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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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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壮被人叫进来时,已是近午时,陈河领着他进了书房,一进门,赵大壮看着坐在书案后的楚子墨,一下想到凌晨看到的罗刹,一时吓得腿股直颤,低着头一时不知该跪下还是站着,楚子墨起身指了指一边的椅子道:“赵师傅请坐。”
“啊!哦,那个您请坐……啊不是,我坐、坐……”赵大壮擦了擦额上的汗,挨着椅子坐了下去。
陈河端了茶进来,赵大壮忙起身谢过后捧着茶坐下,不敢喝。
楚子墨站在书案前道:“明日我的人会送赵师傅进京。”
赵大壮一怔,呆呆的看着楚子墨,他有些没听懂,怯怯的道:“楚老爷是让小的进京?这……”
楚子墨也没在意他的叫法,前几天一直是叫他“楚兄弟”,楚子墨语气并不容人商量的道:“京里有贵人看上了你的手艺,请你去做一些东西。”
赵大壮一时有些懵,又有些窍喜,京里可都是有钱人家,做的东西也是精贵的,给的银子自然也不能和这个小地方比,他道:“这,这是做什么?”
楚子墨道:“我看你给宝儿作的玩具小车,小马的倒也机巧,去了京里也是类似的,做得了就做,做不了回来便是,至于你的徒弟,可以选两个老实本份的带上。”
外院,玉泉嫂子小声的向沈绣打听,沈绣道:“我也不知他找赵大哥做什么,不过嫂子放心,他不会害了赵大哥的。”
玉泉嫂想问问楚子墨是什么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任沈绣拿捏打骂的那个人啊!可话到嘴边想着凌晨看到的楚子墨的样子,那话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玉泉嫂子心下忐忑的点点头,此时她哪还敢说什么上门女婿,看那架势,可不一般。
看到赵大哥一脸似喜似忧的出来,玉泉嫂忙上前拉着问长问短,二人与沈绣告辞,赵大壮拉起玉泉嫂子便回家去关上门商量去了。
第二日准备起程,琴娘却想继续往南走,沈绣没拦她,给她银票,她却不要道:“放心,我可攒了够下辈子的银子呢。”
就这样,琴娘先她们租了马车出了城向南方去了。
沈绣刚进入马车没多久,楚子墨却上来了,沈绣道:“赵大哥也和我们一起走吗?”
楚子墨道:“他在前面向北,我们与姜卫、张义汇合向东去。”
沈绣也不多问,姜卫和张义都是这次从北地调来攻打平南王的,只有陈维和马钱的去向不明。
赵杨和陈名先行去前方探路,楚子墨和沈绣是以回乡走亲的方式出行,午时大家停在一个林子里歇息,吃过午饭后,赵大壮和两个徒弟由黄贵护送向北去,楚子墨和沈绣则继续向东而去。
一行人速度并不快,沈绣道:“带着我是不是很耽搁时间?”
楚子墨道:“没有,我也得接到殿下的信才行,到如今还没有接到殿下的信,不急。”
沈绣还是有些担心,不知他们做什么,道:“你们有把握吗?”
楚子墨抱着她道:“放心,没事的。”
远处赵杨的快马回来,楚子墨下车与赵杨说着话。
不一会儿,只有陈河一人赶着马车,而江雄也跟赵杨一行向前去了。
紫竹和玉竹坐在马车外,沈绣也没问什么事,马车绕了小路向前走,沈绣终是忍不住了问道:“这是去哪里?”
楚子墨道:“前方有埋伏,我让人先去清理,我们抄小路从后边包抄。”
沈绣指了指车外和自己,笑道:“就你和陈河、玉竹三人包抄?我和紫竹能自保都阿弥陀佛了。”
楚子墨笑道:“你好好睡一觉就成,玉竹不能去,她只能在你身边。”
沈绣道:“不行,让她去帮你吧,我躲起来就行。”
楚子墨摇摇头道:“乖,听话。”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脸,脸上全是对小孩子的诱哄宠溺,沈绣也是架不住他这般对她,不自觉得撒娇道:“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你忘了,第一次见你,你可是被我放倒了的。”
楚子墨想到她头上簪子里的迷药,笑道:“当时,我也小看了你,着了你的道。”
沈绣道:“我的布袋里可不止那一种,静慧师太在这方面有专长的。”
楚子墨看着沈绣从身上挎着绣花小布包里拿出一些各色荷包,笑道:“一个出家人,竟要做这些害人之物。”
“什么害人之物,这是善良人的自保之物。”沈绣白了楚子墨一眼道:“拿出纸包一撒,保证让人立时便倒。”
楚子墨道:“你早上不是说要学武吗?我教你。”
沈绣道:“学武必须站马步吗?”
