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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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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说罢,想到自己忍了好几日,难免有些蠢蠢欲动,便拉着金莲进了内室,也不管金莲是否情愿,便强行按着她,行了周公之礼。
金莲已经清楚的知道,武松此人的蛮横霸道,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让他尊重理解自己,更是天方夜谭,索性被迫承受,不发一言。
等到云消雨歇,武松才满足的起来,又道:“虽然西门庆死了,但是难保你没有别的心思。我把你放在这个院子里,实在不放心。等到明日,我会让人过来,带你去将军府。”
金莲眉头紧皱,虽然她能预料到,自己进府是怎样的地位,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执意要我进府为妾吗?”
武松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轻视和不屑:“你这样的女人,难道还妄想成为我的正妻?实话告诉你,让你当妾,已经是抬举你了,好歹也是半个主子,比妾更低下的,便是通房,暖床丫头,难道你想当通房?”
金莲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半个主子?娶妻是明媒正娶,纳妾是什么,和签订卖身契有什么两样?妾所生子女,也是庶子庶女,妾本质上,就是个陪主子睡觉的奴才罢了,生了孩子,连声母亲都听不到,只能听到一句姨娘。”
“至于家族祭祀,拜亲访友,更是和妾毫无关系。对于妾,别说夫君,便是当家主母,都能随意打骂,甚至买卖。我竟不知,你是这么抬举我的,我倒是觉得,身家清白的丫头,都比妾要好。”
武松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嗤笑道:“你这样的残花败柳,还嫌妾身份低贱吗?你想当正妻,也得有人要你才行。”
“除非是贫家贱户,娶不上媳妇的,才可能被迫娶你,但凡有些本事的,哪怕是寻常商贩,只怕都不愿娶一个二嫁女,况且你还和别人有染,败德丧行,更没人要你了。我不嫌弃你,肯纳你为妾,已经是给了你体面,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行。”
金莲听到武松的嘲笑,便不说话了,世道如此,可能在所有人看来,能入高门为妾,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她若不从,便是不知好歹。
既如此,还能说什么呢,她已经逃跑了,还是被抓了回来,如今武松只会对她看管更严,除非一死了之,否则,她就只能在这个吃人的社会苟且偷生。
想到死,金莲便想到那种窒息的感觉,不由生出一丝恐惧,她还年轻,她还没有实现自己的追求和理想,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金莲打定主意,先进将军府,再找机会逃跑。
次日一早,将军府来了一个妈妈,看起来老成干练,打量金莲一眼,神色中透着轻视:“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能被二公子瞧上,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妖娆娇媚,二公子年轻,自然会对姑娘上心些。”
金莲听到“妖娆娇媚”四个字,便知将军府的人如何看待她的,肯定认为她纠缠武松,武松年轻不知情事,才会被她狐媚迷惑,执意纳她为妾。
金莲也不做辩解,反正也没人会信她的话,便听了妈妈意有所指的一席话,然后跟着妈妈上了马车,从将军府后门进来,又走过垂花院,来到内院一处房屋。
“这是梧桐苑,姑娘先在这里住着,我已经安排了一个丫头照顾姑娘的饮食起居,姑娘自便。”
说罢,张妈妈转身便走了,过了片刻,有个丫头进来,只看面相,便觉得是咬牙难缠的模样,果然,丫头一进屋,看到金莲,只是敷衍的行了个礼,而后便道:“我叫春兰,以后便要照顾姑娘了。这将军府,规矩繁多,姑娘凡是能将就些的,将就些也罢了,别节外生枝,连累旁人。”
金莲不知将军府具体情形,也不愿生事,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春兰见她没别的话,转身就去了院外下人房,拿出胭脂水粉,打扮起来。
她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自认为模样不错,能当个公子的通房,若是有个一儿半女,便能晋升成为姨娘。
谁知,大公子武鸿是个一心专注刀枪功夫的,虽说娶了妻,夫妻也和睦,大少奶奶也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并不拈酸吃醋,但是武鸿却没有纳妾的心思,大少奶奶虽说大度,但是夫君无意纳妾,她自然愿意顺水推舟,故而,春兰想走门路,也无路可走。
后来武松认亲回家,春兰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找了关系,让一位妈妈在夫人面前说和,只是,夫人却道,武松应当先娶正妻,即便是通房,武松年轻气盛,万一弄出孩子来,影响不好。
毕竟,高门大户,还是比较看重嫡庶的,有些清望的家庭,更是立了规矩,必须先有嫡长子,才允许有妾生子。除非主母多年不孕,迫于无奈,才能让妾生子,记在嫡母名下。
春兰眼看武松已经议亲,想着自己再熬一二年,再找找那些陪房妈妈的门路,总有机会。谁知,将军夫人不让府里的丫头当武松的通房,却允许武松从外面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当妾。这让她心里怎么能平衡?
