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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成糊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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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星盛典后台,爱豆们正在进行最后的登场准备。
化妆间拥堵得像闷热的沙丁鱼罐头,工作人员挨个调试每一位歌手的耳返,化妆师手中的发胶罐“呲呲呲”喷个不停。
经纪人周立是被生生挤出人堆的。
一年一度的盛典在前,他根本闲不下来。
本来围在公司里最能打的红团跟前千叮万嘱,结果眼看炙手可热的艺人被服装师/化妆师/造型师包围了,只好讪讪闭嘴,惶惶走开,想着去别处发挥作用。
人刚从躁动的工作间走出来,便一眼瞧见外头走廊角落里站着五个人。
相貌个个英俊,而且富有辨识度。在杂乱的后台,成为一处相当沉默的风景。
周立当即眯了眯眼。
他记得,那是ROUTE(航线)组合。
只在刚出道时掀起了点水花,其他时间都跟隐形似的,要不是今天看见,他差点就要忘记公司里还有这么个存在。
周立又多看了一眼,不禁皱眉。
总共五个年轻人,签约多年了,现在站在那里,还是像五根木头桩子……嘶,还真是……
他直接朝那角旮旯走过去,拧着眉间川字纹,问:“你们几个,穿的像个什么样子?”
“今天有节目?”
“……”
长廊灯光不比化妆间内明亮,晦暗的光线里,其中一个稍矮了些的年轻人抬眸看他,一双眼睛像桃花瓣似的,亮得惊人。
周立看得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糊团还有这等水平的颜值。他转念一想,这组合能上台表现的机会属实是少,也大概能理解,八成是很久没登过台,心里紧张死了,只会傻杵着。
他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回答,于是嗤笑一声,对着那眼睛晶亮的年轻人和缓语气:“说话呀?什么节目?”
“古典舞?”
他上下打量了对方的着装,眉头骤时又蹙起来。
……穿得是个什么玩意儿,不伦不类的。
上身是带着铆钉装饰的黑色短袖,裤子也是黑色的紧窄裤筒修身款。在公司里,本来是再常见不过的表演服装,外头却愣是披了一身水青绿色的交领长衣,看模样,像是从哪个影视城里偷来的古装。
但又不太像……边缝、袖口皆绣有漂亮的云纹缘边,端庄素雅,精致简洁,和那些低劣的道具古装根本不一样……
夏裕竹戒备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直到对方朝她的衣服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还要把手伸过来。她刚轻微闪躲了一下,便立刻被身后的同伴揽住肩,护在结实胸膛上。
孟展翎在她头顶朝那陌生人低喝一声:“你做什么!”
“拿开你的咸猪手!”
半时辰前,他们几人莫名摔在这条陌生甬道上,还没闹清哪儿是哪儿,便被几个热情女子拉到里室按下,照着几面明澈异常的镜子,往他们脸上胡乱涂了一堆水粉。
香粉糊如腻子,刮匀几层后,又格外认真地用数支形状各异的笔在他们脸上乱画,连工笔画都没她们的手艺繁复精巧!
惨遭一通折腾后,又如打发叫花子一般,让他们出去了。
他们五个是同堂学子,即将动身京城赶考,本料想偷得浮生一日闲,逃了夫子的书麓去河上约游船,正兴致勃勃地吟诵“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眨眼大船触礁,一船人,全落河里去了。
再睁眼,便来到这鬼地方。
夏裕竹看着对方身上的汗湿了的白色短襟,腰间皮带,不禁迷茫,自己到了哪儿?
周立也任由这年轻人看,还不时避让下过路的服饰推车,继而用一种嗤之以鼻的腔调,对他们说:“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
“但是你们要给人表演,拿到什么任务,就要听什么话。”
“哪拿的衣服,就哪儿还回去。”
孟展翎听得大为恼火,他把夏裕竹拉到自己身后:“岂有此理!我堂堂一届武状元,穿盔甲带兵上场打仗,怎能沦落成戏子,求人观赏!”
