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画员续]风的归途》青山栖迟

59、又逢离别

　　拍去了润福身上积累的雪花，贞香很想时间停驻，不要再往前走了，因为她熬了一夜的抉择难断，此刻已全然转移到了润福的身上。

　　“萧兄，是不是还在客栈等着。”润福表情有些僵硬地问道。

　　“画工，你不该囿于我这小小的府邸，我知你内心的遗憾，不论你做何选择，我都支持你。”贞香紧紧握着润福有些冰冷的双手，这般紧握的力气里，充满了不舍。无言的力量，像石头，堆在润福心里。

　　昨日萧墨殇告别后，并未急着动身，他在客栈内，看到贞香匆忙行走在街道上，便一路跟随，直到贞香忙完店铺的打点，才上前叙话。

　　坦然交代了身份，也交代了接下来他将参与皇室斗争的计划，却并没有见到贞香应有的惊讶，萧墨殇会心一笑，这个女人的聪明大度，或许让自己的计划能轻松很多。

　　只是当萧墨殇说到润福需和自己同去朝堂时，贞香宠辱不惊的脸色却急转直下。

　　“为何？一定要画工去？”贞香质问道，她怎舍得与润福分别，又怎舍得他陷入那刀光剑影的朝堂之争。

　　“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也因为，这天下苍生，民生疾苦，等不得。”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事情结束后，让他风风光光地回来。”萧墨殇看着贞香的挣扎，也十分心疼她，只是没有人可以取代润福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的作用，皇权争斗，容不得一刻迟疑和心软。

　　“你的计划，绝对能保证他的安全吗？”贞香犹豫再三，说出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一定！”

　　“明日辰时之后，你若还未见到他，便自行离去吧。在这之前，我们需要一点时间…”贞香说道。

　　“好，我希望，可以等到他！”

　　看着贞香离去的背影，萧墨殇内心充斥着仿佛棒打鸳鸯般的负罪感，却又十分期待能与润福并肩作战，共同抗敌的那一刻的到来。

　　“我们的婚事…”润福心里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的善良忠实，让他不能拒绝身为皇子的萧墨殇的请求，却又因与贞香的离别在即，痛苦不已。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毕竟今天办婚事，的确过于仓促了。我要等我的画工郎，骑着骏马，抬着轿子来娶我呢。”

　　“一定要等我，我很快会回来的！”很长的沉默，润福终于开口，这让人失望又充满希望的话，像长长的月光，照得人心不知是寒，还是暖。

　　润福反握住贞香的手，心如明镜般清晰，天知道，他做这个决定，用了多少力气。

　　最终，贞香不再受良心的谴责，只是受着日夜坚守思念的煎熬罢了。

　　最终，润福也开始了王朝争斗的挥毫，只是他最终的归宿不是那声名显赫的高堂之上罢了。

　　小心翼翼收拾好行囊，润福不舍地看着屋内的一切，终究，是要离开这样安逸的地方了。

　　伽倻琴响，是初时的那首曲子，那时的贞香，傲气凌人，充满风情，如今的贞香，满是柔情，却充满忧愁。

　　桐千年老恒藏曲，
　　梅一生寒不卖香。
　　月到千亏余本质，
　　柳经百别又新枝。

　　同样的曲子，润福此刻听来，是一个日夜盼君归的姑娘，内心复杂的情绪。还未离别，便尝尽了离别后的滋味。

　　纤细的手指，于琴弦上起伏，最终趋于平缓。安抚了有些焦急的琴音落空，却要怎么安抚自己内心的落空，贞香的手停留在琴弦上，只有思虑，未觉来人。

　　润福放下行囊，替贞香拿开有些笨重的伽倻琴，才算是打破贞香满是忧愁的脸色，一丝惊喜闪过，贞香的隐忍，无助又深情的情绪，润福全然看在眼里，他无话可说，也无从说起。抚慰，又怎能空谈？

　　抚摸着贞香的脸庞，两人眼里的光亮，像北极星一般指引着前行的道路。

　　天色渐亮，房间里逐渐有些刺眼，润福看向窗外，竟是雪后初霁。

　　温柔地替贞香披好衣物，润福眼神里又瞬间充满了不舍。

　　贞香靠在润福的胸口，感受着最后的亲昵。

　　这一别，又该何时相见。

　　自己又何尝不想和润福一起去，只是此去，多一人，便多一份危险，女子的身份，更是个累赘。

　　贞香听闻萧墨殇这般解释，想起过往种种，倒真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一切危险都源于自己。

　　打开房门，阳光实在很耀眼，或许是个好征兆呢。润福带好行囊，贞香却不忍离别的苦楚，只是目送润福远去。

　　这别院的生机，跟随着润福印在雪地里的脚印，一步步走远。

　　我将日夜祈祷盼君平安归，君可要如我愿啊。

　　贞香看着雪地里润福画的蝴蝶，心里安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