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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过度呼吸的发展是不是有点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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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中岛扔了最后一块小鲨鱼浴球,希望他醒来后被浴球露出的小鲨鱼咬死,我带上眼镜,对着最六位数的存折一个个给先前写在本子上的号码打电话。
虽然是求职,可也不用弄得太难堪,不是我自夸,就像我是认识第二天的诊所医生打下包票说‘感兴趣’的人,即便是肄业的女高中生,依旧有很多种工作供我选择。
我是个懒惰的人,不喜欢性价比低的工作,对钱也没有很强烈的追求。
(再不济,还有女仆酒店供我选择。)
正如我可以为了生活质量换房子,为了兴趣世界环游,可以请别人轻易请不起的心理医生,丢下那十几万日元,行李箱丢了就丢了,一时无法上银行取钱的情况下依旧拒绝向我提供工作的医生。
在我的价值观梯度上钱占据的地位不高。
至于第一个是谁,虽然我隐隐有点预感,但是那对目前的我和过去的我来说有点难堪。
十五个号码中,挨个打过电话后敲定了其中五个,和这五个约定明天或下周工作日详谈后,我收拾收拾本子,站起来放好本子后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水雾朦胧,热气一瞬在我的眼镜上留下痕迹,雾气蒙蒙,躺在浴缸中低头的朦朦人影依旧没有动静。
好安静啊,尤其是那头白发,如果头顶举个光环可不可以cos天使呢?
我一边想着那些问题,一边不见外地用毛巾擦拭他裸露的皮肤和脸,正按了沐浴露要搓在他头顶时,中岛醒了。
他开始大喘气,两只腿剧烈地在水里扑打,虚空地踩,他没有支力,差点滑下瓷缸,还是我把手伸进他的腋下,捞了把他。
他还是很痛苦,眼泪淌出泪水,抓着我的手臂喘气,脸下被噎出红霞,鼻子和嘴共用吸引氧气,却不吐出什么。
“中岛?中岛?”
我试图叫醒他,叫他回复正常的呼吸频率,他的眼睛虚空地向我眺眺,呼吸却丝毫不见缓。
我看见他颈侧的掌痕渐渐开始变淡,中岛推开我的手,过度呼吸时不断抓取周遭的环境。
“我家,这里是我家……”
我说到一半,中岛的过度呼吸彻底进入下一个阶段,他的鼻子和喉咙发出风箱被人踩上去碰的把里面的空气吐出去的卡壳音,我于是闭嘴上手,一手抓着他的腋下,一手直接捂上他的嘴。
“听我说,嗯,用鼻子呼吸,嗯,嗯嗯……”
我的手心还有没抹开的洗发露,不过不用担心中岛吃进去,我感受到他的两唇紧紧抿在一起,贴在我的掌心,很柔软的触感,还有点瘙痒。
呼吸吹着我的手背。
“哦,做的不错……”
他的呼吸渐渐规律下来。
我尝试着松开手,中岛的呼吸还是稍快但可控的状态,于是我垂下手,单手搓了搓掌心,洗掉洗发露。
“哦,水都凉了。”我意识到这点,“你恢复正常花太久了。”
“……”中岛理清现状的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眼周。
“既然醒了就自己洗……”我突然意识个问题,“你多久没吃饭了?像上次那样?”
“没有…很久。”中岛低音说,或许是过久没说话,他说话有种不寻常的磁沉,“我晕了多久?”
“不知道啊,不过把你拖到我家是花了九牛二虎……两个小时。”
“这么久吗?”中岛瞪大眼扑上前,扑起些水花,“是明川桑、把我抬回来的?”
