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经营游戏后，我落网了[西幻]》业余鸽手

11、第十一章

　　人生的痛苦总是因人而异，小珍妮此时还不懂什么叫作“痛苦”，但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在看到这枚精致的天鹅饰品时，心里揪了一下子，她目前的词汇水平不足以表达出那种复杂的感觉，所以她只能用手指点了点玻璃橱窗，转头找妈妈。

　　菲雅被女儿轻轻地拉拽带回了现实，她茫然地和珍妮对视，后者扭捏的样子让她明白过来，小珍妮选好了生日礼物。

　　“妈妈，我想要这个……”小女孩轻轻说着，语气充满了期待，但还隐隐有一些不安与担忧。

　　作为从下城区生活的孩子，她很小就知道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例如哥哥崭新的书籍，例如漂亮又柔软的衣服，例如一块甜滋滋的蛋糕。小珍妮知道，她不应该开口索要天鹅的，虽然它看起来灰扑扑的，可是那样精致的玩意儿，一定要不少钱。

　　“不……我再想想吧，妈妈。”小女孩微微低下了头。

　　菲雅揉了揉小珍妮的头发，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抬起来，无奈地看向柜台后面的灰袍女人，说道：“请问这枚饰品要多少金特？”

　　李想在心中叹息，她倒是没料到这位顾客那么敏锐。

　　“2金特。”

　　“妈妈！我不要了！”

　　几乎是李想的话刚一出口，小珍妮就紧紧地捏住妈妈的手，她还是低着头，声音却提高了不少。

　　李想看不到小女孩的神情，她只能看出小女孩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李想抿着唇，却不能说些什么。

　　她现在是“贝弗利”，不是“李想”，更不是“珀斯”。

　　菲雅为难地把目光投向橱柜里失去光泽的银天鹅，她怎么会不知道小珍妮对它的喜爱，这孩子很少会用那么认真的眼神看着什么东西。可是，两枚金特，那是她两个月的薪水……要是让丈夫知道了……

　　“妈妈，我们走吧……”

　　小珍妮略带哭腔的声音唤醒了菲雅，她缓缓往前走了两步，鼓足勇气问道：“能不能再便宜一些，您看，这枚饰品似乎是二手货……2金特，有些贵了。”

　　李想没有急着回答，她也在思考打折的可能性。系统提出的建议价格固然是有一定道理的，可她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看起来普通的货品是用真银交易，像银天鹅却用了金特标价。既然存在疑问，李想决定试探一下。

　　“如果您拥有‘真银’，那么，价格可以优惠。”

　　菲雅皱起了眉，她没有多少文化，“真银”的发音有些古怪，即便她在一些贵族家里做过小工，也没听他们提及过这个单词。

　　“很抱歉，我没有……但请给我一些时间，也许我可以……”菲雅没有说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真银，毕竟在店长的话里，它应该是和金特属于同一档的交易货币。

　　连金特都那么难赚，更何况从来没听说过的真银呢？

　　“我会为您‘保管’五日，如果五日内有人想要购买银天鹅，我会拒绝。”李想淡淡说道。

　　李想当然可以自己花钱把银天鹅买下来然后打折或者直接送给母女俩，两金特的价格对她来说不是太大的负担，可是之后呢？李想没去过下城区，这不妨碍她知道下城区居民的生活多么恶劣，也不妨碍她知道下城区有许多臭名昭著的人物。

　　她愿意在自己毫无凭仗的时候把人心往坏处想。谁能保证这对母女哪天不会无意中说漏嘴，透露出午夜的金蔷薇大道开着一家喜欢“做慈善”的杂货铺呢？李想暂时惹不起麻烦。

　　兜帽之下，平平无奇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深黑色的眼眸连看都不曾看过那枚银天鹅。作为“狩猎”的主人，她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诱饵”，当初她玩游戏时，将店铺的名字取为狩猎，就已经说明了许多。

　　一个优秀的商人应该和威尔逊一样，有猎人般敏锐的洞察力，可以甄选出适合自己的猎物，以及对自己诱饵抱有信心。

　　如果她们经得住考验，银天鹅打折出售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李想用手指虚敲柜台，漫不经心想着。

　　“好、好……感谢您……”菲雅有些不知所措地道谢，她还没有想好是否该立刻买下银天鹅，李想的话无疑是给了她一个贴心的台阶。

　　小珍妮也懂事地点点头，小声对李想道谢。她明白今天是不会有生日礼物了，妈妈带着她悄悄地从家里溜出来时，已经带她吃了提前买好的果酱面包，就像往常的生日一样，她没有任何损失。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一个好女儿是不应该再有太多奢望的。

