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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同学刚来就领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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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午后,空气里夹杂着些许寒意,苏颀午休醒来后就坐在窗边吹着风发呆,做了大半本的习题册懒洋洋的摊在桌面上,上面没什么做题痕迹,只有几个比较潦草的选项和简略了几百倍后不太连贯的文字答案。
旁边坐下来一人,轻轻敲了敲她桌子。
苏颀没有回头,也懒得理会。
可惜那人耐心颇高,不厌其烦地找着话题絮叨,苏颀无奈地找了副耳塞戴上,瞥他一眼,慢吞吞地将习题册翻了个页。突然被旁边人按住了手,很轻地替她把校服袖子放下来。
“手太凉了,别卷着袖子。”
“祁哥。”路过的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挥手叫人,手和脸上还挂着水珠,一副刚刚才强制开机的疲惫模样。
苏颀举手示意他停下,脸上难得扬着笑,“班长,这人哪班的,怎么天天往咱们班跑?”
被称作“祁哥”的男生也回头看看这位一班班长,客气地喊了声:“朱大班长,中午好。”
朱大班长当场打了个激灵——看着这两位祖宗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的架势,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干笑两声,随便胡诌两句,“祁哥颀姐中午好哈,午休睡得怎么样。”
苏颀敛起笑意,没有答话。
朱鹤宇权衡了一下,总归是天天见的这位不太好惹一些。便搂着旁边人说:“咳,也快上课了哈,十八班离得还挺远的,我送你回去啊祁哥。”
“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练琴啊?”祁煜并不理他,权当没听到,只是看向身旁人。
“写完这本。”苏颀这次没再装聋作哑,边说边用笔杆敲了敲手边的习题册。
祁煜左手伸进她书桌,自如地拿出一摞书册来,骨节分明的手卷起了上面一册综合题,不悦地点着桌面,“半个月前你就这么说了吧?这都写几本了?就是拖着我呗。”
他语气可称温和,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却让朱鹤宇一寒。气氛瞬间升腾,可怜的朱大班长兼苏颀同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手表暗暗倒计时,三——二——一!
上课铃打破了诡异的沉静,朱鹤宇松了口气,然而祁煜仍坐在他的位子上,稳如青松,丝毫没有抬屁股的意思。
“那……你把它写了?写完我就和你练琴。”
苏颀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不过祁煜还是接了过来,顺便抢走了她手里的笔,走前用不轻的力道敲了敲苏颀的手背,一字一顿地说:“这次,不许骗我。”
这件事要从三周前说起。
祁煜翘课刚回来,由于刚转来新学校,对地形还不是很熟悉,在离校门不远的一个栅栏旁边随便拉了个人问路,“同学,礼堂怎么走?”
那人斜了他一眼,问:“你也有校服?哪弄的?”
祁煜觉得莫名其妙,不是订的还能是大街上捡的啊。他转身要走,却被一男生拽着,祁煜转过头来,声音微冷,问:“什么意思?”
“你也是来看苏颀的?”
“没听过。”祁煜抽回手,面色缓和了一些——估计这些都是校外混进来看演出的,顺便追追女生什么的。他不再理会,随意走在路上,碰见人就问,没碰见就自己瞎转悠。
“你是……祁煜吗?”一个体型匀称,身高也非常标准的男生站在礼堂门口叫住了他。
祁煜一点头,那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祁哥,现在已经开场了,后门也关了,除了校长其他领导都已经在主席台落座,你这个时候进去……”
不等他说完,祁煜便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挥挥手准备走人。走了两步,他又折返回来,问:“苏颀,是哪个?”
男生像是没听明白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才说:“校花啊,学霸,呃,你来之前她还是校霸来着。”
“我来之前?”祁煜有些在意他这个评价。
他看起来像是要竞争校霸的?
“我……我说不清楚,你加我个微信,回头我把咱学校集市网站发给你,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祁煜看了一眼他胸前挂着的工作牌,问:“朱鹤宇是吧?”
随手改完备注,在礼堂外厅找了个椅子坐下,百无聊赖地看着集市热帖。眼下最热门的两个人物,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苏颀。
今天礼堂有汇报演出,苏颀有两个节目,她一向是华中舞台柱子,祁煜看着这期和往期的节目单,喃喃:“钢琴,舞蹈,架子鼓,会得还挺杂。”
再往下翻,就是一条涉及他的热帖——《转校生?新校霸!》,帖子大概码了一下他的“光辉事迹”,真假掺半的内容看上去倒是挺唬人。
祁煜闲着无聊,打算在外厅走廊的监控死角抽支烟再走。
他叼着烟没来得及点,就见礼堂后台走出四五个人,个个脸上化着张扬艳丽的浓妆,打头那位许是原本就属于长相很大气的浓颜系美女,即使和其他女生一样也是十七八的年纪,但化起浓妆却并不违和,反倒有种轻狂的冷艳。
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指间夹了一根鼓槌,正百无聊赖地旋转着。光影交错间,祁煜凭借偶尔打在她脸上的光线,认出这位正是热帖第一的主角——前校霸苏颀。
她似乎在和人打电话,声音里全是不耐烦,“没时间,我今晚有节目要表演……你先进来再说吧。”挂掉电话,苏颀轻飘飘抛出二字国粹——“傻逼”。
祁煜虽一向不是八卦的人,眼下却有些好奇了,联想到校门口那群人,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仔细回忆他们当中有谁还算过得去,可半天愣是没寻摸出一个人选。虽不觉得苏颀会答应谁,但他却忍不住留下来等着看热闹。
女生们总是集体出来上洗手间,然后又一起从洗手间出来,一个小个子女生拉了下苏颀的手,犹豫不定地开口:“颀姐,张潇到校门口了。”
苏颀停下脚步,等半天也没见她再说话,便问:“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小个子低头盯着地板,好半晌才低声说了句什么,祁煜没听清,也懒得理会小女生之间的事,他叼着烟往外走了两步又听到了苏颀的声音。
“所以从一开始就打算拿我的名字引流,白嫖我六天的午睡时间,是吗?”
