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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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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往后退了点,接着往前一口气退出了车位,从马路旁花坛的出口进了马路,跟在了那辆车的后面。
傅寒延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保持着距离,在察觉前面车子的主人有点怀疑并警惕起来时,超过他走在前面,在某个路口角转弯停下。让后面几辆车越过转弯的自己,续而跟在那几辆车后面。车的主人似平为了确保没有意外,在绿灯即将熄灭时改变了车道,并趁最后的两秒过了马路,没想到他会突然变道,傅寒延低声骂了句
“操”
在绿灯再次亮起时,他的车子被挤在中间,一时改变不了道,只得转弯
程以沫似平并不着急,他低着头,在手机上打着字,像是在给什么人发着信息
由于头发过于碍眼他将其扎于脑后,但仍有几缕扎不上去垂于脸旁,白色的毛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的颜色是淡黄色。他摁灭手机放入口袋
“左转”
看到傅寒延微微翘起的眉毛,程以沫靠在背椅解释到
“有些口渴,左转有家十足”
买来了水,他俩站在小店门口的台阶上,程以沫拧开了瓶盖,傅寒延不知什么时候带了顶黑色的鸭舌帽,点燃了一支烟靠在便利店外面的玻璃墙上
黄昏的太阳像是破了个洞的袋子,所到之处都晕染上了淡金色,时而从它旁边经过的云朵也不能幸免,每朵都沾染上淡淡的金,由外向内慢慢变淡。藤黄色的天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和它的影子一起倒映在了程以沫的眼眸中,随之被傅寒延吐出的烟圈覆盖上了一层面纱
程以沫侧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巷旁边,那辆黑色的车子刚停好车位,傅寒延顺着程以沫的视线望去,只见车上的人打开车门,左右察看了一眼,便关上车门,进了小巷
“黄小高”
看清那张脸样子的傅寒延下意识的报出了他的名字,程以沫没有说话,只是盖盖子的动作停了一拍
黄小高,傅寒延对这个名字有着深刻的印象, A 省□□上的势力本分为两股,成老手握约有五分之三的势力,另五分之二的势力则在顾老手里,黄小高则是顾老的左膀右臂中的一个。而在两年前,一个青年孤身一人,硬生生将两股势力的局面掰成了三股势力,虽然他的势力并不强,但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在这立足,能力属实不小。青年的绰号称为程哥,在三股势力当中,最神秘的应该也就是他。黄小高曾经扬言要跟着程哥,正因为此事黄小高和顾老差点彻底闹掰,当时闹的局面并不小,黄小高和顾老的人甚至闹到了警局
傅寒延在这一方面涉足并不深,正是黄小高这一闹才让他有所了解。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旁边和程哥同姓又和江以沫名的程以沫,世界上还真有这么个人名,似乎注意到傅寒延的目光,程以沫转头对上视线
“不去看看?”
与小巷右边建筑物相隔一条马路相望的是一所公立高中,随着他们踏入小巷的是学校的放学铃。学校的大门像一个巨型的水龙头,打开的一瞬间,学生们蜂拥而出涌入各个通道,原本冷清的马路立刻充斥满了嬉戏打闹和汽车的喇叭声
傅寒延和程以沫继续往前走着,时不时有几个学生从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的小道涌入小巷,可能因为太热许多人出了校门便脱了校服,学校今天应该有什么活动,很多同学戴了帽子,各色各样,同时,他们俩也穿着黑色的裤子。在学生涌入的那一刻,除了程以沫那一头耀眼的白发,他们像极了两个急着往家赶的学生
黄小高转入第四个路口,他们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随着他们往里走,人群变得越来越拥挤,终于黄小高在一幢楼的楼下停下,用钥匙打开了门。傅寒延的目光往上挪,在三楼停住了,一张令他和程以沫都熟悉的脸,江顾星。
江顾星打着电话嘴里讲着什么,在三楼来回走动着
傅寒延像是想到了什么,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扣在了程以沫的头上
“一头白毛”
程以沫看到江顾星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自己的猜测不错,江顾星应该也是其中一员
当年江依蕾的尸体程以沫都没有见着,江顾星知道江依蕾死了后,一脸惊恐的看着程以沫,因为那天江依蕾的生日派对,只有他一个人迟到了,江顾星说江依蕾是因为出去找他,所以才会被人在中途杀掉的,李金梅当时也在一旁附和,甚至还说是程以沫因为争家产在中途杀了江依蕾
江顾星当时不停的说自己的命好苦,说自己生了一个怪胎,一个杀了妹妹的怪物,还说自己只有他一个儿子了,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进了监狱。以这样的借口扰乱了警方的调查视线,在案件的第三天,有人来到警局说看到了嫌疑犯,当警察赶到嫌疑人的家里时,嫌疑人已经上吊自杀了,最后这个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而江顾星现在的做法无疑告诉了程以沫,他知道程以沫并不是杀害妹妹的凶手,同样也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一直在帮助凶手掩盖着真相
不过如果林书骐说的没错的话,那帮凶肯定不止他一个,而且——他想到这眼前突然黑了一半,脑袋上多了个东西。显然傅寒延的帽子对他来说大了点,帽檐几乎盖住了他所有的视线,他将帽子往上抬了点,把扎着的头发从后面的洞抽了出来
一股浓郁的焙烤的香味吸引了程以沫,他的视线跟随着飘散的炊烟来到了一家烧烤店。这么偏僻的小巷里竟然有一家烧烤店
“想吃?”
