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个男德精》子时未眠

2、第 2 章

　　芮白商只觉眼前一黑……

　　从小她就爱看奇幻小说，小说里的主角重生或穿越后，要么忽然有了金手指，要么掌握了信息差，抑或二者兼而有之，总之主角以此为契机，开挂似的攻略各种任务难关，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可目前看来，她一没展现出任何金手指，二来要攻略的塑料老公，啊不，塑料前夫和她一样也是个重生者。

　　信息差这条路也被堵死，事情变得难办了。

　　见芮白商没事，被晾在一旁的吕安安开始打量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看衣着，不是普通人；猜年龄，应该比她们大几岁；论长相，眉骨高耸、剑眉斜飞，眉眼之间攻击感极强，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

　　此人和芮白商拉拉扯扯，难不成是……

　　经过一番推断，吕安安心中认定此人和芮白商有不正当关系，十之八九是有几个臭钱就来诓骗女大学生的社会败类，愤而问道：“你是谁？”

　　芮白商脑子里乱得很，不知如何介绍姜无懈。

　　不等她开口，姜无懈睥睨着眼，露出硬朗的下巴，漠然道：“我是谁，和你没有关系。”

　　“你！”
　　吕安安到底是未出社会的学生，面对姜无懈这种社会江湖人士，气势上先输了一大截，为了挽尊，她伸着手指直指姜无懈，“别以为你有钱就能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姜无懈浑然不在意，“那又怎么样。”

　　芮白商转身挡在吕安安面前，与塑料前夫呈对峙之势：“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

　　她确是和吕安安相处不来，但不代表姜无懈能仗着身高优势吓唬她同学。

　　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不是在这闹口角。

　　姜无懈也意识到这一点，不再多言，绷着脸朝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走去。

　　那辆车是姜无懈工作时的专用座驾，芮白商认识，正要抬脚跟过去，吕安安从后面拽住她衣袖，“他是不是要挟你了？你别怕。”

　　芮白商拍拍吕安安的手，示意她放开，“放心，没事。”

　　车旁站着助理小林，芮白商走过去习惯性打了声招呼：“林助理你好。”

　　小林一愣，快速打量她一番，面露疑惑：“小姐认识我？”

　　芮白商立即回过神来，呃，这时候，她和林助理还不该认识。

　　怎么办？说错话了……

　　她只好打哈哈：“姜无懈经常提起你。”

　　“还不快上车。”姜无懈已经坐进车里，不耐烦地敲他那侧车窗。

　　“催什么催。”芮白商边吐槽边钻上车。

　　林助理见状，自觉坐到副驾驶位去，告诉司机：“朝前开，去计算机学院1号楼。”

　　“掉头，去吟风阁。”姜无懈忽然吩咐。

　　“啊？”林助理不解，从前排扭着脖子回头，“姜总，您急急忙忙赶回来，不是来江城大学谈业务的？！”

　　姜无懈一个眼刀扫过去：“还要我重复一遍？”

　　“不不，这就去吟风阁。”林助理缩回脖子，马上打电话给吟风阁，要求预订一个最私密的包间。
　　打完电话，林助理抑制不住好奇心，频频回头看。

　　芮白商能理解林助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姜无懈是个工作狂，怎么会为了她这个像土拨鼠一样突然冒出来的人而放弃工作？

　　她猜测，姜无懈醒来发现重生，不相信玄幻事件，所以要马上飞回来找她求证。

　　想到前不久还昏睡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芮白商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又痛又气。

　　她和姜无懈本就是契约夫妇，没什么感情基础。姜无懈嫌她娇气，她嫌姜无懈冷漠，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姜无懈想离婚不奇怪，但为何非要在她临近生产的时候提出离婚呢？

　　完全不差那几天好嘛！

　　“为什么？”她要求一个答案。

　　姜无懈只看着窗外，并不说话。

　　车辆行驶依旧平稳，芮白商却觉得被投入到一个真空罐中，周围没有空气，没有声音，也没有光。

　　良久，姜无懈沉沉的声音打破僵局：“我很抱歉。”

