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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双剑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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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水流声充斥着耳朵,在疼入骨髓的痛感之中,曲无苒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以一种及其亲密的姿势依靠在闲烨身上,整个身子正正当当的伏在其炙热的胸膛上,此刻这张惊为天人的俊脸双目紧闭,薄唇一丝血色都没有,虽然已经昏迷不醒,但双臂还是牢牢禁锢着曲无苒的肩膀,仿佛护着一件什么稀世珍宝,右手握着的碎痕已经被摔落到一旁,他此时的呼吸非常轻微,几近无声。
从他的后背涌出来一滩鲜血,毫无章法的向四周蔓延,洁白的袖子上染上了血痕,一股血腥之气将二人包围,苍白脆弱的就像一个瓷娃娃,稍微碰一碰就会碎。
曲无苒忍着巨痛,轻手轻脚的将闲烨的左手覆在其胸膛,生怕动作过大,伤了他半分,她伸出手,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中,又收了回去,只是轻轻的呼道:“闲烨.......闲烨......你还好吗?你醒醒......”
闲烨细长的眼睫毛轻轻颤了一颤,但很快又归于沉寂,接下来,不管曲无苒怎么唤他,都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二人出发寻到锦血鼠之时,不过才临近黄昏时分,此刻已经明月悬于高空,也不知二人昏迷了多久,她向四周环望,之间二人身处于一水潭之上,高崖耸立。
万幸,二人命不该绝,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
但很快眼前这瀑布形成的水潭立马也将她所幸无几的喜悦冲刷殆尽,借着月光可见这瀑布飞流直下,本还是清澈无暇,可落于这水潭之中,随着中心的一点墨迹扩散开来,整个湖面都镀上了一层黑色。
而此刻二人半截身子置身于湖水之中,湖心升起一股瘴气,黑浓如墨,在湖面翻涌不止,却始终止于湖面,眼下借着水流为介,顺着湿润的交接处,如水蛇一般悄无声息的缠了上来。
闲烨原本就伤的极重,此刻瘴气顺着湿透的衣裳不断涌入遍布全身的伤口,闲烨的脸色越加难看。
曲无苒狠了下心,轻轻的将闲烨后背抬起来,另一只手颇为有些手忙脚乱的褪去了闲烨的衣服,她又小心翼翼的将闲烨彻底挪上了岸,瀑布之下,有一颗古树立于旁,曲无苒将他依置余树背,远离了瘴气的源头。
看了看闲烨此刻赤裸着上半身,原本收拾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湿漉漉地松散开来,皮肤比女子还要白皙,胸膛线条流畅,结实却又不显蛮莽,若不是此刻二人处境尴尬,确实让人赏心悦目的美人出浴图。
但曲无苒此刻是丝毫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思,刚刚双手触碰闲烨之时,只觉得他身上的温度异常烫人,眼下忙了好一阵,依旧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她又将手探了出去,抚上闲烨的额头,竟然因为发热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曲无苒难得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这里是这么安静,安静到听不到山谷的风,正值盛夏,甚至连一只蛐蛐叫都没有,仿佛天地之间独留此二人。
就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孤立无援的境地会让她联想到不愉快的过往。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同门来寻她,可西临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时半会,哪能找得到。何况闲烨伤的如此之重,饶是她再没心没肺,也知道若不是闲烨将他护在怀里,此刻奄奄一息的便是她。
她早就知道闲烨虽外冷内热,两人与若溪居修炼一年,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只能是说较之以前的行同路人稍好一点,说不意外是假的,但夹杂着的敬佩更多,二人不过是同门情谊,他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有情有义到令人难以置信。
她凝气聚神,将右手覆于闲烨胸膛之上,一股暖流自曲无苒手心散发出来,散如荧光,传入闲烨的心口,偷去藏月楼之时,她发现顶楼之中,有古籍记有净化之法,只可惜掌门天海音向来杀伐果断,只教他们凌厉的灭绝、镇压之术,哪怕这些净化之术对于弟子修行也大有裨益,她也曾不让长老教授办法,虽然年纪轻轻,可她做事雷厉风行,专横独裁,自然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由此,门中除了胆大包天跑去藏月楼的曲无苒对此术过目不忘,很快的运用的得心应手之外,竟再无一人通晓此法。
