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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被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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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吓,沈砚书大病了一场。
高烧7天不止,夜夜睡不安稳,说胡话。
沈珩夜夜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等他病好,两人都瘦了一圈。
“大哥,辛苦你了。”看着为了陪自己,熬得眼圈乌青的沈珩,沈砚书满脸感激。
沈珩摸他额头探着温度,语气安慰,“不辛苦,你好了我才能安心。”
“我好了。”沈砚书强撑身子起来故作强壮。
沈珩连忙按下他,“不要乱动,好了也要好好休息。”
“嗯,谢谢大哥。”
“不要对我客气。”沈珩眼含温情,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头,温声细语道:“我最不喜欢你对我客气。”
“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
后来,沈砚书才知道,这7日除了照顾自己,沈珩还忙着协助审理乡试舞弊的案子,又等7日后他病大好后,案子终于有了决策。
不出所料的成绩作废了。
但因为是官员舞弊的问题,不用再等3年,明年便可再考。
吏部主掌科举,经此一事也来了个大换血,除了吏部尚书也就是李乾的父亲没动外,其余官员全变动了,或贬职,或罢官,最严重的处以了午门斩首。
吏部空出的位置需要填补上去,除去几个老牌资历的人,呼声最高的便是沈珩和另一个主审案子的官员。
虽然这个职位比不上上一次建和帝准备提拔的职位,但升迁终归是好事,是以沈府再次喜气洋洋起来。
生病这段时间,沈父似是良心发现了,送来了不少药,和一件秀蓝色锦缎云纹衣服。
沈砚书没用,他潜意识里觉得沈父不会存什么好心。
果然病大好后的第三天,沈砚书就被叫去了书房。
沈父正在喝茶,看沈砚书进来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慢悠悠喝完了半盏茶,才缓缓抬起了头。
“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昨日李小公子又递了帖子来,我替你收下了,你明天下午好好收拾下,去赴约。”
沈砚书想也没想,拒绝道:“父亲,我不想去。”
“不,你要去。”沈父将茶杯放在一边。“你大哥这次升迁表面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际还要看李家的意思,你去了同李小公子打好关系,可以探探口风。”
沈砚书没说话。
恐怕去不去都一样,李家在朝廷向来爱排斥异己,只会扶持自己人,沈珩要被扶持,只怕还必须忒沾上姻亲二字才行。
一时间,房内寂静无声。
沈父气定神闲地目视前方,仿佛笃定了沈砚书一定会顺从。
沈父这个人并无多大才能,他得势于先王当政时,是十足十的踩到狗屎运,又由于实力不济,才会多年一直在原地踏步。
京城的官看似名头大,实际上一级一级多着呢,官大一级压死人。
沈父想往上爬,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关心嫡子的前程,为庶子安排婚姻,讲白了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荣耀。
纸张轻动,一张宣纸被铺开。
沈父继续下着重码,“听说你大哥上一次升迁未果就是因为你私自与越王往来,这一次难道还要因为你不情愿不乐意失之交臂?”
沈砚书猝然攥紧了手。
“只是见一面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
“短短一下午就能换来你大哥的升迁顺利,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沈父挥挥手让侍从把帖子递到沈砚书面前,故作大方道:“行了,我也不逼你,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出了门,刚穿过拱门沈珩生母就迎面走了过来。
她身穿一件明黄色绣荷花衣服,头发高高盘起,整个人看起来又端庄又大方。
“大夫人。”沈砚书打着招呼。
“嗯。”沈母点点头,“听说你前两天生病了?”
“让大夫人挂心了,已经大好了。”沈砚书低着头,一脸谦卑。
“好了就好,珩儿为你生病可是忧心了好几天。我这个母亲生病他都没这么上心过。”沈母脸上笑着,身上却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场。
“让大哥操心了!”
“欸,别这么说,你们兄弟关系好是好事。”沈母拍了拍沈砚书的肩,“看你们兄友弟恭我也开心。”
“不过。”她话题一转又道:“你大哥对你是仁至义尽了,以后他要有什么事,也希望你尽力帮忙才是。”
“自然,自然。”
看来不去不行了。
赴宴的那天,沈砚书才发现宴会地点在青楼,一起出席的不仅有李乾还有包含林岚在内的5/6个人。
沈砚书几乎转身就想走,但想到沈珩,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李乾依旧对他好的要死,一见他脸色不霁,立马解释道:“这地儿是我朋友推荐的,他们说男人谈论诗词歌赋,不要总去酒楼茶馆儿,来这些地方也挺好的。”
李乾就是这样,容易轻信别人,哪怕是毫无边际的话,只要披上朋友的外衣他都相信。
至于这个朋友是谁,都不用猜了,沈砚书朝林岚方向瞟过去一眼。
说是谈论诗词歌赋,身在青楼,谁又能心无旁骛?