不过,春兰转念又一想,能迷惑住武松,让武松求了夫人,接进门当姨娘的女人,必定有些本事,肯定是会讨男人欢心的,自己在她身边伺候,也能见到武松。若是再用些手段,说不定武松也会求了夫人,把自己纳进门,当个妾室。
所以,对于金莲,她明显就有些敌意了,在她看来,这就是个未来会和她争宠的女人。
金莲以为,武松既然把她接进门,总会过来一趟,谁知,武松竟一直没来,到了晚上,还不见武松的身影,金莲只好向春兰打听道:“你可知二公子在哪里,他可是有事?”
春兰故意道:“姑娘也太心急了些,进府第一日,便这般想念公子吗?姑娘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公子公务繁忙,以后还要娶妻纳妾,哪里能天天顾及你?”
春兰见到金莲脸色微变,只觉得称心如意,这才道:“我听前院小厮说,公子以前的哥哥,好像叫什么武大郎的,一病死了,也没人照管后事,公子顾念以前的恩情,去帮忙处理丧事了。”
武大郎竟是死了吗?金莲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惊讶了一下,却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于她而言,武大郎行事恶劣,想用她传宗接代,还想把她卖去青楼。武大郎死了,她应该高兴,只是,她却没什么高兴的情绪。
或许是,自己如今的日子已然是十分难捱,所以,心情低沉,别人是死是活,她也没心情去欢喜或是难过了。
不过,武松这几日不在,她心情也略略舒畅些,说不定能找到机会,离开将军府。
如此过了两三日,金莲发现,春兰做事并不尽心,有时候要茶要水,都要推三阻四的。好在金莲本就是个不惯别人伺候的人,能自己做的便自己做了,春兰愈发觉得金莲软弱可欺,做事更加不尽心,喊上三四次,可能才动一次,嘴里也多是怨怼之语。
这一日,张妈妈来了,冷着一张脸道:“姑娘,夫人有请。”
进府这几日,金莲只在这小小一方院落,日常所见,只有春兰,想要出来走动,门口却有两个婆子拦着,只说公子吩咐,让她在小院里好好休息几日,无事不要出来。
金莲也知道,两个婆子奉命行事,不愿与她们为难,只好待在院里,闭门不出。
如今将军夫人要见她,那她倒是可以观察一下将军府的布局,看看有没有适合逃跑的路。
金莲跟着张妈妈,一路东张西望,张妈妈便有些不喜,提醒道:“姑娘注意一些,将军府不比外面,是有些规矩礼仪的。在路上行走,左顾右盼,实在有失体统。”
金莲听了这话,便只好规规矩矩的走,只用眼角余光看周围的环境。
很快,两人到了明月堂,武夫人端坐在上首的位置,满头珠翠,一身华贵衣裳,看起来雍容华贵,却又带着十足的端庄稳重。
金莲虽然在现代受到人人平等的教育,但是在古代,她也知道,人是分等级的,所以,她识相的屈膝福身,平静道:“妾身金莲拜见夫人。”
武夫人垂下眼眸,冷眼看了看金莲,语气带着一丝质问:“路上没教教她规矩吗?”
张妈妈连忙道:“夫人,都是老奴不好,竟是忘了,外面来的人,是不懂规矩的。姑娘,你第一次见夫人,是要行大礼,三拜九叩的。”
金莲突然想,既然将军府这么重视规矩,若她不守规矩会如何,武夫人会不会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去,那她可就称心如意了!
只是,赶出去是最好的结果,自己如今是个妾,妾乃贱流,妾通买卖,武夫人说不定,会将她杖责三十,然后找个人牙子把她卖了!至于卖到何处,想也知道,不是去青楼,就是去贫家小户当生儿育女的工具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金莲只好对武夫人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正要起身的时候,张妈妈却道:“姑娘,夫人要问话,你要跪着回答。”
金莲虽然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垂首道:“还请夫人问话。”
武夫人语气有些冷:“抬起头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天姿国色,竟让松儿非要纳进门不可?”
金莲只好抬起头,武夫人打量片刻,哼一声,冷笑道:“果然是个祸水的模样。松儿年轻,遇见你这样的女子,自然会喜欢些,你又会使那些下作的,见不得人的手段,自然会讨得松儿欢心。”
“不过,松儿吃你那一套,我可不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这样的女子,我见多了,勾上一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便拼了命的痴缠,好不容易进了高门大户,便急着生个一子半女,想着从此便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了。我今日明白告诉你,你这是做梦!”
