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忘时》y初时

4、你人还怪好嘞

　　我条件反射的转头，就看见母亲气势汹汹的向我走来，我一激灵。
　　这下心脏是直接蹦出来飞走了。
　　这架势准没好事，我在脑子飞速转了我到底做错了啥事，母亲先一步一把拉住我手腕。
　　我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腕一股刺痛，然后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母亲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我能听到她嗓子干哑，还有隐隐的哭腔。
　　可我管不了这些，我的脸，我的手，是真的痛！
　　脸上红辣辣的疼，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去摸，结果疼的我赶紧把手拿开。
　　“母亲……”我轻抬头，看到母亲的头发有点凌乱，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
　　“你昨夜，是不是出门了？嗯？！谁教你翻墙的？我问你！”
　　母亲突然那么一吼，震得我身子哆嗦了一下，心跳的厉害，只低着头。
　　我说江倾愉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去告我母亲了呀！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我想哭，但是母亲在。
　　“不说话？江桐俞！我到底哪对不起你啊！你说啊！你这样，报复是不是……是不是！”
　　感觉到母亲情绪激动，我一下慌了，忙做无用的挣扎，我不是，没有……
　　手腕的刺痛感突然袭来，我痛的赶紧用另一只手扶住我的手腕。
　　是真的好痛。
　　母亲想是没有注意到，“让你好好的当一个大小姐一个大家闺秀很难吗！你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江桐俞！你想怎么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江桐俞，你怎么变了啊。”
　　咬紧后槽牙，我感觉腕骨好像脱臼般，拉伤感的痛像是把神经穿破。
　　“你怎么变了啊……你以前很听话…的…”
　　我听到母亲的声音，这次带着茫然，还有不理解。
　　我以前很听话吗？
　　我以前真的很听话吗？
　　是吗？
　　我终于愿意去看母亲了，我反问她：“我以前是听话的吗？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变了多少，你真的清楚吗？我现在不听话吗？江家小姐本来不应该让我当的，该学的规矩我也不应该学的，我现在为了你，我学了，我被关在这方小院子里，让我出门一下也不可以吗？在及笄之前，我就必须要待在这院落里吗？”
　　我继续问母亲，到底是我变了，还是您变了呢？您有没有好好讨伐认识自己呢？做这江府夫人，您真的幸福吗？您希望我成大家闺秀，有没有考虑过我呢？
　　母亲一时沉默，突然冷笑：“听你的意思，不喜欢做这江家小姐了？你凭什么呢？别人想做都做不了，你凭什么在这说三道四？”
　　“江桐俞，做一个小姐真的有那么难吗？你一定要去丢你爹爹的脸是吗？”
　　我一时感到悲哀，母亲把父亲看得太重，甚至超过我。
　　不过几年的变化，父亲就成功把以前那个有原则有规划的母亲变成了跟在父亲身后随叫随到的仆人。
　　我看清了母亲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也看透了这江府。

　　我没有力气在与母亲说了。
　　母亲见我不说话，冷声问，你知错了吗？
　　我说，知错。
　　错在哪？
　　不该半夜出门，不该抛头露面，不该给江府，给爹爹丢脸。
　　“那就给我跪下！”母亲淡声说，“跪够三个时辰！”
　　我听话的乖乖跪下，但是手腕还是很痛，动不了一点。
　　“沈夫人。”
　　这声音，不是江倾愉那罪魁祸首是谁！
　　我看向她，带着两个侍女走来，一身莹白色长裙，外衫薄纯月白长衫，更像仙女了。
　　母亲明显收起了神色，江倾愉方才说的是沈夫人，不是江夫人。
　　谁知道她葫芦里面什么药，又来加几把火，我都已经无所谓。
　　但是这账，得还啊。

　　“不知妹妹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罚她？”
　　哎哎哎哎，她干嘛，现在还装什么傻！不是她告的状吗！
　　母亲正了正神色，小心的回应说，桐儿昨夜翻墙出府，实在不雅，没有大家闺秀的范，我罚她跪几个时辰，长长教训。
　　“这样啊。”江倾愉忽然笑出声：“我想沈夫人误会妹妹了，昨夜我出府给祖母准备贺礼，想着妹妹一人无趣，便携她陪我，翻墙一事自然是没有的事，我们是走大门，夫人不信大可问昨夜的下人，并且，我也同祖母打过招呼了，沈夫人无缘无故罚妹妹，实在是过于唐突。”
　　我一愣，看向江倾愉，她……这是什么意思？
　　告完我又帮我说情？

　　我连忙去看母亲的神色，母亲明显一脸茫然，然后转头看向我，“你起来。”
　　我赶紧起身，眼前黑了一片，双腿有点麻，一旁紫藤姐姐连忙扶我，碰到左手腕，我疼的冷吸一口气，视线恢复正常，我看到江倾愉也朝我走来，担忧的询问，你如何？
　　母亲站在那有些许尴尬，恰时有侍女报父亲回来了。
　　母亲眼睛一亮，“你好好休息，我去迎接你父亲。”说完就匆匆离开。
　　我并没有搭理江倾愉，而是淡声问紫藤姐姐，“怎么回事？”
　　紫藤姐姐轻声回答，夫人本是来看小姐的，却不见你人影，以为你在闺房，然后看见你房间的那些……
　　我心一惊，忘记收拾昨夜的残局了……这么说，我误会江倾愉了？