周立听完,发笑更狠,但当他把目光从夏裕竹挪到说胡话的人身上来时,眼底也微微亮了亮。
那是个一米九的高个男孩,身材比例优越,穿着无袖T恤,露出在外的臂膊结实有力,也不难看出布料之下肌肉的圆拱起伏。
在团里的人设明确——要常给粉丝们秀肌肉的。
“什么岂有此理?想接资源想疯了吧你,还武状元……”周立掏了掏耳朵,又拿这只手指指不断往门里运送的衣服挂架车:“要你们能红成化妆间里那组合的程度,想选什么就选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
“沦落成戏子?不然呢,你以为你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夏裕竹终于忍不住问:“敢问阁下,那……您口中的此地……到底是哪儿?”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周立当即一脸莫名其妙,这几个孩子都傻了不是?说话文邹邹的……难道现在公司为了凹人设,要人这样?
他只丢了句“神经病吧”,便带着困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几人看到他走远,再度陷入沉默之中。一旁的陈文骏穿着渔网上衣,下摆挂满铃铛,动起来叮铃叮铃地响:“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难堪地遮掩了下自己形同赤裸在外的胸膛:“各位同门,难不成咱们落水以后,被人捞起来,卖给梨台戏院了?”
夏裕竹只道:“有可能。”
陈文骏大为震惊:“我陈某确实广交天下文豪戏子,但梨园之道,唱念做打,属实一个不会,难道天要亡我不成?”
“先生,借过。”
陈文骏循声望向说话之人,只看见一行适龄女子身穿异常着装,从他身旁经过。她们浑身只着一件衬裙,关键裙摆恰恰及臀,布料还亮得反光,正排成一列,进入一扇窄门。
他忙遮掩眼睛,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陈文骏作为京城才子,闲暇时间向来爱作诗写画,读书下棋,和夫子探讨治国之理,何曾见过这种场面。虽说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可从不是寻花问柳之人。
站在他旁边的潘屿便和他是两个极端,潘屿是名门子弟,常年混迹烟花场所,赌得一手好钱。
五人里,只有他不觉茫然,还摆出一副公子哥姿态,望着姑娘的背影,满口赞叹:“真是个风水宝地啊!”
“瞧这玉腿,瞧这身姿,当真……含俏含妖啊……”
“潘屿,我们初来乍到。还望你别对人家姑娘口出狂言,惹是生非。”说话的乃是最后一人,徐志柏,乃是京城的琴师,写得一手好曲。奈何家人希望他为官不同意他从事这行当,只能用化名谱写琴曲,曲曲成京城绝响。
徐志柏听着窄门内传来的嘈杂音乐,默默记在心间,和古曲相比,这种音调简直算是扰人心绪。他无奈摇头,柔声说:“裕竹,你在想什么?”
角落里的人仅仅用“嗯”回应了他一声,面上尽是严肃和疑惑,似乎在琢磨什么对策。她刚被方才的女子染了一头白色,衬得一张脸宛如星辰璀璨,漠然如尘,左眉眉尾处上下钉着两颗银色的眉钉,在光里格外亮。
徐志柏往日性子最是自矜,但裕竹今日这副穿着打扮,显得十分……特别。
特别到让他失言的地步。
孟展翎显然也注意到夏裕竹的头发,瞪大双眼,在她头上拨弄着:“你头发是用什么染白的?”
“同样都是打扮,怎么只有你漂亮得像个女人?”
四人皆是沉默。
不怪孟展翎问出这种问题,只因夏裕竹是女扮男装的。
书麓不许女子进入学堂,她便扮作男儿身,经义、策论,早晚习射,学得不比男人差。
面上温顺得像只羊,背地里却常常跟着潘屿在青楼等地听曲逗美人,徐志柏给她写曲,陈文骏给她填词。世人皆称“裕竹公子”,夸赞她有一身凛然傲气,眷神之姿。
夏裕竹垂眸,飞快扫过了自己的胸膛,原本里头有层厚纱,把胸脯勒得一马平川,但现在……好像隐约能看见点起伏。
她不自在地佝了点肩膀,压低嗓音回他:“若我说是女的,展翎兄会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