旁边几个女生见小个子怯怯懦懦不敢开口,一时也都沉默了——这事是张潇的主意,苏颀这次晚会就报了一个钢琴独奏,但以往的团体节目只要有苏颀的名字挂着,曝光度就绝对不会低,而且苏颀架子鼓很专业,跟她排练能更快进入状态。
苏颀并没有生气,只觉得这事儿太蠢,既然看中的是她的流量,那和她同台不是更有效果。
对于沉默温吞的人,她一向没有办法,眼下也不适合和他们慢慢耗,她轻轻叹了口气,把鼓槌递给小个子女生,“一会儿给张潇,先进去候场吧。”
身后响起抽烟的吐气声,苏颀只当是那几个“烟友”,头也不回地说了声,“给我一根,”没等祁煜回应,她便低头拨了个电话,“在我抽完一根烟前到礼堂外厅,到不了就别再烦我。”
等她挂了电话才发现,这个烟友她并不熟,甚至可以说连面都没见过,但刚刚分明有种很熟悉的气息……
祁煜烟盒连着打火机一块抛过去,苏颀下意识抬手接住了,看清之后微微扬起嘴角——这人品味和她还挺像。
烟才抽了两口,朱鹤宇火急火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同学同学,哎同学!”
苏颀和祁煜同时走出去,表情冷得一致,看得朱鹤宇一怔——这年头校霸都是面瘫?
外厅强行进来的人正是祁煜校门口看见的那群校外生,不过,看领头那人的表情倒不像是要追女生啊……
“找我的,没你事,接着看大门吧。”苏颀满不在乎地拍拍朱鹤宇肩膀,甚至还给了个笑脸,补了个问句,“何校长没到呢吧?”
“没到没到,桌桌,你注意安全啊,你这张脸可不能有事啊!”朱鹤宇立刻领会了苏颀的意思,他从初中就和苏颀同班,基本每次打架他都能看到,他像个操碎心的老妈子,围着苏颀碎碎念着叮咛,直到苏颀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怯弱着开口:“颀姐,那你下手轻点儿,别伤了你细皮嫩肉的小手哈,我去给你放风。”
“远点儿闪着。”苏颀一脸嫌恶地摆摆手,将人赶走后,回头看了看跟着她出来的祁煜,顿了两秒,问道:“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
“同学,你这个搭讪方法有些老套了吧。我新转来的,也不是本地人,应该没见过。”祁煜面不改色,伸手要接她衣服。
“哦,谢了。”苏颀将刚脱掉的朋克风皮衣递给他,瞟了一眼他的手机,“录像别外传。”
祁煜比了个“OK”的手势,便继续稳坐钓鱼台,一边录像一边围观。
这场打架绝对是祁煜看过的最不精彩的一场,苏颀单方面碾压对面四个男生,方才和那几个女生积攒的怒气此时一股脑打到了这群人身上,正儿八经拳拳到肉的格斗技巧,和混混们摸爬滚打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一个等级,苏颀没打几下那群人便开口求饶。
其中一个高个男子被苏颀死死摁在地上,苏颀打人只顾打,不会带任何嘲讽技能,甚至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等着打到对方爬不起来才出声警告,“再有下次,我一定打死你。”
她声音淡淡的,平和得像是在说“再有下次,我就不和你玩儿了”一样,偏偏躺在地上的人却能听出一种致命的威胁感——她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外厅离礼堂正厅有些距离,不过离洗手间倒是没几步。正当苏颀烦恼躺在地上的这堆肥肉怎么处理时,洗手间出来一个穿着西装、头顶半秃的中年男性。
祁煜凑过来,“同学,我刚来,对校领导什么的还不太熟,不过这个,好像是何校长啊……”
“完了,又要挨罚。”苏颀哀怨地叹了口气,侧头看了看祁煜,眼神一亮,“同学,我见你骨骼惊奇,能否替我美言几句,就说我是路过……见义勇为?”
“同学,你们校霸还害怕挨罚啊?都罚什么?”祁煜不免有些好奇,刚才独自对付四个男生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惩罚能让她一脸苦相。
“又是你苏颀!罚你晚会出个节目,你倒好,居然在演出时间出来打架!我看你还是太闲,明天一早到教务处领习题册!”
校长怒气冲冲喊完一通,见苏颀旁边还杵着一人,一时脸色还缓不过来,憋得红一阵紫一阵的。
苏颀大喜——罚做习题?还有这好事
祁煜挑眉——敢情台柱子是被迫来的。
“你是干嘛的?哪个班的?”何校长并没有漏过祁煜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十八班祁煜,刚转来,路不熟,被人欺负,还好有苏颀同学见义勇为。”
祁煜态度一向懒散,什么话到他嘴里都能变个味儿,再加上那张帅得近乎嚣张的脸,整个人嘲讽技能拉到满点。
“扯淡,你就是共犯!”校长更加生气,“下个月中秋晚会,你和她给我出个节目!”
苏颀扶额——这人绝了,一模一样的话怎么能说得这么奇怪。
“报告校长,我没什么才艺。”
“让她教你!她什么都会!”校长带着一身怒气转身,走前还不忘瞪了苏颀一眼,嚷道:“以后见义勇为给我到校外见,成天弄一群人躺进来,我他妈是开学校还是给你苏家开停尸场!”
“我又不想,那他们老在我面前干那些事,我……”
“你还有理了是吧,再加一个节目!”说完,何校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外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