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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只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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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涂涂办好出院手续,本想回奈何桥问问孟婆是怎么回事,但顾浔的电话忽然打断了她要离开的步子。
“赵蔷?怎么了?”
“我前几天还遇到过她,虽然当时确实有点问题,但我给了她和原芽一人一个护身符,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的。”
苏涂涂听到电话里说起“赵蔷”的名字,赶忙问了一嘴。
顾浔手里还拿着苏涂涂出院的单子,对他来说,一边核对出院单,一边回答苏涂涂的话,“一心二用”好像也不是个难事。
“艾姐说,赵蔷好像精神出了点问题,自称朕,还要大家给她下跪。”
“啊?”
苏涂涂早就看过,赵蔷虽然也遭遇过奇怪的事情,但她绝对不会是从奈何桥跑出来的怨灵,她和原芽一样,实实在在的,都是个普通人类。
而且依照先前的经验,被怨灵附身或者怨灵所化的,大多也是会模仿动物习性,并带有动物的痛苦记忆。
但赵蔷,明显没有。她的记忆偏差,居然错落在了古代帝王身上。
顾浔看出苏涂涂惊讶,但因她刚好一些,他不愿苏涂涂再遇到什么危险,把出院单交出去后,就准备自己处理。
“单子我核对过了,没有问题。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你怎么处理?”看着顾浔要走,苏涂涂赶忙跟上。
“赵蔷的状态听起来并不是平常的精神类疾病,就算交到精神科,怕也看不出什么结果。”
顾浔其实也有猜到,但他看着苏涂涂大病初愈不说,又因为女孩的事心绪不平,脸色苍白得实在不忍心再让她参与进来。
“我知道,可是……”
“付钱就行了。”
“啊?”
亏得顾浔还在心里自导自演各种不好意思麻烦苏涂涂,愧疚踌躇的小剧场,对方一句话就打断了自己的犹豫和遐思。
“明码标价,公平正义,”看着顾浔还没回过神来,苏涂涂趁机笑着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让我带病工作,就在原来价格上多出10%,精神损失费,我受得起。”
“你……”顾浔还以为苏涂涂心情不好,却没想到她能恢复得这么快,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无奈的笑了起来。
“20%。”
“哈?我们顾总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性了?”
苏涂涂虽然还在记挂黑雾谜团的事,但既然赵蔷的事已经发生,她就觉出从江小豚开始,说不好都和黑雾有关系,干脆一起查了。
到时候,也好和老孟汇报,省得她吞吞吐吐的,自己没实据,倒是问不出什么。
“我不一直都很好说话吗?”顾浔听着苏涂涂调侃,也跟她开起玩笑,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
“可别王婆卖瓜了,”苏涂涂转头瞟了他一眼,莫名就想起个说辞,“不过,前几天,我确实听水水给我讲了一个词,很适合你。”
“什么?”
苏涂涂嫣然一笑,嘴角轻扬。
“色令智昏啊,顾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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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浔没接上话,苏涂涂就已经跑远了。
他摸摸鼻子,似乎想否认,但好久也没说出话来,只能算了,姑且这么认下。
等苏涂涂和顾浔到星谷的时候,一进门,就直接见到赵蔷坐在前台桌子上,面朝外面。
在她不远的地上,呼啦啦跪了一群人。
别说,这战战兢兢的状态,多少有点大臣上朝那味儿了。
赵蔷手里拿着个电视遥控器,一拍一拍的打在掌心,略微想想就知道,准是把遥控器当成奏折之类的物件了。
看着苏涂涂和顾浔进来,赵蔷登时怒了,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拿着遥控器直指二人。
“何人如此大胆,擅闯朝堂,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顾浔忽然被喝了一声,下意识要喊她的名字,但还不等出口,就被苏涂涂打断。
苏涂涂作势一撩并不存在的下摆,单膝跪地:“陛下恕罪,臣等贸然闯殿,虽该死,但实有缘由,恳请解陛下燃眉之急。”
苏涂涂入戏的速度,实在让人惊讶。不仅公司员工,就连顾浔都被惊到。
听苏涂涂这么说,赵蔷才冷静一点,但看着仍旧站得笔直的顾浔,还是现出疑惑。
“他……”
苏涂涂怕惊扰到赵蔷,猛地拉住顾浔,顾浔一个踉跄,跟着跪在地上。
“陛下,顾相年岁大了,为国鞠躬尽瘁,曾得您允准,不必行礼。但此次事关重大,顾相还是会郑重和您诉说此事。”
顾浔惊讶的表情还没缓过来,就被赵蔷狠狠盯了一眼,苏涂涂眼神示意,顾浔赶忙低下头,赵蔷这才没看出端倪。
“好,既然如此,就不必跪了,两位爱卿请起吧。”
“是。”作为一只修炼几千年的兔子,古代故事也看了不少,所以苏涂涂行起礼来还真有些那么回事。
赵蔷把遥控器背在身后,转过身叹息:“朕自继位以来,励精图治,却没想到还是养出了你们这帮废物,不过一个兴修水利的政策,就推三阻四,朕如何能不生气?”
