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虎视眈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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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乡，尚学堂，凌晨一点多。
于洲坐在院门紧闭的台阶上，失落地叹了口气：“还是没回来啊，到底去哪儿了啊……陆行之你这家伙，不会是去干什么坏事儿了吧……”
于洲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来这里蹲守了，只是快一个月了，他连陆行之的影儿都没见到过。打电话对方也不接，微信也不回，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他也问过陆善学关于陆行之的去向和行踪，但得到的答案却是模棱两可的“啊，行之啊，他可能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每次往更详细的地方追问的时候，陆善学就会顾左右而言他，这种反应，让于洲更为迷惑不解，久而久之，甚至生出无限担忧来。
于洲很害怕，害怕陆行之再一次陷入那段颓废的日子无法自拔，因为偶然间，他听说了赵琼芳父亲的那件事情。
当旧事重提，不愿回忆的过往从别人口中以那样的说出来，三年过后的陆行之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呢？他会再次把自己关起来，缩进一个坚硬的壳里面，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吗？虽然最后陆行之还是会经过自我消化重新出来，但其过程却是不可想象的艰难。
这种时候，朋友就应该在他身边啊！于洲总是想着这些事情，越想就越是忍不住担心和不安。
在错过了第一次安慰拥抱陆行之的机会后，他总是告诫自己，不能再让陆行之独自一人去承受那些痛苦，也许自己无法给与太大的作用，但如果有人陪着他，至少可以分担一些。
但现在陆行之不知所踪，于洲根本就没有那种机会。
思绪混乱下，一声苍老却精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来：“啊，于洲啊，又来找行之？”
双手抱着头陷入一阵恍惚的于洲闻声抬头，看着神色波澜不惊一点也没有担忧神色的陆善学，他和平时一样悠闲地提着一个老旧的茶杯，目光矍铄地微笑着看着惊慌失措的于洲。
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头晚上玩得这么晚才回家，于洲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实在搞不懂这些老头儿每天到底哪里来的精力，就像是不会累一样。
“每天都来，你都不工作的吗？”陆善学悠哉悠哉地朝着坐在院门前台阶上的于洲走了过去，和平时一样，开口自然而然地说着一些关心后辈的话，这种模样，反而让带着目的而来的于洲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知道得不到答案，但还是怀揣着渺茫的希望。
于洲“恍”地一下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像往常一样问道：“陆爷爷……还是没有行之的消息吗？”
“行之啊……”陆善学一贯的回答刚开了个头，于洲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反正又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这样敷衍的回答，所以不等陆善学说完，他就沉重地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了……打扰了，我先——”
“于洲啊——”陆善学突然打断道，意味深长地盯了一眼于洲。在这声和平时不一样的语气下，于洲刚刚抬起的脚缓慢放了下去，因为他隐约觉得，这次的答案或许不一样。
于洲愣在原地，半响没有接话，就像是等待着什么宣判，满怀期待地望着慈祥的陆善学：“……”
陆善学浅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随之变得更加深了：“你今天应该上上网的！年轻人，怎么能不关心一下时事动态呢，虽然我们这些老头子都快与时代脱节了，但该知道还是都知道哟……所以现在，回家去吧！”
于洲听着这些意义不明的话，不解地看着陆善学，从那张从容的脸上，恍惚看到了陆行之的影子——不，应该说，陆行之这个人的底色中，一直都有陆善学的影子。
从小跟着陆善学长大的陆行之，他的处事态度和性格养成都离不开陆善学的教导和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潜移默化。
上个世纪的私塾先生，惯会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一些意义深刻的教导，春风化雨一般，却具有醍醐灌顶之作用。
所以于洲很快明白了此刻陆善学是在提示自己，他也很快就明白了陆善学的话中之意。
“我……”于洲突然欣喜地笑了起来，“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尚学堂，飞奔而去。
陆善学转头看着那道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欣慰地笑了起来。
于洲啊……看到那些后，你就明白了你一直寻找的人现在处于怎样一种的处境，经受着怎样的事态了。作为朋友的你，会为他做出什么样的支持呢？又会带去什么样的帮助呢？仅仅是安慰，好像不行。
因为，行之他啊……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自己的朋友。
回忆起那天睡了午觉起来看到的空房间和留的纸条，陆善学对这一点有了更深的理解。
陆行之在留言中明确提到，他不想要让于洲知道自己的去处，虽然没有任何解释，但陆善学清楚地明白，那是陆行之不想让于洲担心的意思。
但是，他却忘了一点：一旦节目播出，一切都瞒不住，于洲早晚会知道。
陆善学在心中轻声说道：于洲，你也是时候离开云雾乡了。
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去到陆行之的身边，成为他不可多得的一道力量。
行之啊……这一次，不要再一个人独自承受那些了。
