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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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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三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他还来不及问,卫徵已经卸了外袍坐到了床榻边,见他仍在愣着,便拍了拍床榻道:“还愣着做什么?夜深了,该歇下了。”
“可是卑职……”该睡的地方是耳房才对。
卫三视线刚移向耳房的方向,就见卫徵不甚在意的说:“本王一个人睡着不踏实,你陪陪本王,或许便好了。”
卫三这才想起卫徵说过他成宿的陷入梦魇才会睡不好,他顿时心疼不已,全然忘了之前还说私底下要与卫徵保持距离的决定,乖乖巧巧的成了被卫徵抱在怀里的暖床抱枕。
卫徵一如既往地喜欢将他整个人盘到怀里,好像真的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大型的暖床抱枕。
他下巴抵着死士的发旋,心满意足的眯眼。
“好了,睡吧。”
卫三闷闷的嗯了一声,肌肤相贴的体温热度烫得他晕陶陶的,好像那一处皮肤都被点燃了似的。
与主子同床共枕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卫三虽然还是会拘谨,但也不至于像开始那般紧张得连觉都睡不着,只可惜他还是失眠了。
他隐约意识到主子对他的态度好像格外的与众不同,好得有些过分了。他实在是想不通,主子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凭什么就对他另眼相待了呢?
难道是因为他的脸?
卫三顿住了,突然想起主子很喜欢美人,尤其是那种漂亮又乖巧的美人。
卫三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营中的死士时常打趣他,若他是女子必定会娶他回家。这些玩笑话他从未当过真,此时想起来,反而觉得合理了。
主子一定是因为他的脸,才会对他格外宽容。
自觉想通了关键的卫三安了心,一觉睡到了天亮。
这回卫三依旧自觉的侍候主子洗漱,但卫徵还要装病,便省去了更衣束发的环节。
卫三以为卫徵还要装昏迷,于是收了洗手盆就习惯性的去煎药,结果刚转身卫徵就叫住了他。
“今日就不必煎药了。”
“昏迷数日,贤王也该醒了。”
卫三先是不解,随后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主子隐忍布局了这么久,看来是要开始收网了。
他顿时绷紧了神经,只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回死士营里多接几个任务为主子分忧解难。
他满腔热忱,眼神期待的望向卫徵,等候着卫徵吩咐他任务,结果就看到卫徵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取了一盒珠粉朝他招手:“过来,替本王上个妆。”
卫三蒙了,手足无措的说:“可是卑职……不会啊。”
那是女眷才会用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用呢?便是上次潜伏在花楼里,也是卫九替他上的妆。
卫徵却是无所谓的道:“不会也无妨,把本王的脸扑白些,看起来越憔悴虚弱越好。”
“这样才好哄得本王那好父皇心疼本王不是吗?”
这回卫三懂了,兜兜转转,还是为了做戏给老皇帝看。
见他久久不动,卫徵扬了扬手里的盒子,好整以暇的朝他挑眉:“天都亮完了,动作快些。”
卫三把手里的水盆搁到置物架上,神情严肃的接过粉盒。
卫徵微微抬起下巴等着他上手扑粉,心中颇为期待,还想着等会儿该怎么不动声色的调侃死士,结果就见死士捧着珠粉盒跑到了窗边,支起窗台架子探头往外头唤了声卫九。
卫徵都来不及阻止,窗外就倒吊下来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三哥你唤我?”
卫九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说着话时就想翻身跳进屋内,结果一打眼就对上了主子冷冰冰的仿佛要杀人的目光。
他顿觉后背一阵阵发凉,脚尖没勾住窗沿,碰一声栽到了地上摔了个脸朝地。
卫九捂住了撞疼的鼻梁,都来不及哭诉,就听卫三义正言辞的指责他:“卫九,你武功退步了,平日里是不是偷了懒疏于锻炼了?”
比窦娥都冤的卫九:“……”
主子那被打扰了好事,几乎将他戳个对穿的眼神,他就是武功再高强也得摔。
卫九又不能辩驳,只能捏着鼻子默认了。他转移话题问道:“三哥还未说寻我啥事呢。”
卫三果然不再纠结他偷没偷懒的事情了,转而催促道:“你快些进来,帮主子抹点珠粉。”
卫九:“???”
他偷偷摸摸的看了好几眼脸色阴沉的卫徵,满眼迷茫。
主子,擦珠粉?
每个字分开他都懂什么意思,怎么合起来就不懂了呢?
