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师逆徒》叆雪霏霏

14、破容

　　三日后，为了掩人耳目，云临跟采药的老人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编了个竹篓，里面背着修云。跋山涉水，若说不辛苦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云临并未感到辛苦，确切的说是从未如此的畅快自由

　　沿途中听到最多的就是长青山的事，最令人唏嘘不已的莫过于长青道人偷练妖术之事，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干出如此骇人惊悚之事，各捉妖门派一时间也陷入了恐慌与被人诟病之中，诸多捉妖门派其实是打着捉妖的幌子为自己谋私利，且不论他们枉杀了多少无辜性命，平日里在民间作威作福，搜刮钱财，弄得百姓怨声载道。

　　长青山之事发生后，百姓万人血书上奏朝廷，请求整改捉妖门派，没几日朝廷的文书便下达各处，随处可见官差盘查捉妖道士，繁荣一时的捉妖盛世，如今变成了最令人鄙夷之行径，这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所得。

　　云临终于来到了铭城，捕快们在四处张贴告示，凡是来铭城的捉妖师需有官府的文书，否则一律当成妖道抓起来。云临很庆幸自己已经不是捉妖师了，几番周折打听到姐姐住的渔村，村里的人非常排斥外人，云临问路都没人回答，还直接给带到了村长家里，差点就要五花大绑了，幸好她姐姐云露来了，这才避免了冲突。

　　“长青山的事我都听说了，吓得我几日睡不着，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云露拉着云临的手掩面而泣，“看到你平安姐姐就放心了，不然我哪里有脸去见爹娘，以后就住姐姐这儿，我们姐妹再也不分开了。”

　　“姐姐你肚子已经这么大了？”云临抚摸着姐姐的肚子问道。

　　“是啊，再有两个月你就要当姨娘了。大夫说是双生子，你姐夫知道后乐得快合不拢嘴了，整日傻笑。说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是上苍的恩赐。”

　　看到姐姐如此幸福云临也开心不已，“姐姐，村里的人似乎很排斥外人，可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这事啊，五年前村里来了一位逃荒的女子，村里人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后来就怪事频发，村里的男人总是发现被溺死在河里，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开罪了河神，直到有一天夜里村里大火，人们便聚集到河边去躲避，就瞧见那名逃荒的女子从水里出来。这下众人才幡然醒悟，原来这女子不是人。是一条水蛇妖，她吸取男子的魂魄养胎。大伙儿合力才擒住她，用火烧死了她，水蛇妖死前诅咒道：若她魂魄不散尽，定会回来索命。我也是听村里的老人说的，别是把你吓到了吧，看我这张嘴，我去看看你姐夫饭做好了吗？”

　　云露走后，修云自竹楼里钻出来，“你看起来很累。”

　　“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云临这些时日都在赶路，已经疲惫不堪。

　　“哪里来的小狐狸，可真漂亮。”云露惊叹道。

　　云临忙把修云抱在怀里，“是我路上捡到的，他受了伤，所以就一路上带着，他不会捣乱的，姐姐不要在意。”

　　“姐姐不在意，村里的老人说狐狸有灵性，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好运呢，快吃吧。”

　　云临睡到了天黑，夜里出门走走，并未发现妖气，只是心中隐隐不安。

　　“你在担心什么？”修云问道。

　　“我也不知道，总是觉得不安。或许是突然回归平静，有些杞人忧天了。”云临坐在渡口，芦苇丛被夜风轻抚着，安静而美丽，月影被河面的粼波剪碎，夜里的风声很是温柔。“修云你要走了吗？”

　　“嗯。”

　　云临难掩失落，“那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或许吧。”

　　“你能不能，不走？”云临有些任性的请求道。

　　“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

　　云临苦笑着，望向月亮，“是啊，自古人妖殊途，回到你的世界才是最安全的。但是能不能多留几日，我是希望你能多陪我一些时日。”

　　修云坐在她的身边，一身银雪般的皮毛似披着月光，“好。”

　　“谢谢你。”云临笑道，顺手摸摸头他的头，其实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一直不敢，刚才大胆了一回。

　　第二日醒来，云露心事重重，叮嘱云临不要出门，原来昨夜村里又男子打鱼未归，家里人都急坏了。村里组织人去寻找，在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只是他未死，却浑身长出了青鳞。村里人觉得他被妖物附体了，要烧死他，家中妻儿苦苦哀求。云临无法坐视不理，那家孩子才刚会走。“村长，我自幼在捉妖门派中长大，懂一些驱邪之术，不妨让我一试。”