　　李想目送母女出门，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往下耷拉的嘴角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悲伤的木偶，她的目光有些出神地落在店铺外的黑暗里。

　　归根到底，这是一个顶好的时代。有着数不尽的机遇，有着革新的科技，有着正在成型的无眠之夜……都是狗屁！李想用弹簧刀插着抽屉，她忘不掉小女孩临出门时向后望去的那一幕。

　　她不知道小女孩儿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柜子里的银天鹅。她倒是情愿小女孩是看自己。

　　“如果还会来的话，就送出去吧……”

　　李想将银天鹅从柜子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地装进特制的盒子里。言出必行，她会把它留到下周。

　　营业在第二天的早上四时结束，除了那对母女，下半夜没有一道人影出没，最多有个醉醺醺的男人瘫在了李想的店铺前，还没等李想亲自动手，店铺已经自动把男人弹出去三米远。

　　锁好房门，李想抬头看了一眼天，依旧没有看见月亮，更不用提什么星星。李想摸着黑走出金蔷薇大道，她得再去找一家新的黑店，把这一身行头换下来。之所以不去尖叫鼠，原因很简单，她怀疑那个不起眼的老头会记住自己的客人。

　　黑暗里的老鼠们总是很敏感。

　　第二家黑店找起来就有些费劲了，凌晨三点五十，李想又钻进一间臭气烘烘的旅馆中，故技重施，没花多长时间就又成了珀斯的模样。这次她没有走正门，而是从这间房子的窗户翻了出去。

　　而等到李想回杉木公寓，就已经是早上五点左右的事情了，好在这时候公寓里还没有人出门，李想静悄悄地进门，这才稍微放松几分警惕，瘫在了沙发里。

　　“活像个特务。”

　　尽管身体疲倦，李想还是坚持冲了一个澡，又洗漱一通，才钻进被窝。至于吃饭，李想觉得可以直接在中午醒来。

　　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对于来自异世界的年轻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银天鹅在第三天的时候被那位母亲买走了，李想本打算直接送给她，但她却坚持给了李想两金特。这让李想心里不舒服了好几天。

　　与此同时，李想的侦探事务所也勉强开了起来，那位狡猾的乔纳森先生还是有点良心的，随着广告的刊登，李想接了几桩价格低廉的活儿，而且她这次搬了一些异世界的经验，不在自己家里谈生意，而是去街边的咖啡摊或者平价餐厅。只要没在居民区，那就不是非法经营，李想在灰色地带里舒服地想。

　　今天是周六，上一单“案子”带来的报酬早就变成黑面包吃进了肚子里，李想需要甄选下一个委托。

　　“找猫咪、寻找带斑点的狗，家里的熊孩子要学骑马……”

　　“嗯？家庭教师？每周两节课，工资是一金特啊……还挺不错。”

　　李想把这一单按在手底下，其他几张只瞥了一眼概述就打算放弃了。

　　寻找宠物是最常见的委托，但是大部分都有水分，李想上周就见过一个大叔故意把邻居家的狗特征说了一遍，就是想骗她去把那条狗偷出来。

　　“数学老师总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如果学生不听话，大不了就不教了，毕竟我是侦探，不是老师。”

　　李想给自己想好了推辞的借口，穿上一身得体的正装，前往西泽里街区。

　　与虎滨湾大道不同，西泽里街区是正统的上城区辖内，在那儿住着的都是家庭年收入在二百金特以上的人家。光是房租，最便宜的都要五十金特以上，至于买房，一般人想都不会想。

　　西泽里街区与杉木公寓离得很远，李想不得不花了些纳尔来雇车夫，这时候的交通工具很匮乏，在城市里主要是高价低能的脚踏车和路线规划奇特的轨道车，很显然，更多的是人力拉车，便宜而且有着直接的目的性。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速度慢，以及乘坐的感觉没那么舒服。

　　身为珀斯，这可不是她平生第一次坐人力车，所以李想表现得很熟练，即便她感觉有点古怪，而且被颠得胃里难受，也都没有表露出来。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人力车停下了，再往前就是上城区的范围，像这种廉价的人力车是不允许入内的，上城区有着更为发达的交通体系，轨道车是主流，甚至还能见到专用的马车。

　　李想在原地站了站，她的臀腰此刻酸疼得厉害，本打算稍作休息再去打听西泽里街区的位置，却没想到突然飞来横祸。

　　她被人从后面撞倒了，不，更准确的来说，肇事者是一匹马，马的主人正努力控制着它的暴脾气。

　　“喔，真是糟透了的一天，你应该为你的行为负责，我必须要告……”李想后面的狠话忽然噎住了。

　　很显然，今天不宜出门。李想看着马背上面熟悉的身影，在心里默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