程以沫被傅寒延看穿了心思,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反问道
“傅副队请客吗?”
就这么把傅寒延骗到了烧烤店。开烧烤店的是一家中年夫妇,夫妇俩的性格很和蔼,对谁都笑脸相迎,卖的食品新鲜便宜,这么一个宝藏店铺深藏在小巷里,也难怪这么多学生涌入这寂静之处
小店生意很好,不过大部分都是学生,难得等到周末,很少会把时间浪费在烧烤摊,一般都是买了拿在手里朝夫妇俩挥了挥手便急匆匆的离开,所以店内倒显得有些清静。傅寒延付了钱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程以沫却拿着矿泉水瓶来到了阿姨身旁
“阿姨辛苦了”
“不辛苦”
见有人与他搭话,连忙回应,顺便将烤串翻了个面
烧的乌黑的炭火隔了一层铁架便是那诱人的烤肉,烤串在铁架上发出了滋滋的响声,一滴油顺着烤串的纹路往下滑着
“我们的儿子在这里读书,所以我们就在这租了个房子,打算挣点钱”
“阿姨的儿子几岁了?”
“你读高几?”
程以沫顿了片刻
“高三”
“我儿子比你小一个年纪,高三学习是不是很紧张?”
说着在烤串上撒上了辣椒粉,经过炭火的熏陶烤串香味扑鼻而来,又撒了辣椒粉,使香味变得更加诱人
“嗯”
因为他的回答,一个排队的女孩偷偷瞄了几眼程以沫,便碰了一下身旁朋友的手臂小声的说道
“这么帅,以前怎么没在学校见过?”
这时阿姨将手头的烤串包装好,递给女孩,女孩接过塑料袋,她身旁的朋友也抬头看了一眼
“对哦,你发现没有,里面还有一个”
随着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阿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们以前老家邻居老是吵架,所以我们就搬到了这里来了”
“那这里的邻居—”
“邻居?那幢房子的主人基本不回来,回来也只待一会儿就走了,看上去还挺有钱的”
说着将袋子递给了程以沫,却发现他帽子底下的白发
“学校不是不让染发吗?高三了收收心,好好学习啊”
刚要结果袋子却被傅寒延抢先了一步
“阿姨说的没错,你确实该收收心了”
傅寒延严肃的对程以沫说,语气中带了点幸灾乐祸
“小伙子,你是?”
“我是他们班班长,阿姨”
说罢朝阿姨挥了挥手,拉着程以沫出了烧烤店
“哥”
程以沫转身江依蕾笑着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程以沫往后踉跄了几步,伸手扶摸了一下江依蕾的头发
“哥,你为什么在我生日这天迟到?”
程以沫握住她的肩,把她从自己身上推起来,低头
“哥哥临时有事,现在不是来了?”
程以沫把顶链带在江依蕾脖子上
“生日快乐,公主殿下”
程以沫满脸笑意的说到,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眼里满是宠溺
“哥哥怎么不问我你没来的时候我去了哪里?”
江依蕾脸上的笑容变的阴森恐怖,她一把 扯下项链扔在旁边并开始往后退
“我是怎么死的?”
程以沫知道又开始了,连忙上前想拉住江依蕾,江依蕾一把拍开他的手。程知道自己不管如何去追都追不上,不过他还是追了上去。江依蕾的背影变高了些许,头发变短了点,逐渐变成了程玉恬的样,程以沫心头一紧,又是这样,程玉恬在尽头停了下来,转身望向程以沫慢慢倒了下去
“不,妈,妈妈!”
尽管知道这是假的,可他仍然希望自己能够救她们,可他就连在梦里都救不了她们。
程以沫落魄的睁开双眼,用手腕处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手腕触碰到太阳穴时发现了自己的额头好冷,额头上沾了几滴冷汗,在手腕触碰到它的那一刻,便在上面绽放开。
程以沫垂眸看着手腕处的水痕,嘴角没了平日里一直上扬的弧度。这一刻的他好像不堪一击但有无比真实
“我出去了,早饭的人桌子上”
隔着扇门杜成朝他喊了句,程以沫下了床戴上了床头柜上的眼镜,拉开了床帘。一瞬间那个没心没肺的程以沫回来了,刚才的他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程哥”
水鬼的声音在程以沫的耳机里响起
“嗯?”
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找到咖啡机,程以沫明白杜成给带走了
自从杜成听说喝咖啡等于慢性自杀,便把咖啡机起来藏了起来,可发现不管自己把它藏哪都会被程以沫找到后,干脆把咖啡机放在车上随身携带
程以沫无奈的关上了柜门
“事情办好了?”
“那家宾馆本就濒临倒闭一听价格就痛快答应了”水鬼语气低了点“他一答应我就觉得程哥你给多了”
“哦?那你讲价了吗?”
