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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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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收银台听课的方淮算是浅浅地感受一把餐饮行业的不易。
望着一个晚上基本没休息的赵嘉许,方淮多少有点明白,他们没联系的几年里,他为生活奔忙,无暇顾及其他的样子有多辛苦。
晚上11点,大部分食客结账离开,场地上的空桌变多,忙一晚上的服务员终于可以稍微靠着某个地方休息片刻。
赵嘉许按着方淮口味备齐一桌,拉她坐下。
“最近忙考试,瘦了。”
“没瘦,哪里瘦。”
把一块烤得恰好的牛肉夹到方淮碗里,赵嘉许命令,“吃,不要减肥,健康最好。”
“知道了,你怎么不吃?”
赵嘉许只是喝矿泉水,烤好的肉一点没动,方淮觉得窝心的同时又不好意思。
“前几年吃太多,吃怕了。”
烧烤店变成烧烤城初期,并没有很火。
为了让菜品口味更鲜明,赵嘉许几乎吃遍全市,乃至全省口碑最好的烧烤摊,最后调配出独特的蘸料配方和秘制腌料。
“嘉许哥,你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
目光触到他指腹上的厚茧,方淮鼻腔酸涩地难受。
赵嘉许放下筷子,“男人就该做这些,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
“我不要你这么辛苦,以后我养你。”方淮很认真,声音激动,有股不容反驳的坚决,“嘉许哥做我背后的男人,为我洗手作羹汤。”
“胡说八道。”
赵嘉许好笑又生气,深深看一眼方淮,身心就像烤网下的碳火,滚烫炙热。
旁边一桌客人喊买单,赵嘉许起身,同时不忘提醒她。
“吃快点,凉了味道不好。”
晚间营业结束,外场内厨清洁整理完毕,熄灯锁门走出院子已是凌晨。
方淮坐在副驾驶,礼貌地回复一个个向她说再见的员工,车开出停车场时,方淮发现自己脸都笑僵了。
“倔得很,让你回去休息,非要熬那么晚。”
虽是数落,更多还是心疼,他不愿方淮跟他吃苦,那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熬个夜,他也不愿。
“下次别来了,乖乖在家里学习。”
“不要,多有意思,我还没见过凌晨三点的街道。”
方淮抱着手,一脸不忿,盯着前方空无一人的道路,有种和赵嘉许同甘共苦的满足感,这感觉新奇,又让人兴奋。
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这种兴奋感还没有消散。
方淮跨坐在睁不开眼的赵嘉许身上,激动地提议,下次陪他去洗浴中心上夜班。
“那边夜班用不着我,别闹,睡了。”
“答不答应,不答应就不睡。”
把头埋进被子里,又被方淮挖出来的赵嘉许,翻身把闹腾不休的人压住。
“不睡就做其他。”
……
直到窗帘缝隙中透进自然光源的痕迹,兴奋闹腾的人终于疲惫至极的睡去。
***
九曲河下游是一片风水宝地。
一座座山包耸立,山间是小块的坝子,野花遍地,数十条大大小小的河流溪水汇聚成一片湖泊。
“这个度假村定位是高奢,房间不会多,每个房间一个主题,每个主题独一无二。”
周什安站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朝着湖心打水漂的陆岷,盯着在水面上轻盈点出好几个水纹的石块。
“听起来不错,能回本吗?”
“到时请专业团队来运营,不是事儿。”
周什安从石头上蹦下来,从陆岷手里拿一块石头,瞄着湖面,甩出去。
青色石块在湖面点了八下,最后落入水中。
陆岷拍拍手,夸了句厉害,周什安很得意,一只胳膊挂到陆岷肩头。
“阅尽繁华,心归自然,许你一个山水田园。”
陆岷抱手矗立,点点头,“广告词不错,够矫情。”
“你不懂。”周什安笑得开怀,“国庆我们去非洲,去看乞力马扎罗的雪。”
陆岷心动了。
“时间够吗?”
“够呛,去冈波仁齐算了,我找人安排。”
话音刚落,周什安已经在手机上拨号。
从项目工地出来没多远,埃尔法遇到一点小麻烦,说是麻烦也不准确。
项目工地地处未开发的区域,只有一条简陋的碎石路通行,用于附近的村民进出。
这样的路况对沉稳又见多识广的阿荣来说,不是问题。
只是今天挡在车前的山羊实在太多,放羊的男孩怎么驱赶,黑山羊群都没动静,就像和埃尔法杠上了。
本就是周末闲暇四处瞎逛,周什安和陆岷饶有兴致地看着把车围了半圈的山羊。
“突然想吃涮羊肉。”
周什安枕着头,仰躺在降得很低的椅背上。
“黄焖羊肉吧,我知道一家不错。”
陆岷若有所思,给旁边的人一个提议。
阿荣不得不熄火,开门下车。
两人隔着窗玻璃,阿荣和放羊的男孩说几句话,两人齐心协力一起赶羊,闲庭信步的山羊们小碎步轻快起来。
没多久,陆岷开门下车,和放羊男孩攀谈起来。
周什安好奇他们聊什么,不过没下车,他发现好几只羊一路拉屎,一颗颗黑亮的羊屎蛋子掉落,撒了一路。
他可不想踩一脚屎。
“你妈妈头还疼吗?”