兴修水利?苏涂涂敏感的捕捉到了这几个关键词。
因为现在的赵蔷还自恃帝王身份,所以一时并不能接近,更不会让她卸下防备,安心让苏涂涂近身试探。
所以她,只能先想办法取得赵蔷的信任。
苏涂涂想了想,开口:“陛下,水利乃国之大政,福泽万民,推行此政定有必要,只是……诸位同僚想必也是有他们的担心,陛下不妨敞开心胸,听听看,万一能用,会更利于江山社稷。”
赵蔷听到苏涂涂这么说,神色稍稍缓和,虽然不屑的冷哼一声,但还是撩了下袖子,坐在桌子上。
“好,朕倒要听听他们说什么!”
赵蔷话音落地,众人面面相觑,尤其在最前方的艾姐和Ala先慌了起来。
艾姐看向苏涂涂,急得不行,小声:“说说说,要我说什么啊?她发疯似的要在院子里挖坑,说要修堤坝,咱们难道都要陪着她去种豆子不成?”
“是啊,不挖水坑还要打人。”Ala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停往后缩着,以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顾浔看着苏涂涂也在思索的样子,解危困主动开口:“陛下,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烦请陛下带路,臣同您实地考察。”
赵蔷虽然下意识并不信任顾浔,但想起苏涂涂之前说过他丞相的身份,犹豫着也就信了几分,点头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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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浔带赵蔷离开,解了公司员工燃眉之急,苏涂涂跟了上去,在赵蔷看不到的地方,朝后面因为跪久了,颤颤巍巍站起来的人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去忙。
苏涂涂跟着赵蔷走到小院里,果然见得和艾姐说得一样,赵蔷是把几个小水坑,错当成了巨大的水利工程。
她站在水坑前,还振振有词:“两位爱卿请看,这就是朕励精图治多年做出的水利工程,堤坝也马上要建成,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堤坝刚要修到头,大水已经扩散开来,冲毁下游农庄。朕,束手无策。”
赵蔷堆起的小土堆很小,称不上什么堤坝,不过就是一个个小型山丘,而所谓的洪水也只是她随手拿的一瓶矿泉水,浇下去,自然轻而易举的摧毁了土堆。
苏涂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个土堆本身就是不牢固的,哪怕她尝试千万次,也会抵挡不住流水的攻势。
可赵蔷却坚决认为一个个小土堆就是堤坝,如果照实说了,不仅她不会相信,更可能让她情绪更加不稳定。
苏涂涂和顾浔对视一眼,顾浔想了想,朝她点点头,换了种说法。
“陛下,您建筑的堤坝确实坚不可摧,但还有一句话叫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时候整体看起来并没问题的事物,很可能在他们内部就已经被摧毁了,只是这种损坏发生的时间很长,每次动静又很小,这才不易被察觉。”
“蚁穴?”赵蔷蹲在地上,忽然认真的想了想。
而一些爬过地面的蚂蚁,就像正好配合了顾浔的话一样,从土堆攀援而过,所过之地,沙土随之被带下。
更有几只蚂蚁穿过土堆,土堆虽然整体没有坍塌,但还是现出了小小的缝隙。
长此以往,坍塌,就是必然的结果。
赵蔷紧盯着这些蚂蚁,她虽然知道了“溃于蚁穴”的道理,但看向土堆的目光却在出神,她大概此刻真正想的,可能并不仅仅止于水利之事。
顾浔见赵蔷陷入沉思,借机看向苏涂涂,他似乎眼神示意苏涂涂趁虚而入,但却被苏涂涂否决。
苏涂涂轻轻摇了摇头:“不行。”
果然,一切正如她设想的那样,赵蔷根本没给苏涂涂探听灵魄的机会,就突然站起身,看着远方天空,发出一阵狂笑。
“是啊,你说得对,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泱泱大周,又何尝不是歌舞升平,却败絮其中!你们!所有人!都是奸诈之徒,都要想方设法的把朕推下皇位!都费尽心机的来抢占帝王宝座!”
赵蔷愈发激动,遥遥指着顾浔和苏涂涂:“为什么?就因为朕是个女人!所以在你们眼里,朕就不配这个位置!可这家国天下,男人当得,凭什么女人就当不得?”
“男人三妻四妾,却要求女人从一而终;男人吃喝玩乐,却要求女人勤俭持家;男人懦弱无能是还没长大,女人胆小怯懦就是不配当家,简直可笑!”
“简直荒谬!”赵蔷此时的灵魂,已经完全不是她自己。
而那占据她身体的灵魄,在迫切的寻找突破口。
赵蔷本身的灵魂和被抢占的躯体在不断撕扯,终于怒吼出几句话后,昏倒在地。
苏涂涂赶忙接住她,顺势探向她已然现出黑色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