鱼贯而出的美女妖娆地献着舞,每桌各有一个打扮暴露的女人倒着酒。
沈砚书不喜旁边有人,挥挥手让人下去了,只拿着一块芙蓉糕细细地嚼着。
李乾见状也一脸讨好的有样学样。
周围人却颇没有眼力见,一个接一个的朝他敬着酒,最多的一次他一人一次性干了7大碗,不一会李乾就半醉了。
舞女身上的脂粉味很重,熏得人直头疼,沈砚书站起身,借口如厕出去吹风了。
李乾醉眼朦胧朝他挥挥手,林岚环顾周围一圈,朝那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跟了上去。
几人是下午来的,当时这里还不甚热闹,现在华灯初上,月上高空,白日里略显安静的地方反而热闹极了,整个小楼金灿灿的,鎏金,熏香,玉带,珍馐,隐隐透着几分奢靡之风。
沈砚书隔窗望着月,林岚信步而来。
他手上捧着两杯酒,似是想与沈砚书小酌一杯。
“砚书兄。”
沈砚书回过头,眼神清冷,“林岚。”
林岚叹口气,满脸可惜,“许久不见,我们竟然连称呼都生分了。”
“此言差矣。”沈砚书眼睛微眯,“我们也没那么熟。”
林岚神色了然,“看来上次之事,果然断送了你我的关系。”说着,他眼底凝出抹淡淡的忧伤。
“不然呢?”沈砚书凌厉开口,“难道你以为我会丝毫不计前嫌?”
“当然不会。” 林岚叹了口气,“只是我心里难免会抱着些不现实的幻想。”
沈砚书突然很佩服林岚的脸皮,这些话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能一次次被拒绝还云淡风轻找上来的,这人估计是第一人。
“我想要跟你道歉。”林岚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不管你相不相信,上次的事……”
说到这,林岚停顿了一下,脸上有几分郝色和愧疚。
“上次的事,我也是迫于无奈的。”
沈砚书皱了皱眉。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虚伪,但是我是真的后悔了,也是真心想向你道歉的。”林岚尽情地自我剖析道,“那件事是有人指使我做的,我早年不懂事,做错了件事,他们便以这个威胁我,说我不做便将此事公之于众。”
“我只是个庶子,在林家毫无地位可言,如果此事一旦曝光……”
林岚停住。
有人走过,调笑声靠近又走远,楼内姑娘弹琴唱曲声,伴着粗俗的男人声一起渺渺地传了过来。
“那日我摔下楼后,我已经把事情同家人主动坦白了。”将酒放在空地儿,林峥卷起袖子,露出狰狞的伤口。
沈砚书目光一滞,袖间的伤口只露出两三道,那两三道伤口又长又深,皆结着猩红的疤。
看伤口的深浅程度,抽下去时似是已快见骨了。
“吓到了?”林岚放下袖子,“这都是我应该受的惩罚。”
他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样子,记忆中霁月光风的模样。
“我现在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你,当日我不该算计你。可我一直以来跟你说的话都是实话,真的引你为知己,也真的把你当成好朋友。”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我也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跟你正式地说声对不起,请你喝杯赔罪酒。”
林岚说着,重新把酒端起,递到了沈砚书面前。
沈砚书不动声色地看了面前的酒一眼,经过上次的事情,他对林岚已经起了严重的戒心,虽然这个故事听起来情真意切,伤口也无比真实,但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大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说到底沈砚书和李乾不一样,他这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好相处,实际上戒备心很重。
一开始要不是清晓先生的缘故,他也不会那么快与林岚亲近。
林岚看出他的担忧,举举酒杯问道:“你怕酒有问题?”
沈砚书张张唇,说出了沉默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有问题与否并不重要,你要道歉,我心领了,赔罪酒不必喝了。”
林岚表情有些受伤,“我连这点信任都得不到了吗?”
沈砚书一脸平静,“从你做出那件事开始就得不到。”
两杯酒都只有半杯的量,林岚似是不死心,将左边那杯混到右边,又将右边那杯混到左边,一直混了三到四次,他才说说道:“这样你是不是会放心?”
沈砚书如同看杂耍戏一般的看着他。
“我不会喝。”他直白道。“那件事对我并没造成什么伤害,你要道歉我接受,但我们从今以后也没必要见面了。”
他说着就要离开,结果刚迈开一步,头部便袭来一阵晕眩感,浑身瘫软,差点站不稳。
熟悉的甜腻味从酒杯中散发了出来,一如雅间那天。
沈砚书一脸惊讶,“你,你?”
林岚把酒杯随意放在栏杆上,露出一抹得逞却又淡漠的笑容。
“沈公子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便算是给你上了一课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