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以一剑丈天下》谢言毓

7、鲜花满楼

　　塞北。

　　春山如笑，红情绿意。

　　新的地方除了眼中的风光不同，剩下的便是舌尖上的差别。

　　绿衣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手里还拿着一串酸甜诱人的糖葫芦。

　　这个平日里出手阔绰的大小姐，此时却像什么都没看见过似的，对一切充满好奇。

　　街上人流涌动，不知道是哪个不是好歹的推搡她一把，不留神间便踩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虚弱的老头似乎被她一惊，趔趄几步就要倒下。

　　裴红红连忙扶住，道:“老伯，你怎么样？”

　　老头喘了几口气，弯腰咳嗽起来，道:“我……咳咳……不碍事，我还要去买酒。”

　　裴红红看着虚弱的直不起腰的老人，叹了口气，将他扶到路边，道:“老伯，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帮你买酒。”

　　裴红红将老人安置好后便去了这里最有名的饭馆。

　　做完好人心满足了，就更不能让肚子空空如也，这一点是她一个大小姐也明白的道理。

　　“客官来点什么？”

　　“来份糖醋排骨和地三鲜，糖醋排骨少放醋，地三鲜不要茄子。”

　　“好嘞!”

　　裴红红坐在那里等着，从袖子中拿出一本通俗小说《玉娇丽》来打发时间。

　　或许是看到有趣的情节，她的脸上露出蜜糖般的微笑。

　　这样的微笑是任何一个人都抵挡不住的。

　　眉目如画，玉软花柔的绿衣少女，静静地看着书，如同鲜花吸引蜂蝶一样，吸引无数目光。

　　裴红红却像没注意到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菜上的很快，原本赶路的疲惫，都在美味的食物面前化为浮云。

　　糖醋包裹着金黄色的外衣，一口下去疏爽滑口。地三鲜虽说少了一样原料，但味道咸鲜，口感软嫩。

　　她吃的很快，也很斯文，就像训练许久的人一样熟练。

　　“小二收钱。”裴红红用手帕轻轻擦拭嘴角，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店家小二看到桌上的银子面露难色，道:“客官，这……”

　　裴红红笑了笑，道:“不用找多余的便给你了。”

　　说完这些，她悄然而去，留下一脸感激的小二。

　　吃饱喝足自然是要去娱乐的，至于去哪里她没有想好，或许听书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裴红红离开没多久，两个人也从角落里站起，离开了饭馆。

　　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街角的长凳上等待着绿衣少女。

　　见好一会儿都不见踪影，老头不由得叹气，道:“现在江湖上的年轻人真是说话不算数。”

　　到头来一切还是需要他自己动手。

　　老头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到附近的酒店里买了三斤竹叶青，然后又颤颤巍巍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来。

　　这个银袋的布料极好，上面用昂贵的丝线绣了四只不知道是什么的走禽。

　　不知为何，老头觉得银袋的花纹无比眼熟。

　　他打开付钱时，笑意凝固在脸上，沉甸甸的银袋里装的不是碎银，而是石子。

　　在这上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司空摘星，是个笨蛋。

　　偷王之王，只偷石蛋。”

　　当他掏出另一个口袋里自己的银袋时，却发现早已偷梁换柱，换掉的银袋里居然装的还是石头。

　　谁能想到偷尽天下无敌手的偷王之王，会面临没钱付酒的局面。

　　买酒老板看到他僵硬的动作，问道：“老叔，还买吗？”

　　司空摘星道：“自然是买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有一句老话叫“财不外露，富不露相”。

　　在客栈中无意露财的江南小姐，此时被几个泼皮无赖堵在小巷中。在那些人的眼中，裴红红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除了大把钱财外便有一身好皮囊。

　　裴红红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大汉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另一个大汉冷冷道:“没有的话就扒了你的衣服!”

　　裴红红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打劫!”

　　大汉道:“劫的就是你，不仅劫财还要劫色!”