　　“就这？”

　　芮白商听了，忍不住失落，如同打开一只瓷器般贵重的盲盒，入眼只剩厚厚一层支离破碎的瓷渣。

　　她不甘，想咆哮，却见姜无懈用手捂住口鼻，表情厌恶，似乎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谈。

　　芮白商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冷却。

　　她跨下肩膀，缩回宽大的商务座椅独自消化情绪。

　　罢了，比起伤心难过，眼下应该先想想怎么和姜无懈谈判，把重新开局的一手烂牌打好。

　　在她寻找答案的档口，商务车已经开到吟风阁门口。

　　吟风阁是离江城大学二十分钟车程的一间私人会所，亭台楼阁，池馆水榭，以古风闻名。

　　没想到姜无懈这种不解风情的直男，也会钟情这类清雅的地方。

　　车停稳，芮白商先下车，听见身后姜无懈交代助理和司机：“你们先回去，今天不用等我。”

　　坐立不安了一路的林助理听闻老板说不要他作陪，恨不得原地消失，待老板一下车，商务车立即锁门，扬长而去。

　　会所门口穿山水画旗袍的小姐姐已经迎上来，对他们做了一个颇有古典韵味的邀请手势：“二位请随我来。”

　　芮白商与姜无懈一同穿过九曲十八弯，来到吟风阁最为的私密包间—听风水榭。

　　水榭建在湖心，四面临水，来时那座九曲桥便是唯一的进出通道。

　　此时不过下午五点多，太阳刚刚下落，余晖早春暖意撒在湖面上，给微风也渡上一层金。

　　美景当前，芮白商全然无心欣赏，而且肚子还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摸摸肚子：“能不能先吃饭，边吃边说。”

　　这不能怪她，今天委实奔波操劳，精力消耗也大。

　　姜无懈没有接旗袍小姐姐递过来的菜单，而是直接用手推回去：“预算没有上限，你看着配餐，选清淡些的。”

　　芮白商愕然，姜无懈竟然会交代口味要清淡些，不正常。

　　旗袍小姐姐收回菜单，须臾间退出去。剩下水榭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只听见湖水拍击石头的声音，场面一度有些诡异。
　　安静十几秒后……芮白商心想，僵持下去没有结果，不如摊开来明讲。

　　芮白商：“我同意离婚。”

　　姜无懈：“先把胚胎流掉。”

　　两人同时开口，听见对方的话都愣了愣。

　　姜无懈那张刀刻般凌厉的脸上又现出和车上一样厌恶的表情。

　　与之相反，芮白商心口一片悲凉。

　　历经十个月，再怎么冷血的人，对前世未曾见面的宝宝也该有感情，姜无懈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感情十月怀胎的苦不是他吃的，所以他不在乎？

　　芮白商忍不住控诉：“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

　　“没错，当初是我非要和你结婚，但孩子又不是靠我一个人就能怀上的，你怎么这么冷血！”

　　被她一番指责，姜无懈无甚在意，反而眼神坚定：“忘了你怎么丢掉命的吗？既然时光倒流，趁现在胚胎小，早点处理掉对你更好。”

　　“因为你单方面毁约，我一时情急才难产。要不是因为小叔，你以为我……”芮白商有些语无伦次。

　　姜无懈的目光扫射过来，像鹰隼一样敏锐，“我们的事，和你小叔有什么关系？”

　　芮白商冷不丁缩了下脖子。

　　当初为了拿下姜无懈，她编了不少天花乱坠的理由，具体有哪些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这件事儿上，她不算是好人，姜无懈也不是。事到如今，告诉他真相也无妨。

　　“说来话长，我们两做了几年邻居，又当过一世夫妻，你应该知道一些。”