许是嫌他动作慢,卫三居然拽着他衣领往上一提,随后直接就将身强力壮的青年拉进了卧室里。
室内,卫九拘谨不已,捧着手里被硬塞来的珠粉盒仿佛捧了块烧热的烙铁。
卫徵坐在椅子上抿紧了唇不言不语,正生着闷气,连卫九这个粗神经的都看出了他情绪不佳,罪魁祸首卫三却毫不自知的催促:“快些,再过一刻钟,皇帝陛下就该到了。”
卫九与卫徵同时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无奈神情来。
“主子,您看……”
卫九实在是不敢在主子脸上摸来摸去,捧着珠粉盒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卫徵没好气的从他手中抢回珠粉盒,“罢了,本王自己来吧。”
他又不舍得冲卫三发火,只能暗恨他榆木脑袋不开窍,白瞎了这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
他思来想去又觉得不甘心,暗暗磨牙看了卫三一眼,心里头给他算着账,就等着日后寻着机会了同他一一讨要回来。
卫三终于后知后觉,自己方才似乎惹主子生气了,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哪里做得不对,求助般将询问的眼神投向卫九,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当作看不懂。
抹完珠粉的卫徵瞧着两人互动更来气了。
好哇,当着他的面同别的死士眉来眼去,就没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他吃味的将珠粉盒扔回抽屉中,语气生硬说:“你下去吧,皇帝该来了。”
他话是对卫九说的,卫三却以为也叫他退下,自觉行了个礼便跟着卫九一同转身离开。
卫徵下意识蹙眉,想把他抓回来,结果就听院外传来赵福嗓子尖锐的传唱。
卫徵朝两人使了个眼色,随后迅速躺回床上,气弱如丝的捂着胸口闷咳,一副不良于行的虚弱模样。
正门被堵,卫九只能再次翻窗。
卫三当然不能翻窗离开,他沉思了片刻,揉红了眼睛,伸手狠狠拧了一把大腿内侧的软□□出两滴眼泪,随后往床榻边上一趴,又是担忧又是拧巴纠结的咬着下唇。
美人垂泫欲泣,欲语还休,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要被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眸软化了。
卫徵明知道他是在演戏,可仍是下意识想要将他揽进怀里安抚。他刚要伸手,房门就在此时被推了开来,随后满眼疲惫的老皇帝便抬脚走了进来。
老皇帝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人含情脉脉的景象,他先是一怔,随后被儿子醒来的喜悦感染。
“我儿终于醒了!”
他快步走上前将卫三挤开,坐到床榻边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卫徵,见他脸色憔悴又苍白顿时心疼不已。
他握着卫徵的手,真情实感的感叹:“老七遭罪了,瞧着人都病瘦了,回头让刘太医为你开些补身子的方子好好将养,莫要落了病根子。”
卫徵忍住想要把手抽回来的冲动,气若游丝的道:“多谢父皇关心,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
他说话时虽然极其虚弱,但话语却条理清晰,态度谦逊自持,哪怕病重也难掩君子如兰的风骨。
一个娇蛮的傻子断然不会是这样神态语气的,老皇帝活了几十年早就是那成了精的老狐狸,立马就察觉到了异样。
他看了一眼旁侧的卫三,“你先退下,朕要与老七好好谈心。”
卫三不放心的看一眼卫徵,后者回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这才放心的退下。
随着卫三的离开,卧室门被重新关上,室内只剩下老皇帝与榻上躺着的卫徵。
老皇帝站起了身,负手而立,缓缓踱步。他不主动开口,卫徵便一直半垂着眼帘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闷咳几声然后又压抑回去。
“老七这是旧疾好了?”
老皇帝脸上的喜悦淡了几分,原本他也只是猜测,可卫徵直勾勾的看着他却不做任何解释的时候,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老七这个时候清醒过来,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啊……
他扳动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晦暗不明。
卫徵心中冷笑,早就料到老皇帝会是这种反应。
当贤王是个傻子的时候,老皇帝不会吝啬与对一个傻子王爷疼宠有加,可若是这傻子王爷不傻了,对他的皇位造成了威胁,翻脸不认人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他太了解老皇帝了,若想放松老皇帝的警惕,就必须向老皇帝示弱。
卫徵暗中运行真气,逼得自己吐出一口淤血来。他惨然一笑,几分伤心几分拘谨的问老皇帝:“是儿臣最错了什么惹父皇不高兴了吗?”
原本还在衡量猜疑的老皇帝终究还是没忍住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神色莫名的道:“你没做错什么。”
错就错在,不该好了脑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