陆善学这样想着，缓慢提步迈上台阶，推开院门，哼着一首小调走了进去。
***
关于陆行之三年前的黑料一时之间席卷整个网络，曾经销声匿迹三年的舆论主人公再次重现大众视线，舆论中心引发了超强的飓风，而深处风暴之眼的当事人却并未对此有什么反应。
只是在林予安和陆行之谈完的第二天上午，陆行之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那个时候，他正忙着和林予安商量选择第三场竞演的战队合作学员，这个陌生的来电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电话响了很久，见陆行之一直忽视，林予安瞥了他一眼后说：“很吵啊，要么挂掉，要么就接啊。”
陆行之于是打算挂掉，但在手指即将触碰的时候，林予安却阻止道：“还是接吧！”
因为他觉得，或许是大鱼上钩了。
陆行之在林予安的阻止下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将手指移向了一旁的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不等陆行之开口，对面传了来急迫又激动的声音：“Neil哥，是你吗？”
很久没有听过的声音了，尽管如此，陆行之在听到的时候，还是立马就知道了来电人是谁。
只是，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呢？三年前斩断一切从圈子离开的时候，自己明明把一切与这里的人有关的东西都扔了，作为Neil的联系方式不复存在，所以这几年才没有人可以找到他。
在陆行之的沉默中，对方再次问道：“是你吧，Neil哥？我是舒颜啊……”
当那个熟悉的名字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时候，陆行之不自觉愣了一瞬，但他现在还在录节目，到处都是摄像头，林予安也在他旁边，他不能将舒颜牵扯进来——这个名字，不可以和他产生任何联系。
“快递吗？”陆行之装作若无其事，平静道，“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在家，我加你微信一会儿把新的地址发你，麻烦帮我重新寄一下好吗？”
“Neil哥……？”舒颜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尽管不解，但还是没有怀疑过电话对面人的身份，因为李恪不会骗她。
夹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自己曾经的艺名，陆行之却只能无动于衷地保持着沉默，无法对那个名字做出任何回应。不过对他来说，属于那个名字的记忆本身就是他想要遗忘和抛弃的存在，所以对那个名字，他也没什么任何好感。
陆行之久久不语，电话那头的舒颜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我们可以见一面吗？我很想你，Neil哥……”
“……”该如何回答呢？面对对方迫切的期待，陆行之迟疑了。
林予安在一旁没有打扰，但看着陆行之脸上微不可察的纠结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一样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良久之后，陆行之小声回了句：“好，我稍后把地址发给你……我现在在忙，挂了。”
看到陆行之挂掉电话后不同寻常的脸，林予安没有顾及摄像头，直接点破道：“看来是熟人打来的电话？”
无论何时，林予安都想能够参透陆行之内心一样，准确猜出他的纠结和害怕：“是她吗？那个在现场……你喜欢的那个人？”
但这次，他却猜错了。
陆行之摇了摇头：“只是快递电话而已，你别多想了。”
他在撒谎。林予安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行之有事隐瞒着自己，尽管他尽量保持着正常的表情，但那双面对镜头无法给出任何既定感情的眼睛，此刻却露出了非同寻常的眼神。能够让陆行之那双淡然的眼睛露出担忧和不安的人，除了那个一直存在于他们对话中的那个人外，林予安想不到还有其他可能。
不知为何，他明明可以有很多其他的猜测，偏偏就是如此固执地选择了这个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有多奇怪。
很快，陆行之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林予安瞥了一眼，那是一则短信，应该是对方发来的什么重要内容。陆行之看了一眼短信内容后，根据里面的账号加了舒颜的微信。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陆行之都在和那个账号聊天。
林予安没有任何打扰，就在一旁静静观察着，很意外的是，陆行之在和对方聊天的时候，那张表情漠然的脸像是染上了鲜明的色彩，他嘴角微微勾勒出的浅淡笑意，不知为何，让林予安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不悦感来。
他不禁想——我是不是太奇怪了？
林予安不想承认，当无法否认的是，在看到陆行之沉浸在和对方聊天画面时，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那种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的失落和愤懑瞬间填满了他的心房，占据了他的大脑，以至于连用导师身份去宣誓主权，阻拦陆行之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平日里这也不怕那也不怕的林予安，在那一瞬间好像变成了一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这种情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
是嫉妒吗？还是羡慕？
他不明白。
他只是意识到了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行之的一举一动，已经开始能够影响他的心绪。
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太危险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虎视眈眈（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