“干嘛这么大反应。”水花溅我身上了,我站起来,“上次不也是我把你扛回来,我没有疏于锻炼,身上有点肌肉,放心吧。”
“不……给你添麻烦了。”
最后又回到这点。
我隐隐有预料,真的听到这句也没有太意外,我从兜里掏出烟,叼在嘴里,然后点火,吐出口烟雾,在烟雾和水雾混合的浴室。
我爱抽烟,压力大了或者无聊了不时就爱抽烟,反正心理年龄多多了,法定年龄也管不到我,或者干脆没有那么多理由,就是想抽,小太妹混混女都无所谓了。
过去和中岛一起约会时,他常常因为这点或隐或明的提出过抗议,甚至明显是从别人那得到过建议,跌跌拌拌地骗我他嗓子疼可能是对烟叶过敏。
……是因为又见到了他了吗,怎么想那么多,刚和中岛一起约会的记忆可是包含在无限循环里,我很少主动想起的。
说起来……这次中岛果然很沉默呢。
……
我拔下烟,转身拉门,“我出去了,你自己洗吧,沐浴露发乳都在壁龛上,想用就用,不用不好意思。”
我说这句话是看中岛也不会用的意思,但他不用我心里又过不去,眼看着是要留他吃饭的,和一个躺过垃圾堆又没好好洗澡的人一起吃饭我会惨疯而去的。
我没回头,看也没看他,出了浴室,去厨房里摆弄冰箱。
冰箱里没剩什么,可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虽然对客人很不好意思,今天就再陪我吃一顿乌冬吧。
我把洗衣机烘的半干的衣物叠好放在了门口,中岛看见了自己会穿,烘干机是老式的,不能烘到全干,穿在身上肯定阴湿湿的,不大舒服,也没办法。
不可能穿我的衣服的吧?
他穿着半干的衣服,坠着半干的头发跪坐在上一次我们共同喝粥的圆桌边的时候,我闻到一股清淡的栀子花的香味,是我的洗发露,洗了头发真是太好了。
我穿着一件过大的白衬衫,可能肩膀掉下去的布料太多,中岛看了我一眼,又立马灼烧一样别开眼,斜低着瞥膝盖边的位置,这么眼角余光地去拿碗筷。
我看着都别扭。
“假如觉得不舒服的话,好好地对我说,‘可以麻烦你换一件衣服吗?’。”我说,“你这样闷在心里,一辈子我都不会知道。”
“啊、嗯…”他闷下头,“……好的。”
这反应就不像‘好的’。
不过我又不是他妈妈,何必管这么多,我拿起碗筷,双手合十说了句我开动了也开始用餐。
吃饭中途,令我意外的是中岛主动问我:“明川桑这阵子,都做了什么呢?”
“是哦,算算也分开三个月整了……多一天?”我掐指一算,“没干什么啊,去国外旅旅游,回来打打工,然后去了趟镭钵街,认识了个有趣的赤脚医生,虽然是赤脚医生但他绝对不是什么白衣天使。”
我捏着下巴分析:“看起来更像混黑的,给人的感觉是,黑吃黑的习惯是,碎纸的习惯也是。”
“混黑的?”中岛放下筷子,搭在桌边,“那岂不是很危险?”
“可我觉得我比他更危险啊。”我双手抵桌子捧脸,两小指弹了弹脸颊,神志不清醒的我会做出什么我可不知道呢。
“你说什么呢明川桑。”中岛责怪地低下眼,捏紧筷子,“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
他顿下声。
“……如果,你觉得我是手无寸铁,需要束之高阁的脆弱女孩。”我仰起脸,筷子夹着一根乌冬吃进嘴里,咀嚼,“那现在就可以出门了哦。”
我的精神状态真是好了不少,这种状态下也能很理智平稳的请滚。
“……抱歉。”他低声说。
“你真喜欢道歉。”我嚼着乌冬,不愿意放过他,“上一次扛你回来,你几乎全程都在低声念叨:‘对不起’、‘我错了’,所以是谁?叫你犯下不可饶恕大错的人?”
可是中岛的脸色刹地苍白下去。
我顿住。
他五指耙住脸,指缝间的表情很不分明,稍快了呼吸节奏。
“喂……”
我一把攥住他的衣襟,伸手间撞晃盛乌冬的饭碗,我在他吃惊的表情中紧紧攥着把他扯近,盯着他微缩的眼睛说:“你知道首因效应吗?”
“……”
“意思是,我会把初恋看做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伸出去的触角,并且我占有欲很强。”我盯着他说,“你上次不告而别,这次一言不发,是真的把我当做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孩吗?因为心善把你捡来照顾,就这么完了?”
中岛的那两只虎牙狠狠地咬着下唇。
半晌,他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要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