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37、遥遥无期

　　刚刚爆炸的玻璃碎片扎穿了郭雨的脑袋，过度紧绷的神经以及热浪的席卷让她出于一种麻木的状态，直到有了虞朝这一值得托付避风港，身体警惕的机能才渐渐放松，
　　当郭雨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开着灯，而窗外已经没有了初晨的阳光，门外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表明了她现在应该在普通病房，除了头有点疼，倒是没什么别的感觉了。
　　“郭雨！你别乱动！”
　　刚进门的虞朝就见郭雨挣扎着要起身，急忙放下手里的袋子扶起郭雨。
　　郭雨着急地拉住虞朝，“虞朝，今天是几号？我睡了多久？”
　　“八月七号，从早上带你回来，现在是九点，大概睡了十个小时吧，怎么了？”
　　郭雨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没什么，就是怕错过七夕。”
　　看着郭雨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虞朝气得牙痒痒，“你还想着过七夕？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危险？！这次是你运气好玻璃片没有伤到要害，那你能保证每次运气都这么好吗！？”
　　“我不怕…”
　　最后一个死字郭雨没能说出口，她无法对红了眼的虞朝轻描淡写地说出那种不负责的话，她想她以后也再也无法平静地面对死亡了，因为这里有了她的牵挂以及牵挂她的人。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显然虞朝很吃郭雨的认错，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但嘴上依旧不服软。
　　“哼，你知道就好。”
　　然而一想到郭雨在不久之后真的会离她而去，刚好转的情绪又极限而下，以至于紧紧地抱住郭雨试图遮掩哽咽的模样。
　　“郭雨，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嗯，我答应你。”
　　“你发誓。”
　　“我发、”
　　虞朝急忙堵住郭雨的嘴，“算了算了，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她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救郭雨，这一次的惊险让她明白了郭雨对她的重要性，郭雨是她年少时遇到的最惊艳的人，她这辈子都无法爱上别人了。
　　当高琳昔徘徊在外纠结要不要进来的时候，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虞朝冷冷地看着高琳昔，脸上一贯的笑容此刻换成了一片毫不掩饰的森寒，深蓝色的眼睛里隐约闪动着冰冷的杀意。
　　“你来做什么？还嫌被批得不够？还是说觉得踹一脚不过瘾，或者说再来卖一次队友，炸了这医院？”
　　高琳昔脸色青红交替，“我就说最近各术教授怎么都找我麻烦，原来是你！”
　　虞朝不屑地冷笑一声，“我说了让你向郭雨道歉，可惜你死不悔改，你放心，有的是人教训你。”
　　高琳昔表情阴晴不定，最终叹了口气，“算了，我是来向她道歉的，也是来感谢她的。”
　　虞朝堵在高琳昔前面，蓝眸里寒光闪动，语气越发冰冷，“这里不欢迎杀队友的小人，请你回去。”
　　“你别欺人太甚！”
　　“虞朝。”身后传来郭雨的呼唤。
　　看到站在门口的郭雨，虞朝又气又心疼，她急忙扶着郭雨往回走，“你干嘛又自己起来，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郭雨温雅地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让高琳昔进来吧。”
　　“干嘛要让她进来啊，她那么对你。”虞朝不满地嘀咕着，但行动上却是默许了高琳昔跟在身后。
　　高琳昔看着坐在病床上的郭雨，额头一圈包扎着绷带，苍白的脸上不带一丝血色，顿时心里愧疚不已，然而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郭雨便率先出了声。
　　“你不用向我道歉，那一脚是我故意接的。”
　　高琳昔和虞朝同时吃惊地看向郭雨，不过虞朝很快反应过来原因，并且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只是想快点结束纷争，所以你不用向我道歉。另外你也不用感谢我，因为炸掉楼层是最佳解决方案，那只丧尸熊靠近我这边，如果是我的话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安置炸药，但是换作在另一边的你那么就有九成的机会，此外我知道我有五成的几率逃出去，所以你没必要谢我。”
　　高琳昔看着郭雨那双平静到古井无波的眸子，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郭雨在那种情况下能够想那么多还能镇静地指挥她属实恐怖，她决定就算不能和郭雨善交也绝不能恶交。
