瞬,又复归镇定。
      他站起来,低头嘱托我们:“姜文焕刚才说得对,不要再议论这件事了。这是军令,不得违背。莫要再谈。”
      我们默默点头,然后分头离开,回帐中休息。
      雪地风声实在太大,我直至半夜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出了营帐,在附近转悠,顺便担当起临时值巡的工作。
      我听见风里送来崇应彪的声音。
      “……这些年……辛苦……”
      我向出声处望去。崇应彪背对着我,低声对一个人影漫不经心说着什么。
      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是苏全孝。
      他头发凌乱,眼神惶然,直直望着崇应彪。不多时,他蹲下身痛哭流涕。崇应彪随意拍了拍他的肩,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帐中了。
      我转身回帐,没有继续看下去。没有必要。

      8.
      这场战役的一切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
      苏全孝死了,是他自己触剑而死。父亲抹了一把眼睛,高喊着为苏全孝复仇,踏平冀州。
      我们应声而动。苏全孝的尸体倒在一旁。
      苏护放火阻拦了我们。父亲让我们把马的眼睛蒙上,然后成功地闯进了冀州城。
      父亲说,马看到什么,是人决定的。
      我们一路追杀苏护一家,行至半路,我和殷郊他们走散,等到重聚时,他们已经杀了苏护,还多带回了一个人,苏护之女苏妲己。
      殷郊笑着告诉我,反贼已被父亲杀死,我们此次出征大获全胜,可以回朝歌了。
      殷郊说,他总算放心了,大战之后他的亲友们还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奖赏。
      获胜当晚,我们聚在一起庆功。质子们举杯痛饮,敬帝乙,敬太子,敬主帅。
      崇应彪喝得有些多,摇摇晃晃地举着酒杯。我看到在姬发说敬苏全孝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闭了一下,才继续挑衅他。
      “父是父,子是子!”姬发说。
      崇应彪就像被逗笑了一样,肆意嘲弄姬发。
      我喝下一碗酒,看着他们这熟悉的剧情。
      不出意外,他们俩又打了起来。
      不出意外,鄂顺、姜文焕来劝架。
      不出意外,殷郊来拉偏架了。
      不出意外,父亲帐里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安静些,否则都拉去祭旗”。
      不出意外,两人都气哼哼地停下来,谁也不服谁地开始瞪对方,直到崇应彪仰着头扬长而去。
      以上流程在质子营里出现了不下十次。我熟练默背。
      等到所有人都静下来了,我想到一个问题。
      那个,听说父亲受伤了,为什么没一个人去问候一下啊。
      殷郊说,诶,弟弟,此事你有所不知。
      我虚心请教他,说,悉听教诲。
      殷郊正襟危坐,侃侃而谈,相当自信。他说,父亲那么勇武,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们莫要去行这些小孩儿做派,免得父亲不满。
      他看上去信誓旦旦。姬发也点头。姜文焕和鄂顺很明显地迷惑了一下,然后犹豫着赞同了他。
      我想起父亲今天回来时身上沾着鲜血,手心还粗粗裹着布条,看上去不大好。
      殷郊却拍拍我肩说,弟弟,莫要再想这些小事,何不痛饮?
      好吧,我接过酒杯时想。
      我哥殷郊果真是凭实力让父亲不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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