金莲听了这话,倒也没有太大的恼意。她知道,在这些高门大户的主母看来,只要是身份低微的女子,被儿子看中,就必定是这个女子贪慕虚荣,使尽下作手段对儿子百般纠缠。
武夫人见金莲闭口不言,又冷声道:“松儿弄个人进来,我自然是要打听清楚的。虽说是妾室,但我们这样的高门大户,妾室也要身家清白,你这样的娼妓戏子之流,是万万不可的。”
金莲听了这话,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夫人,妾身并非戏子,更不是娼妓。”
武夫人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满含轻蔑:“我就知道你不肯认,所以我特意找了人过来,和你对质。”
武夫人看了张妈妈一眼,张妈妈会意,便道:“把人带进来。”
很快,王婆从门外走进来,她虽然经历过不少风浪,到底没进过高门大户,此时也是大气不敢出,进来便跪在地上,一叠声的“民妇拜见夫人”。
王婆就跪在她身侧,金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以前的事,夫人已经全部知晓了,这阵仗,分明是要问责她。
武夫人冷声道:“眼前这人,你可认识?她的过去,你应该一清二楚,如实说来。”
王婆看了金莲一眼,又惧怕武夫人的威势,除了生死轮回这种离奇的事没有说,别的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武夫人又看向金莲,冷笑道:“好一个心机女子,既然嫁了人,就该安分守己,不想你却是招花惹草,与人通奸,还私自外逃。如今拖着残花败柳之身,还不知检点,又勾引松儿,想着进将军府做妾,尽享荣华,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再者,你既然嫁给武大郎,好歹与松儿也算是叔嫂关系,俗话说得好,长嫂如母,你这贱婢,罔顾伦理,竟然打起了小叔子的主意,嫁给哥哥,又勾引弟弟,真是不知廉耻,败德丧行。如你这般的人,虽说不是娼妓戏子,却和她们也没什么两样了。”
“毕竟,你能做出背夫偷情这种事,自然人尽可夫,便是想当我们武家的妾,也是不够格的。松儿一时迷了心窍,才会许你进门,可我的眼里,却容不下你这样的淫.荡贱妇。”
金莲听到武夫人的羞辱谩骂,本想反驳,却又觉得毫无意义,武夫人既然认定她不知检点,不知羞耻,那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会让武夫人觉得她砌词狡辩。
金莲想了想,既然武夫人容不下她,或许倒是一个好机会,便低眉顺眼地说:“妾身自知身份低贱,实在配不上公子。既然夫人不喜欢妾身,妾身请夫人允准,让妾身离开将军府,从此再也不见公子。”
武夫人冷笑道:“你倒是乖觉,既然知道自己不配,想要离开,那我就如你所愿。不过,你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张妈妈,把人带去内室。”
张妈妈领了金莲进了内室,却是要替金莲诊脉,金莲疑问道:“妈妈会医术?”
张妈妈冷着脸色道:“大户人家,主母身边伺候的人,总有些懂医术的,也是为了便利行事。姑娘坐下,我看看姑娘身体是否有恙。”
金莲明白,武夫人这是为了永绝后患,若是她没有身孕便罢,有了身孕便要打掉孩子,再赶她出门。
张妈妈凝神细诊片刻,却是皱了皱眉,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却没问出口。
金莲看出张妈妈的疑惑,便直接道:“我伺候公子,每次过后,都会服用避子汤,不会有孩子的。”
张妈妈松了口气,淡淡道:“大户人家的规矩,正妻进门前,是不能让妾怀孕的。没想到,公子竟是个细心人,还让你喝避子汤,你也乖觉,没偷偷换药或是倒了。”
“有那等不知事的,想赶紧生下孩子,最后有了身孕,却要被灌一碗落胎药,折了胎儿性命,还伤了自己的身子。最后只能被赶去家庙,终此一生。”
张妈妈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跟金莲说这些,反正她就要走了,和将军府再无关系。
很快,张妈妈把金莲带出来,又跟武夫人小声说了几句,武夫人神色缓和一些,想了想,又道:“总归是进了门,住了几日,即使出去,也不能太寒酸了,张妈妈,给她二十两银子。”
金莲没想到,自己不仅可以出去,还能得到一笔钱,心中十分高兴,连忙道:“妾身,不,民女多谢夫人。”
金莲拿了银子,便要跟着张妈妈出门而去,不料,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武松进了门。
武松看到金莲,皱了皱眉,转头便问张妈妈:“妈妈这是要带她去哪?”
张妈妈怕武松阻拦,谎称道:“夫人说,姑娘来了这几日,恐怕烦闷,让老奴带姑娘出去走走,挑些胭脂水粉和鲜艳衣裳回来。”
武松便道:“不必,她若有需要,我自会带她出门去挑选,妈妈自去忙吧。”
张妈妈见武松有留人的意思,只好道:“公子不知,夫人今日问话,姑娘竟顶撞夫人,夫人本想杖责,想着她是公子的人,便只让老奴带她出去,说是再挑好的,给公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