　　“先回房再说，雨露，你去宣医使。”
　　我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她帮我求情，帮我掩饰，还帮我宣医使，扶我回闺房。

　　我真的，这人也太好了吧。
　　直到躺在了床榻上后，我用另一只手拉住江倾愉，十分真心的看着她，“姐姐，今日谢谢你！”
　　你人还怪好嘞。
　　江倾愉眼里带着慌乱，赶紧抽出手，突然就避开我的视线。
　　江倾愉怎么了？感觉很慌的样子。
　　为什么不让我拉着她？难不成，她爱干净，不喜欢别人碰她？
　　定然是这样的。
　　怪不得她那么好看。

　　紫藤姐姐回来时，带着一盆装着冰块的水盆，把几片手娟放在盆里。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忙阻止她，“紫藤姐姐，不要，很疼。”
　　我脸现在还疼呢，要是冰凉凉的又敷上，那我疼的可以跳出房顶。
　　紫藤姐姐根本不好商量，摇头说不行，会留疤，必须要敷，小姐你忍忍吧。
　　可是真的很疼啊。
　　“姐姐，姐姐，你看她，别敷，真的疼。”我只好找江倾愉，好像有点撒娇的语气。
　　江倾愉始终没有看过来，但她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要敷，紫藤，快给她敷上。”
　　我*
　　江倾愉人其实也不怎么好！
　　我只能看着紫藤姐姐把手娟一把拍在我脸上。
　　我真的*
　　好痛啊，简直如同冰热相交，辣辣的疼的不行。
　　我眼泪都出来了，靠着枕头呜呜呜。
　　还能再疼点吗？我都想去摸摸我的小脸蛋怎么样了，可是我不敢松手，手腕也是真的很痛。
　　江倾愉忽然出声，“你别哭了。”
　　我抬头看向她，刚好撞进她的视线，好像看到她眼里有什么，但是没来得及看清，她就急忙又躲开了。
　　她好像，有点奇怪。

　　医使来了以后，看了眼我的脸，又看我的手腕，“小姐能不能松手让老朽看个明白。”
　　他那么说了，我便轻轻松了手，看到我手腕上有一条红痕，看着就疼。
　　医使在手上隔着一条手帕，捏着我那红痕处。
　　我疼的叫出声，江倾愉忙开口：“你轻点。”
　　“大小姐放心，老朽准备接上她脱臼的部位。”说完，突然那么一扯。
　　“嘶！”
　　妈的，那么用力干嘛。
　　我感觉我的骨头突然转动，痛的不行。
　　视线有点模糊，眼泪在眼里打转，我吸了吸鼻子，赶紧把眼泪逼回去。
　　医使满意的收回手说，小姐可以试着动一动了。
　　我小心翼翼的抽动了会手腕，预想的疼痛没有，我又大幅度的动了会，不痛了！
　　好了！

　　我感激的看向医使：“多谢医使，紫藤姐姐。”
　　紫藤点头，赶紧递给医使荷包。
　　医使客套的推辞了会，才无奈收下离去，紫藤姐姐忙去相送。
　　这一天天的。
　　我呼了口气，想到江倾愉还在。
　　“姐姐，你回去休息吧，我想睡会。”
　　江倾愉轻点头，“你好好养伤，我回去同祖母说，这几日的请安便不必了。”说罢，就随着侍女回去了。
　　哇，她人怎么这么好。

　　对于算计她这事，我又有些犹豫了。
　　时间一天天的渡过，我明显感觉状态好了不少。
　　于是在我的小库房里左挑挑右选选，实在找不到件称心的贺礼。
　　“小姐，您随意选几件送去便是，如此麻烦作甚。”
　　紫藤姐姐想是陪我在这站了许久，有想烦了。
　　我也有想烦了，挑了很多，实在觉得那些过于普遍。
　　“小姐！”见我不应，紫藤姐姐再次开口：“您别选了，送贺礼是代表心意，心意到了是什么东西都无所谓。”
　　紫藤姐姐那么一说，我想了起来，与其送这些现成的凡俗玩意，不如亲自动手做一件。
　　绣个绣品，定然是好的，也能聊表我的心思。
　　这么想着，我一下就释然了许多。
　　“去准备针线。”
　　紫藤姐姐呆了两秒，然后应是，便去准备。
　　“我想小姐忘了些事。”
　　翠云忽然走来，吓得我条件反射的退步，看到是她，松气的出了房门。
　　“姐姐不必提醒，我自然不会忘，不过前几日她终究是帮过我，我以礼还去，也是应该。”
　　翠云轻点头，说，怕小姐因为一两件事，生出感情。
　　我并未搭理她，心事重重的回到闺房。
　　怕生出感情吗？我想不会的。
　　母亲再如何，也是我母亲，即使我一次又一次对她无比失望，到底对她的情是不会消失，江倾愉不过是一个于我来说还是陌生的女子，无论如何，利益面前，是越不过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