　　芮白商娓娓道来……

　　她曾是人人称羡的小公主，然而命运无常，14岁那年母亲病逝，渣爹和小三远走国外，后来爷爷也去世了，家里只剩她和小叔相依为命。

　　小叔放弃医生身份，回归芮氏肩负起诺大家业，抚养她长大成人。

　　这么多年，小叔除了照顾她就是忙工作，为此她一直很内疚，总想尽快独立，帮小叔摆脱她这个“拖油瓶”，去过他自己的生活。

　　眼看大学即将毕业，她的独立计划却屡屡失败。不得已，她想出一个最迅速的办法—找个契约丈夫假结婚。

　　听起来荒诞，然而苍天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姜无懈。本想领证后两人只需维持塑料夫妻情，谁叫月色太美，她一时上头，像个色鬼一样把人家推倒在床。

　　好死不死，就那么唯一一次，她竟怀孕了！

　　恶心呕吐、尿频水肿、贫血抽筋……一系列妊娠反应接踵而至，将她折磨得不成人样。

　　“我掰着手指头挨到预产期诶，你却在这时提出离婚，讲不讲点信用！”

　　芮白商说着说着开始义愤填膺，姜无懈冷笑着打断她：“所以你利用我？”

　　“干吗说这么难听？我们是互相利用！你不也拿我应付父母逼婚吗？”

　　“唉，”芮白商懊恼地揉揉额角，“唉，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我们仍是法律上的夫妻。要是重生得再早一点，我就不找你了。”

　　走捷径的苦她已经受过，可以见得把人生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没好下场。

　　“你还想找别人？”姜无懈那厢眉头紧锁，“不行，我不能再看着你死一次，流掉胚胎，不影响我们婚姻存续。”

　　“你干嘛总用胚胎这个词？”芮白商发现，一提起胚胎二字，姜无懈脸色就难看几分，也不知是多讨厌这个意外。

　　可她不是这样想。

　　母亲在世时给了她很多爱，小叔也给了她很多爱，可见有没有生物学上的父亲并不重要。

　　她相信自己能把这份爱传递下去，既然能从手术台上重生回来，又是重生在这个节点上，或许冥冥之中与这个孩子有因果。

　　芮白商清了清嗓子，“先不说孩子，就谈我们俩的事。半天前你要离婚，现在又说不影响婚姻存续，到底想干什么你趁早说清楚，别半途捅我刀子。”

　　“我……”姜无懈罕见地语塞，整张脸如同一张紧绷到极限的弓，直到敲门声响起，几名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上菜，这张弓才勉强松了弦。

　　“先吃饭，你想好怎么说再告诉我。”芮白商饿了，不想继续拉扯。

　　刚重生嘛，没疯就不错了。姜无懈需要时间，她也需要。

　　服务员放下一道例菜——海胆蒸蛋。

　　现在还不到活海胆的季节，但是橙黄色的海胆肉铺在热气腾腾蛋羹上，撒上葱花和海苔碎，再浇上一小勺酱汁，激发出无比诱人的香气。

　　芮白商顿时觉得腹中空空如也，仿佛肚中藏了一只饕餮小兽，就等着她疯狂投喂。

　　她迫不及待抓起勺子，从小盅里挖了一大勺蛋羹送进嘴里。

　　mum～

　　鲜甜中带着一丝清香盈满口腔，葱花和海苔碎的味道亦是相得益彰。

　　等等？海苔碎！！

　　芮白商登时张大嘴，就差把蛋羹吐了。
　　差点忘了，怀孕后她口味大变，最讨厌的就是海苔，光闻到味道就想吐。

　　可是刚刚，她对海苔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还找回了昔日的欣赏，奇怪奇怪？

　　既然没有不适，芮白商喜滋滋地继续吃蛋羹，甚至很好心地劝姜无懈也多吃点。

　　姜无懈看她一眼，似乎有那么一点无奈，拿起勺子舀他那例蛋羹。

　　“味道还不错，对吧？”芮白商现在心情好，愿意和任何一个人分享食物带来的喜悦。

　　谁知对面姜无懈像吞了毒药似的面目扭曲，“yue”一下,全呕了出来。

　　芮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