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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Twent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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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高考,来的有些匆忙。
天气是什么时候炎热起来的?冬日的雪花融化成春水,又蒸发成梦幻迷惘的夏季。可能是窗外一缕一缕的光,像小生灵一样跳进兰宜温暖的下午里。
陈卿有几个月没联系陈烛生了。
“你都胖了,都有小双下巴了哈哈。”祝盐说。
陈卿摇摇头。
祝盐问:“你还想他么?”陈卿又摇摇头:“我讨厌死他了。”祝盐舒舒服服的向椅子后面一摊,听到陈卿这么说她就轻松多了。
陈卿悄悄的揉了揉下巴,纤细脆弱的颈子上带着点乌青。
只是陈卿并没有祝盐想象的那么轻松。不是因为陈烛生,而是一位他早已忘却的人。
最后一场雪的夜晚。风在路灯下等待宁静的春日,殊不知这是冬天最后一次蒙难。
风雪交加。人潮里,张瀚风风火火的拉住陈卿的衣袖。
“你干嘛!”陈卿不解却没有得到回应,被张瀚无声的拉扯到自己的宿舍门口。
张瀚松开了陈卿的袖子:“开门。”
锁头一开,陈卿就被身后的力量推搡到床边,他震惊之余险些一个踉跄摔倒。他刚要发火,却听身后的人理直气壮:“你他妈还真是贱啊,那可是你亲弟弟!”
陈卿扶着床梯的手一下冰凉了。
他首先想到他们的事情被许多人知道了,陈烛生会不会很在意。想完,大脑就一片空白。
张瀚阴沉这张脸斜视着陈卿,眼看陈卿的脸从粉红色变得惨白。眼前的人一等一的好看,从小到大在人群中始终是最明亮的。纯白、透明,梦幻美妙的像精灵。可一想到这样好看的自己的前男友是如此的道德败坏,恬不知耻...他看着陈卿僵硬的脊背,压紧了牙。
恶心!恶心!
“嘭——”
张瀚忽然恼羞成怒,从后面把陈卿摔在床上。面目狰狞的禽兽掰过陈卿的脸,两人对视,张瀚看不透陈卿深邃清澈的眼睛,便死死捏住了陈卿的下巴。
“我都替你妈唾弃你!”
“我妈不管我。”陈卿面不改色,仍然想着陈烛生,“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毕竟你自己嫌都丢人。”
“是啊,这事传出去我他妈都丢人!”
陈卿听完便笑了。他头上沾着的白雪融化了,细软的头发粘在额前,显得香艳动人。
妖孽!妖孽!
禽兽怒目圆睁,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可猎物傲的把头仰起来,愈发像只白天鹅。于是乎,禽兽愤怒的掐住陈卿的脖颈。他捏着他的脖颈像掌控住了整只猎物。探囊取物般,把高傲的生灵践踏。自以为陈卿发出痛苦的哀嚎后,就是对他虔诚的屈服。
陈卿没有温和的度过每一个良夜。
所以他们还算是度过了一个安静祥和的春日。
直到夏天。
那天是高考前一天,阳光都格外灿烂。
“快快快!去阳光大厅!拿卷子!”祝盐兴奋的把一摞最破烂的物理卷子摔在陈卿桌子上。
“干什么?”
“草了啊扔卷子!”祝盐锤锤陈卿的桌子,“跟我一起砸烂这个破学校!体育生的班已经都抄家伙了!”
阳光大厅的四层栏杆边,一片雪白里乌泱泱全是人。欢呼,呐喊,学生尖叫着把书本扔上屋顶。广播站难得放了周杰伦的歌,他们嘶吼着合唱。
他们本都是同一个理想的载体。洪水般的激动将整个兰宜塞满了最后的疯狂的青春。
喜庆的闹剧没有老师管。付老头子本来想去凑热闹,刚踱出办公室门,就被冷自楠堵在了门口。
“你怎么没去阳光大厅啊?”付老语调轻松的不行,拍拍自己得意门生的肩膀,又指了指他抱着的平板,“哟,还没砸了呐,留着卖破烂?”
冷自楠攥着平板,摇摇头。
“怎么啦?”
过了几秒,冷自楠才定定的掏出平板,平板上有几张人影成双成对的照片:“老师你看...”
付老把头一凑:“早恋啊,不管,再说了找我也没用啊,不如德育的老师管用...怎么,喜欢的女孩子跟别人跑啦?”
“不是!”冷自楠急了,半天都低着的头抬起来,情绪一下子激昂起来,“老师,你细看看这是谁!这是陈卿和陈烛生!”
“咋的了?陈烛生都走多长时间了,那孩子真可好了...”
“他俩在处对象!”
付老愣了愣:“你说什么呢?”
“是的他俩在处对象!陈烛生是陈卿男朋友!男朋友!祝盐也知道,刘听听也知道!他们全都知道!”冷自楠像是要给付老吃了的架势,咄咄逼人的,自己都没意识自己慢慢靠近着付老。
付老怔怔的后退一步。
“老师你不觉得恶心吗!您一定要找陈卿沟通沟通!这是都败坏兰宜的风气!真是,恶心我好几天...”
一只手将冷自楠的平板推回他怀里。冷自楠仰着头,等着付老发表与他立场一样的见解。
可垂着花白头发的付老却摇了摇头。
冷自楠愕然,转身奔跑,穿过了人山人海。
陈卿和祝盐竟然神奇的分到了同一个考场。
高三的学生自嘲般嘻嘻哈哈的议论高考那天三十来度的天气。一群耀眼的天之骄子嘛,本就是要动心忍性的。
他们脆弱的像一只茧,听不得一切可能重新勾起焦虑的话。但他们本是向阳而生啊。
收拾书包回家的下午,祝盐抱着早就收拾完的书,拉着陈卿看了看学校的食堂、宿舍、甚至后山的凉亭。
“这有什么好看的?”
祝盐翻个白烟:“你会怀念的。”
说完,举起手机对着校园各个地方拍来拍去。偶尔走到好看的景,还拍几张心不在焉的陈卿。
兰宜偌大的体育场,巨大的看台下,祝盐摸摸刷着鲜红色油漆的台阶。如果有人问她对高中生活的情感,她会回答眷恋。
想着想着,她回头发现陈卿也在盯着巨大的露天体育场看台发呆,她喊一声“喂”,叫醒了盛夏生生不息的蝉鸣。
那个复杂梦幻的日子都过去了。
晚上祝盐睡的很早,很香,微微打起鼾。所以她不知道,那天晚风徐徐的时候,除了她的所有人都在论坛里冷自楠的帖子中知道了本届状元陈卿和亲弟弟搞同性恋,他们嘲讽几句又换了话题,但只有陈卿没有很快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