　　好在村长也看这一家人可怜，让云临试一试。云临取来香灰，寻来黄符纸画了符咒贴在屋子四周。她在长青山也是数一数二的捉妖师，布阵降妖不在话下。一切布置好了，她手持桃木剑开始念咒。男子开始抽搐，半个时辰后吐出一口绿血，一条细长的小蛇跃出，却被修云一口咬住了七寸。

　　村民无不面露惊恐之色，“蛇妖回来报仇了，蛇妖回来报仇了！！！”村长瘫坐在地上大喊，村民们也跟着惊慌起来。

　　云临从修云嘴里接过那条青蛇，“这是幼蛇，不是修炼有些年数的蛇。”

　　“是有形无魂的幼蛇，借人的身子返魂养胎。”修云道。

　　“姐姐曾说五年前烧死的蛇妖也是摄取人魂魄养胎，难道那条蛇妖还没死？”云临安抚住村长，“村长你告诉我当年你们把蛇妖烧死后，尸骨是怎么处理的？”

　　村长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们把她的蛇骨埋在观音寺的镇魂塔下，可，夜里常听到女子凄厉的哭声，后来来了一位道长，说这妖物阴魂未散，便把尸骨取走了，说带回长青山镇压。”

　　“长青山？村长你可知那位道长的名讳？”

　　“他自称长青道人。”

　　云临终于明白他的师傅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了，细细想来也是从五年开始，长青变得行为怪异，常私下剖走妖怪的内丹，说不定那个时候长青道人就被水蛇妖附身了，她醒悟得太晚。难道长青山与狼妖一战，让水蛇妖跑了？狼妖黑风说过是来解救妖怪的，若那个时候水蛇妖对黑风道出自己的遭遇，说不定就……

　　云临在村子的四周都贴了符咒，将整个村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只要水蛇妖敢来，身陷阵中自然难逃被诛。“修云你不怕阵法吗？”云临这才发现修云正蹲在一光滑的石头上晒太阳。

　　“不怕，只是在里面我的灵力会减退。”

　　云临擦擦头上的汗，“我还怕伤了你，做了个符你戴着。”她不由分说的系在修云的脖子上，又顺手揉了揉他的头。

　　不过几日下来并无事发生，村里得人都以为云临布的阵起了作用，对她也也客气起来。

　　可云临心里还是觉得不安，云露近来几日倍感不适，云临也在时刻警惕着。她刚从外面回来，发现云露已经陷入昏迷，脖颈处隐隐泛着青鳞，云临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怎么会这样？”她本想用上次的法子，却被修云拦住了。

　　“这次蛇妖不是寄宿在你姐姐的体内，而是胎儿。胎儿未出世，魂力极弱，正是借尸还魂的好宿体。”

　　“那怎么办？”云临急得要哭了，完全束手无策。

　　“我用灵力封住幼蛇的妖力，可暂保胎儿一些时日，只是若要驱除怕是不易，你姐姐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而且……”修云望着云临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修云发生了什么事？”云临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很是刺痒，一看竟也生出了青鳞，“这是怎么回事？”

　　“这怕是水蛇的妖术，她想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变成幼蛇的宿体。”

　　“我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水井！”修云道。

　　云临往村民常打水的井倒了一瓶符水，一股青烟升起，“你发现得太迟了，所有的人都将成为我孩子的宿体。”青烟中隐隐现出一青色蛇影，“我说过只要我魂不散，定会回来报仇的。”

　　云临彻底失败了，想到了一切，却唯独漏掉了水源，才造成如今的局面。三日后村里的人都陷入了昏迷，身上的青鳞越来越重。云临也勉强能支撑住，看着自己脸上的青鳞她觉得恶心极了，一想到体内寄宿着一条蛇她就忍不住干呕。

　　修云耗费了五百年的灵力才暂时保住村民们的命，“修云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云临背对着他，她不愿意修云看到自己这副丑陋的面容。

　　“是我自愿留下来的。”修云继续为她输送着灵力，压制她体内幼蛇的生长。

　　“修云，住手吧！没用的，不要再为我耗费灵力了，只是可怜姐姐和未出世的孩子还有村里的无辜之人，是我没用。”云临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想到。”修云安慰着。

　　“不关你的事，是我！”云临崩溃大哭。

　　修云将云临抱在怀里，安抚着她，“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