来到桌前映人眼帘的便是白花花的馒头,程以沫伸出一根手指数了数数量
“讲了,少给了一百万,多余的钱程哥你看怎么办?”
“你拿着去吧”
程以沫数到最后一个时发现馒头的碗,不,盆下面压了张纸,他抽了出来,只见用尽了杜成毕生所学的纸上写着
“不小心做多了,就当最近的饭”
勉强看懂了上面的字后,程以沫不敢信相的再数了一遍
“那…程哥我挂了?”
程以沫默默的把手指缩四来,15个馒头,杜成是打算让他一个星期都在馒头里度过?
“等一下”
“怎么了?”
水鬼放松下的情绪霎时又提到了嗓了眼
“周朴萍找到了吗?”
果然,水鬼咽了咽口水,宛然大难临头的样子,程哥没忘记
“那个……程哥,本来都说好了这个周来见我的”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中途又反悔了,你又不让我使用违法手断……”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知道了”
程以沫心不在焉的说道,脑子中闪过一百种不留痕迹的解决掉所有的慢头的办法
“那我挂了?”
水鬼再次松了口气
“等等”
“怎么…么了?”
他的心因这声等等差点停止,半晌,程以沫慢悠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你吃馒头吗?”
“啊?”
这下不止是心,水鬼的脑子在这一刻都停止运转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算了,挂了”
程以沫按了下耳机,他脑子停在一个想法上
他找了个袋子将十个馒头塞了进去,剩下的则放入冰箱
程以沫提着十个馒头不慌不忙的出了小区,程以沫和馒头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词就这样同时出现在了傅寒延的眼里。看起来竟意外和谐,而且程以沫手里的馒头看上去都高级了起来。看到了傅寒延的车子程以沫有些惊讶,走上前去,敲了融玻璃窗,傅寒延降下窗
“刚好顺路,上车”
程以沫坐进车里,把馒头放在腿上,馒头的热气会聚在袋子上方的空白处形成了一堵一碰及化的白雾墙
“这么多馒头?”
傅寒延大致的扫了眼袋子里馒头的数量
“嗯”
程以沫把玻璃窗升了回来
“讨好上司用的”
傅寒延不确定自己理解的意思是否正确
警局门口程以沫提着一袋馒头慢悠悠的走在前面
林书骐在验尸室的桌子上写着报告,程以沫敲了敲门便开了进去
“林姐”
本紧绷的神经被这一声喊的酥软下来
“小程”
林书骐写完最后一句话画上了句号抬起头
“听说林姐最近在减肥,虽然”
程以沫不留痕迹的开始花言巧语
“林姐身上本就没几块肉,不过既然林姐下了决心,我相信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他提起馒头放在林书骐的桌角
“馒头?”
林书骐看着程以沫放下袋子后将它提到自己跟前
“听说馒头易饱”
程以沫嘴角形成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眼角微微上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所以就给林姐带了点”
林书骐盯着馒头,许久
“小程能分几个给张队的吗?”
程以沫眼底闪过一瞬的困惑
“嗯?”
林书骐眼神躲着程以沫不是心虚而是不好意思
“我俩吵架了,我一直没理由去找他,如果这个可以放下他那里...”
她不再说下去抬眼望着程以沫
不久,程以沫提着馒头站在了张桢的办公室门口,他把眼镜往上挪了点,捏了捏鼻梁。解决个馒头还卷进了别人的情感纠纷
“张桢”
张桢正在柜子里找着东西,这一声吓的他差点甩飞了手里的东西,他气恼的转过身
“你怎么还两副面孔的?傅寒延在的时候不是一口一个张队的?人一走就暴露本性?”
程以沫没理他把馒头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张桢看到这一袋东西注意力就被吸引在上面了
“哟,这么快就学会贿赂上司了?”
“嗯”
程以沫拉过张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讨好讨好你和嫂子”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语气和态度看不出半点讨好的意思,很明显张桢也看出来了,他看着馒头默默吐出句
“没下毒吧?”
程以沫可不想要为馒头的事在耗下去
“我想看218的档案”
张桢看了眼程以沫想起上面介绍程以沫的那天,当时张桢的父师把张桢拉到旁边再想让张桢警惕程以沫,可当时的张桢因为和程以沫是小学的同学便没在意,张桢师父当时的表情欲言又止
2018年,2011年他就和程以沫断了所有联系直到最近两年才有联系回来
“程以沫小学后你去了哪里?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你?”
“我被富裕家庭给收养了”
张桢好不容易严肃一回又被他逗笑了
“你?你当演电视剧呢”
他白了眼程以沫,心想才六年时间他能变的怎么样?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你去拿吧”
程以沫退出张桢的办公室,刚好碰到要去档案室的傅寒延,傅寒延看了眼程以沫发现他手上的馒头没了。傅寒延有些不可置信,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半个上司怎么连自己都没分到就没了
“你馒头呢?”
程以沫关上房门
“给里面那位了”
“全给他了,没我的份?”
程以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家里还有五个,傅副队要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