　　裴红红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捏紧手心。

　　突然她笑了，道:“留手。”

　　大汉大笑道:“留手？你最好还是自己先脱了，免受皮肉之苦。”

　　“少说废话，直接动手。”看着身旁话多的大哥，那个脸上有道疤痕的大汉开始不耐。

　　他们不想再听裴红红说话，当然裴红红也不想同他们说话，于是唯一正常交流的机会也破灭了。

　　就在他们正要动手的时候，一个苍白的人出现打断这样的局面。

　　人很冷，剑很快。

　　那些抢劫的人在地上留下一节手臂和远去的痛苦哀嚎。

　　“谢谢。”

　　看着那人柔和的轮廓和冰冷的双眼，裴红红出声感谢。

　　她很幸运，不用多费力气便解决了麻烦，这或许同她平时的做“好事”敲木鱼有关。

　　白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一阵风，轻轻的来，又轻轻的去。
　　裴红红看到地上的两只手臂，暗暗想道:“冷漠的人，剑法不错，可惜太过范水模山。”

　　历经此事的裴红红不仅没有回客栈的意思，而且连听书的念头也没了——她还想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阳春三月，郊外的风光或许不错。

　　黄昏。

　　裴红红轻唱歌谣，歌声如同春日的黄莺。

　　在她的背上是个快死的人。

　　此事还要从她闲来无事游逛说起。

　　就在她看累了也走累了，想要在破庙里休息一会时，发现一个人靠在墙角晕了过去。

　　是中午那个帮她的白衣人。

　　明明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短短时间，风水轮流转。

　　裴红红将他包扎好后，背离破庙。

　　可是接下来他们要去哪里？

　　这一点，裴红红不知道，因为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风中传来阵阵的花香，让人轻松而愉快。

　　鲜花满楼。

　　花满楼坐在窗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喜欢一切事物，但所有的生命中，他总是偏爱那些灿烂一瞬的鲜花。

　　清风夹杂着花香，带来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

　　声音是从窗前传来的，花满楼似乎并不惊讶，微笑道:“当然可以。”

　　“谢谢!”在得到花满楼的允许后，裴红红高兴地挥了下手。

　　小楼的门大开着，她要进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裴红红边将人背进这间布满鲜花的小楼，边好奇地打量着，发现小楼里只有那个温和的男人。

　　裴红红眨着眼睛，道:“谢谢你让我进来，我带着一个受伤的人，你可以替我照顾他一下吗？”

　　她的请求突兀甚至有些冒犯，但花满楼并不感到奇怪。

　　纵然是一匹负伤的狼在躲避猎犬追逐时，投奔到他这来，他都会收容，何况这是还是受伤的人。

　　裴红红似乎怕他不放心，道:“他是个好人，刚刚救过我。”

　　花满楼道:“我会替你照顾他的。”

　　裴红红开心道:“真的？太感谢你了!”

　　她将白衣人轻轻地放在塌上，忽然回头，道:“他终于有了着落。”

　　花满楼也笑了，似乎在为她高兴。他们之前并不相识，可现在却像朋友一样谈话。

　　裴红红道:“为什么你这么喜欢鲜花？”

　　风中充满了花香，她只闻出其中的牡丹、芍药和杜鹃，还有很多是她不知道的。

　　花满楼微笑道:“我喜欢的不只是鲜花。”

　　裴红红也笑了，道:“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喜爱的，我喜欢花草，我还喜欢下雨和下雪，它们总会带给我平静。”

　　裴红红微笑着，又道：“不过最喜欢的是书，它总能让我认识不同的人。”

　　花满楼点点头，道：“有些人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朋友，拥有朋友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裴红红道：“可惜我的朋友太少。”

　　花满楼道：“你会有很多朋友的。”

　　裴红红眨着眼，道：“包括你？”

　　眼前的这个人独自生活在小楼上，对生命充满着热爱，对人类充斥着温柔和善意，这样乐观的人别人是很难发现他是瞎子的。

　　裴红红从开始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因为她的眼睛也瞎过，虽然时间持续的很短很短，但黑暗带给她的滋味足以让她这一生都无法忘怀。

　　拥有乐观向上的朋友是很好的一件事。

　　她想要和花满楼成为朋友。

　　花满楼微笑着，他慢慢地作出了回答：“包括我。”

　　裴红红看着眼前的人，原本翻涌的内心平静下来。

　　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柔声道：“若是世界上都是你这样的人该有多好。”

　　花满楼笑道：“世界上总要有人是看见的。”

　　裴红红道：“作为朋友自然是要送见面礼的。”

　　她如同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簇鲜艳娇嫩的桃花，将它递给了花满楼。

　　他的感觉很敏锐，即使看不见，也完全凭着感知在第一时间接过她拿出来的东西。

　　裴红红觉得他或许更喜欢它们在树上的时候。

　　花满楼抚摸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领略着情人呼吸般美妙的花香，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

　　他发现这簇桃花有些不同。

　　花满楼微笑道：“它很美，谢谢你。”

　　裴红红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散发着幽幽的色彩。

　　这是一双与脸完全不相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