随着灵力不断的渡入,曲无苒心头越来越赌的发慌,像是有一股气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只教人难受的紧,心脏如被架在烈火上受刑,四肢也疼痛不已,右手中的荧光已经汇入了斑驳的黑点,倒流着涌向她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曲无苒只感觉自己精疲力尽,她垂下了眸子,将右手掌心向上,一条细小的黑色游龙在掌中盘桓,她缓缓将右手垂下,双手于石砾上支撑着,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剧烈的心脏跳动声才从脑海中散去。
缓缓抬起头,只见先前缠绕在闲烨身上的瘴气依然消息不见,身上泣血的伤口也渐渐凝固,她又摸了摸闲烨的额头,高烧虽然未全褪去,但温度已经降下了很多,甚至连呼吸都平稳了下来。
太好了,她难得心里高兴了起来。
用自己的身躯净化从闲烨身上吸取的瘴气,就要承担噬心之苦,不过没关系,她受伤较轻,而且又学了体内净化之法,只要忍忍,就能将瘴气彻底散去。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未彻底站稳,眼前一道强光闪现,一阵头晕目眩,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
还不能休息,还不能睡,曲无苒告诫自己,现下夜幕已深,正是妖怪活动频繁之时,必须有人醒着,必须有人守着,不然到时候二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几乎是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往四周环绕了一圈,所幸这附近虽然空空荡荡,但是还有附近还有不少灌木丛,零星散落着几根树枝,她将头上的发带娶了下来,一头如瀑黑发瞬间倾泻下来,麻利的将木枝捆好,备在自己的后背,步履艰难的朝着闲烨休憩的地方迈去。
往日便是十几里路,她都身轻如燕,跑的飞快,眼下就如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挪一寸都是钝刀割肉般的折磨,走几步都十分费力。
瘴气净化的速度远远不如她的预期,体内冰火两重天,清冷的灵力与瘴气带来的炙热互相碰撞,等她施展火炎决,将木柴燃起火的时候,额头上都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这样一来,同门看到烟火也知道她二人在此,同时也能免受风寒。
她看了看在陷入昏迷的闲烨,眼光不自觉的往他的躯体望去,精致的锁骨,优美的曲线,多一分显肥,少一分又柴,一切都那么刚刚好,梦幻美好的不像样,雪白的躯体好比冬日的第一场雪,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留下印记,她不由得看入了迷。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师姐师妹对他如此痴迷了。
畜生。
曲无苒骂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人吗你。
她将之前仍在一边的衣服捡了起来,两手扬了起来,直到手都有些麻了,湿漉漉的外袍才彻底彻底烘干。
所幸二人是上半身跌入水中,这要是扒拉了闲烨的裤子,估计这个小冰块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曲无苒将闲烨揽入自己的怀中,一件一件将衣服给他换上,这样,等他醒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自己赤身裸体被她看过了。
如若不然,她就是用脚趾都能想到,闲烨那张小脸赤橙黄绿青蓝紫交错的样子,她才懒得废那个口舌解释这种事。
可她很明显高估了自己了。
她根本不会穿男子的衣服。
一顿忙活以后,她依旧把衣服穿的歪七扭八,凌乱不堪,一看就和闲烨之前穿的齐齐整整的风格相去甚远。
她投降,她放弃,她佩服闲烨是怎么这样每天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的像个粽子,还能穿出陌上公子的气质的。
“不管了,累死我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她直接往后一躺,她现在又累又饿,身体又痛,睡意波涛汹涌,她只好自言自语,借以提神。
“喂,小闲烨,你明天要是醒了,可别跟我算账啊,我可不是诚心扒你衣服,听到没,我可是为了救你。”
“你说说你这么好看一人,怎么就对人爱答不理的,你这毛病还是趁早改改,不然以后找了道侣,谁能长久忍受你这闷葫芦性格。”
“你知道吗,其实咱两有时候挺像的,我也很久没见过我父母了,倒不如说,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关于他们的印象,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去行侠仗义了,肯定是后者吧,我这么聪明,父母肯定也是出类拔萃的。”
“喂......你再不和我说话,我可就真的撑不住啦,我好累,好想休息.......”
“你说他们怎么还没找到我们啊.......别是....别是.....把我们忘了吧......”
“喂,闲烨.....你可一定得没事.....不然.....我这苦头不白吃了吗.....”
尽管强打着精神,然而身体已经强撑到了极限,她絮絮叨叨,越说神智越迷糊,越说越断断续续,哈欠连天,上下眼皮不受控制的接吻,直到眼前一黑,不知道天地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