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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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骸云ONLY）
他最后看到自己被风干在银灰色中，旁边躺着那个人。尸骨扣在一起，最后灰飞烟灭在行色匆匆的人群纷繁中，四周曝光时间太长，光影拉成线，只有他们清晰得毫发毕现。
GDP增长晃花一干人眼球，数字不大，很多人前赴后继地追着赶着推着，下放到每个个体，关注的无非是CPI指数几点几分，降了升了还是爆了。忙忙碌碌无非为了一些东西。
“应该……有个房子。”
骸很久以前这样讲过。斜眼看看云雀不反驳，拉着去市郊外租了一套房子，二手，摇摇欲坠也算美感，那简直倾国倾城。四周还有少女情怀不能当饭吃的麦田，一片。离市区不算远，最近的地铁站不过一个小时的步行时间。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对着你笑，你也对着它笑，看谁先骂出一声靠。这是六道骸的哲学，奉行了很多年，不算玩世不恭，自有一种笑得真心的方法，云雀自从被赖上之后，竟然也沾染了这种气质。
我们叫它，直视惨淡人生的痞气。
城市太挤，村镇太小，选来选去都不好，为了生存，也不知是什么年头的定理，赖在城市红尘尾气中还拔不走，偏要在人挤人中生根，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摆在面前的问题是交通，离市区太远，云雀有点赖床，为了多睡十分钟两人打起来的情况也常常发生，算得上清晨扰民。六道骸在邻里鄙夷的眼光中夹着尾巴做人，云雀颐指气使惯了，也不觉得不妥。
“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
“单车？”
“真……聪明。”
“我怎么觉得……在对面那家院子里看到过？”
“……幻觉吧。”
清晨推开薄雾，冬天还可以看到月亮，过劳死一定都是云雀害的。后面车座上某人睡得昏天黑地，平衡性良好，六道骸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像悲剧的家中顶梁柱一家之主，路两旁是不能当饭吃的麦田，有时候是青的，有时候是黄的，时光过得快，后来就混成一片模糊的色泽，到老的时候再记起，就只记得或许还泛着淡淡的香味。
云雀扯着六道骸的衣服，偶尔会被过于坎坷的路惊醒，恼怒之下恨不得一掌扇过去车毁人亡，只是自己不知何时起成了跟他一根绳上的蚂蚱，也就生死与共，在一辆破自行车上吱吱呀呀地一天又一天。后来他干脆贴过去，双手环住六道骸的腰，扣得死紧，靠在六道骸背上睡，不算安稳许多，有了个支点，心中也微微有些高兴。
“六道骸……我想起来了。”云雀在后面，头一点一点，“对面院子的杂物堆少了一辆破自行车——跟这个很像。”
还伸脚后跟踢踢身下的交通工具。
“……幻觉吧——别掐。”
“我会看错？明天还给他们。”
六道骸蹬得脚痛，还要应付后面的麻烦，腹诽着云雀这种行为无异于一边进行特殊服务业一边立贞节牌坊——明天？为什么不是现在？“恩……自行车呢，价值体现在它被使用的时候，如果丢弃在角落，失去了价值，它会很伤心的。”
云雀还真的觉得，六道骸偷了别人的自行车，是种善举。
“……恭弥我有个问题……你愿意跟我一直走下去么？”
“靠你别告诉我……”
“是的……刹车坏了。”
“叫你别踩那么快——”
赖床的是谁！是谁！！！
六道骸说城市像罐头，云雀从来没有这么同意过。只是六道骸看来，比起让云雀如浮萍无根飘荡，不如一起关到罐头里面，一起泡着福尔马林，然后一起死掉。这样多好。
“还是……买房子吧。小一点无所谓。”
云雀第一反应是只要在市区里，怎样都无所谓。点点头答应。睡觉至上已经是刻入骨的彪悍思维，但是有一点，房贷。云雀不愿意在市区买房的主要原因。
“不想欠人什么。”
哪个年代的思维……六道骸扶额的同时也可以表示理解，那东西就像纠缠一辈子的魔咒，收支平衡只有挂在墙上风干，行动都不自由，什么都由不得他们。手里只有一点筹码，想要向着这个城市要些什么。莫非还有自由？
云雀想着无债一身轻，如果世事不如他所愿，总是能够随时抽身而去，由不得这些俗世羁着绊着最后烦了老了。只是六道骸想着用罐头来关住他，他们，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最狠的就是，不排除演戏成分。
想……有个家。
说起来很好笑，家本来就是个抽象概念，居然要附着在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上，才有得实现。六道骸对于这个概念的执念强到恐怖，里子外子都要占了，表面实质都要做了，才肯甘心。云雀嗤笑之后，也不反对。
其实也挺好，按六道骸的说法，让他的人生有个负担，也就有个盼头。神色颇有些一家之主的风光。
“但是你很穷。”
“是我们很穷——亲爱的。”
其实人要居住的，最终会居住的地方，也就那么大一块，云雀看得通透，偶尔也不介意让六道骸也看看，他最终的居所。
“——是我们最终的居所。”
“恩？”
“我们很穷……所以……一口棺材，我们……挤一挤？”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