　　“不管怎么说，那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我向你说声对不起，还有如果没有你那一枪，我现在应该是一堆烂肉了，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高琳昔就向郭雨鞠了一躬，再度对视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她惊讶地看到一抹淡淡的笑意。
　　高琳昔脸上一热，向郭雨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我走了。”
　　“另外，祝你早日追到赵小姐。”
　　高琳昔恼火地转过身，以为郭雨是在挑衅她，然而当她看到虞朝懒洋洋地靠着郭雨并十指相扣的时候，所有的情绪全都转化成了震惊。
　　“你怎么知道我…我喜欢佳佳？”高琳昔脸上腾得一红。
　　“因为你看她的眼神出卖了你。”
　　高琳昔看赵佳佳的眼神和她曾经暗恋虞朝时怕被发现的眼神一模一样。
　　“哦，借你吉言，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毕竟某人可是风尖浪口的人物。”
　　高琳昔走后，虞朝不满地抱住胳膊看着郭雨，“你让她进来就是故意让我听到那些话的吧？”
　　“还有就是要她的最后一句保证，你刚刚拉着我的动作太明显了，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的。”
　　“我都说了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讲你，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懂呢？”
　　郭雨垂眸轻笑，心里泛着暖暖的感动却又万分无奈，虞朝根本不知道被流言嘲辱的滋味，即便表面装得再无所谓，无数个夜晚的辗转反侧却是欺骗不了在意的心思。
　　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女生，又有几个可以安之若素地承受众口铄金的压力？谁又不想受得尊重的眼神？
　　郭雨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决定退而求其次，“等我去进阶营，我们就公开关系，好吗？”
　　那里认识她们的人就会少很多，虞朝也不会遭受莫名的羞辱。
　　听着话语里委婉的恳求，虞朝虽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她不想让郭雨为难，于是点头答应了。
　　“好吧，那现在乖乖吃饭，我买了鸡汤，你太瘦了，得补一补。”
　　说着虞朝往郭雨的胸口瞥了一眼，郭雨察觉至此，脸唰得红了，对比虞朝的某处，她确实自愧不如。
　　“鸡汤什么味？”
　　郭雨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然后舀了一勺送到虞朝嘴边。
　　“我不要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什么味道。”
　　郭雨慢吞吞地收回勺子，皱起眉头思索起该用哪些词语描述鸡汤的味道，然而耳边却响起了虞朝轻飘飘的声音。
　　“你亲口告诉我啊，笨蛋，你不是很聪明吗？”
　　察觉到虞朝话里的媚意，郭雨突然明白了“亲口告诉”这四个字的意思，她会意一笑，顺手将虞朝搂入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两片唇瓣覆上冰凉的柔软，薄荷香覆盖住了淡淡的汤味，每息之间是少女如兰的吐息和轻微的喘息声。
　　虞朝紧紧地勾住郭雨的脖颈，呼吸逐渐变了频率，情不自禁地想要得更多，身体里逐渐漾起一股股异样的酥麻感。
　　她被抱到床上迫切地被抵住，双唇再次迫不及待地贴紧，热情又放肆地回应着唇瓣交融时的强势或温柔，掌心里的温热顺着柔软的起伏流入每一寸肌肤。
　　然而郭雨终究没有触碰那道禁忌之线，她们才十七岁，还未到品尝禁忌之果的年龄，她也舍不得虞朝这么早承受落红之痛。
　　“怎么不继续？”
　　“明年。”
　　虞朝瞬间明白了郭雨的意思，可是还有明年吗？还能等到她们成年吗？
　　察觉到虞朝眼里若有若无的失望，郭雨无奈地放下虞朝被撩起的衣服，悉心地帮她重新扎好凌乱的马尾。
　　而虞朝却担心她迫切想要和郭雨在一起，会让郭雨觉得她很轻浮，因而有些忐忑不安。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
　　察觉到虞朝语气里罕见的不安与怯懦，郭雨心念一动，挑了下眉头反问虞朝：“那你会不会觉得我那个？”
　　“怎么会，你都要笨死了，连…”
　　虞朝脸上一热，没有继续说下去，连手都是她带着，郭雨才敢伸进来。
　　“哦，那我这么笨，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当然不会啊”