正在奋力驱使羊群的男孩听到有人说话,赶紧回头。
一个高大干净的男人,有点眼熟。
“医生你好。”
男孩笑的腼腆,澄澈的眸子里有明显地激动。
医生居然认得他。
“妈妈不疼。”想了想,补充,“有时会疼。”
陆岷点点头,“你家羊还挺多。”
男孩笑得憨厚,挥着手里的小树枝,没往羊的方向去,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自己裤腿上拍。
“没多少。”
“上几年级?”
“二年级。”
阿荣以一己之力把羊全赶到左侧的坡地上,黑山羊悠闲地啃着灌木丛里的零星叶片,偶尔一两只转身,朝男孩的方向竖头。
“你家在哪儿?”
“前面不远,医生你是来这儿玩吗?”
“嗯。”
“小陆,上车。”
身后,周什安的声音传来,陆岷没应,还想和男孩说点什么,周什安提高音量,更大一声。
“走了,小陆。”
“有空到镇医院找我玩儿。”
陆岷拍拍男孩头,和他道别。
埃尔法在道路尽头消失,男孩收回目光,他往高处跑去,依稀又能看到一点山路间行使的汽车。
车上,周什安打听,陆岷和男孩聊什么。
“没聊什么,他带家人去卫生院看病,见过两次。”
“医者仁心。”
周什安随口道,表情戏谑,目光柔软。
“谈不上,总不能装不认识。”
陆岷注意力已不在刚才的偶遇,他打开车窗,用手机拍下车外风景。
天很蓝,云朵形态各异,一缕阳光从云层间隙中斜插而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柱。
“今天拍的照片发给我,我挑张做背景。”
周什安戴上墨镜,脸转朝一边,闭眼小憩。
晚上,吃完黄焖羊肉的两人在天台吹风,周什安瞥着天台上多出的几只晾衣杆,一脸嫌弃。
“方淮找的阿姨和她一样懒,衣服收了不收杆子,什么人。”
“这杆子不挡事,要求别那么高。”
陆岷把晾衣杆移到角落,拿起水壶给绿植浇水。
“阿姨饭做得不错,阿荣也说好吃。”
“将就吧。”周什安抱着手,眼睛追随着陆岷手里的动作。
水流从壶口倾泻而出,有条不紊,亦如浇水的人,任何时候都是从容不迫,让人安定踏实。
周什安忽然想起两人刚认识时候,陆岷给他倒酒,也是这个神情,这个动作,不管是那时的酒,还是此刻的水,都有种魔力,把属于陆岷的光照进周什安的世界里。
现实世界里什么都不缺的周什安觉得。
陆岷的存在补全他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让他理解圆满这个词。
给花壶加水时,陆岷听到隔壁院子的响动。
他看到方淮下车,赵嘉许把人送到大门口没有进屋的意思,方淮扯着赵嘉许的衣服,低声说着什么,似乎在撒娇。
两人在赵家院子门口站很久,最终,赵嘉许还是被方淮拉进院子。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站在天台边的周什安,眼见隔壁院子的两人进卧室,忿忿不平地转身。
陆岷扶着已经灌满水的花壶,盯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到花台前,继续给绿植浇水。
原本平和的氛围被撕开一个口子,周什安感到陆岷的微妙变化,这个变化让周什安有些不安,随即而来的,是愤怒。
“看来他们是真的想死。”
浇完一圈的陆岷放下花壶,呼出一口气。
“完成,回去看书。”
没走两步,对一脸怒意的周什安撇头,“别骂了,正事要紧。”
书桌前,拿起笔没写两个字的方淮,打一个喷嚏。
坐在一旁翻书的赵嘉许抬头,“怎么,感冒啦?”
他用手背贴贴她的额头,又贴自己,都不烫。
“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鼻子痒。”
方淮吸吸鼻子,揉揉鼻头,歪着脑袋盯着赵嘉许。
“有你在,不会病。”
赵嘉许用书敲一下方淮脑门,“好好看书,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