　　听此郭雨展颜一笑，她轻轻揉了揉虞朝的脑袋，柔声问道：“那要是你也跟我一样笨，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嗯？”
　　虞朝怔怔地看着郭雨，心里漾着酸涩的甜蜜感，这个人还是这么聪明呢，巧妙又温柔地化解了她的尴尬，还借此表达了心意，可是她们还有以后吗？
　　吃完晚餐已经快要到了十点，由于伤势并不算严重，又在郭雨的诡辩之下，虞朝不得不同意她回宿舍睡觉。
　　“那我走啦，你好好休息，记得洗澡的时候不要让水碰到伤口。”
　　“虞朝，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郭雨在路上反复在心里模拟了几百次这样的话，然而说出口的时候心脏还是要跳了出来。
　　虞朝迟疑地转过身，她怀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然而郭雨那羞红的脸以及躲闪的眼神却告诉她，刚刚的请求真的出自于这个木头的口中。
　　“可以吗？”
　　“可以。”
　　然而当听到虞朝同意时，郭雨却更加紧张地捏住了衣角，她这么说的原因完全出于虞朝对轻浮那件事耿耿于怀，只要她也轻浮一下，那么虞朝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好，那我先去洗澡。”
　　虞朝狐疑地看着郭雨慌不择路的样子，对郭雨刚刚那番话又起了更多的困惑。
　　洗完澡后的郭雨将自己裹在睡衣里，清瘦欣长的身体在床角缩成一团，活脱脱一个闭合的含羞草，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跟人睡过一张床，而一会儿却要和喜欢的人同床共枕眠。
　　咚咚咚的敲门声使得郭雨如同惊弓之鸟探出了头，她又看了看胸前扣好的纽扣，然后急匆匆地下床开门。
　　而当她看到少女穿着吊带睡裙，披散着乌发的时候，冷不丁地红了脸。
　　在郭雨惊艳的目光注视下，虞朝虽然心里很开心郭雨喜欢她，但两人总不能一直这么看下去。
　　“我们要站在这里睡觉吗？”
　　“抱歉，你进来吧。”
　　郭雨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她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居然看虞朝看呆了。
　　而虞朝则自顾自地爬上床，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睡觉？”
　　“因为我想。”
　　“那你为什么不过来？”
　　郭雨瞬间语塞，她慢吞吞地坐上床，然后又一点一点挪进被子里，然而她实在受不了臊得发烫的脸，干脆坐在床角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虞朝越发好奇木头开花的原因，她挪了挪位置，以便更加仔细观察这个遮掩得十分严实的含羞草。
　　“你不想回答也可以，如果你想坐着睡觉，那我也陪你一起。”
　　说着虞朝就要起身，然而含羞草却发出了蚊子响的嗡嗡声。
　　“别，我马上睡。”
　　“我走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想我在这里，你应该会睡不安稳，拜拜。”
　　在她即将下床的时候，开|苞的含羞草拽住了她，虞朝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我是看你今天不高兴，所以我就，就想…”
　　“就想学习我？用这个哄我？”
　　郭雨弱弱地点点头。
　　虞朝饶有兴致地看着郭雨，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她双手环住郭雨的衣领，半俯着身体让柔软的胸口若有若无地贴在郭雨的手臂上，勾人心魂的声音倾洒在耳侧。
　　“你这个学的不到位，还是让我教教你吧。”
　　下一秒她便被郭雨压在身下。
　　虞朝笑吟吟地看着面红耳赤的郭雨，指腹轻轻抚摸着少女微启的薄唇。
　　“怎么样？学会了吗？唔…”
　　夜影轻袭更容易擦枪走火，尤其是两情相悦许久的情侣你情我愿，又为这夜色里的旖旎增添了巫山云雨的筹码。
　　郭雨的喉咙像滚过火炭般又干又烫，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激荡在四肢百骸，怀中的少女蓝眸水光潋滟，每一次失去节奏的喘息都在引诱她吃下禁果。
　　在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虞朝却勾着她的脖颈，不让她离开。
　　“郭雨，要我好不好？”
　　没有人拒绝得了这样的请求，包括郭雨。
　　人影交叠，暗香浮动，视线里的房角化成了水在不断颤动。
　　少女用力地攀附着她的肩膀，水雾朦胧的眼睛在一瞬间失去了焦点，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却抑制不住地瑟缩颤抖。
　　“为什么？”
　　“再等等，明年一定。”
　　又是明年。
　　虞朝苦涩地扯了扯唇角，无论怎样郭雨都不会彻底要她，她理解郭雨的心意，可是谁来理解她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