楚子墨道:“自然,这是练你下盘,下盘不稳,出招便无力,别人一掌就让你接不住。”
沈绣苦着脸道:“我向玉竹学过,就马步这一项我就不行了,太累了,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就用这个药吧,我再自己研制一些,自保还是能行的。”
沈绣又气道:“当初在庄子上走得急,没带这些药,让樊丞相给绑了,所以现在,我除了睡觉其他时候我都得背着,洗澡我都得放眼前。”
楚子墨笑着道:“怕吃苦哪练得了功夫,你啊也别练了,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到你。”
沈绣笑道:“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每次一有危险我就下决心一定要吃苦练功,可是一安全我又有些觉得太累了,嘿嘿。”沈绣有些不好意思。
马车行至一处林间停下来,沈绣下了马车才看到马蹄和车轮上都绑上了厚布,她一直觉得一路上外面挺安静的,原来是这样。
楚子墨快速上了一棵树,看了看远处,跳下树后对陈河道:“赵杨他们好像要动手了。”转头让玉竹和紫竹上了树,他则将沈绣也拧上了树放好,脱下身上的披风道:“在这里等我。”说完和陈河将马车赶走了。
玉竹站起身来,轻轻挡开茂密的树叶看到山下峡谷里,有一群墨衣人正埋伏的峡谷两边,有的身上还有伤,这大概就是昨夜跑了的。
昨夜听江雄最后说,院里院外死了有十七八个墨衣人,跑了有十几二十个,应该是在此设伏,准备伏击楚大人。
沈绣小声道:“看到什么了?”她不敢起身,怕跌下去,紫竹也伸长脖子,却什么也看不到。
玉竹小心的放松手里挡着的树枝,坐在沈绣身边的粗干上小声道:“是昨晚那些人,估计是知道了我们的行程,正在前面高处设伏呢,大人他们准备和之前走的赵杨几人包抄。”
“还有多少人?”沈绣问。
玉竹道:“看不太清,不过江雄说昨晚有三十多人呢,院里外只有十几具尸体,看来这里起码也有二十人。”
沈绣的些担心道:“赵杨他们加上大人和陈河、江雄也才八个人呀!”
玉竹道:“大人的人都是上战场打过匈奴人的,应该没事的,昨晚都三十几个人了,放心,其实大人挺历害的,上次大人打我可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收着手呢,我都在他手里过不了十招。”玉竹说起有些气馁,明明自己的功夫也不错的。
沈绣安慰道:“他是男子,力气上你就吃亏了。”
玉竹“噗”的笑道:“谢谢小姐。”
正说着,玉竹忽然起身又看向峡谷,转身道:“打起来了。”
二人都紧张的听着玉竹的汇报,沈绣手已经伸向布包里,捏着她的药粉了……
一个时辰后,玉竹才道:“大人他们过来了。”
沈绣激动的扶着树杆站起来道:“我们下去。”
三人慢慢下了树,远远看到楚子墨大步跨着灌木过来了,沈绣忙跑上前,裙角也让灌木划破,楚子墨忙将染了血的外袍脱下扔给了陈河,沈绣跑上前,一把抱住了楚子墨的腰,紧紧的楼了一下,抬头问:“可伤着了。”
看着沈绣的紧张关切,楚子墨心里融化得像一碗蜜糖,二十八年的人生,有谁这么满眼里全是他?只有眼前这个占满他心窝的女子。
没等楚子墨说话,沈绣又忙解下披风给他披上道:“这山上还是有风的,披上,身上有伤吗?”沈绣边说边给他系上披风的带子,又上下打量楚子墨,见身上的衣服还算是好的,忙又让紫竹将她腰上的水囊拿过来,打湿了手帕后又给楚子墨擦脸上的血渍,楚子墨也配合的弯下腰来任沈绣伺候着。
沈绣嘴边问着边帮楚子墨收拴着脸上和头发,虽问题多,可也没顾着让楚子墨回答,一通忙碌后,终于将楚子墨的脸和头发收拾好了,又道:“马车呢,你换洗衣服还在车上。”
楚子墨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道:“行李让人拿下来了,我们得骑马了。”
沈绣也不多问,这一定是要赶时间了,便点点头。这时陈河拿来了一件外袍,沈绣接过给楚子墨穿上。
楚子墨将沈绣抱上马,自己再一跃而上,用披风将沈绣完全罩在自己胸前,沈绣也乖巧的抱着他的胸靠在他胸前,玉竹则带着紫竹一骑,一行人飞马赶向了金陵郡外的祁山垭口。
一路上骏马飞驰,沈绣被安全的捂在披风里面,脸抵在楚子墨温热的胸口,腰上是楚子墨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抱着她,一路上倒也是不觉得累和颠。
一行人只中间休息了一回,便在天黑时赶到了祁山垭口,刚到达山脚时,姜卫便出现了,上前向楚子墨汇报,人员已安排就位,如今金陵郡内已是调兵遣将了,不出意外,里面的人将在三个时辰也就是夜里丑时会到达祁山过垭口。
楚子墨和姜卫到达垭口,此时垭口的风很大,沈绣和玉竹、紫竹则已在山脚下的一个茅草房里住下了,草房里生了两个炭盆,虽说已是六月了,可是夜里的山上还是有些寒凉的,况且草房里并没有被褥,只有一个木板床,三人谁也不想睡,沈绣也知道了楚子墨带人阻击金陵郡总兵,此总兵姓樊名魁,金陵郡总兵领三地军务,军士五万人。
楚子墨接报,樊家已有反心,樊魁领兵北上与北地樊印夹击,京师危亦。
而其他郡县的郡守一时只敢观望,毕竟有很多是当年樊丞相的门生故旧或是和樊家有些姻亲的,这些人不说有什么反心,但是一般不会得罪樊家,如今皇室动荡,这些人自然是看形式而动。
沈绣和玉竹、紫竹三人围着炭火烤了一些地瓜和玉米,又从马上找来水壶煨了水,沈绣不知楚子墨有多少人马,心下还是有些担心,沈绣忍不住走出茅屋,满天繁星,山里静谧非常,连虫鸣都没有了,玉竹走过来道:“如此安静,今夜只怕祁山有一大战。”
两人静静望着天边,忽然,一声尖啸,片刻寂静后,山那边传来喊杀声,沈绣忙跑了出去,望向黑漆漆的山头,偶尔一点火光一闪而过。
玉竹知她担心,上前道:“小姐回屋吧,这个我们是真帮不上忙,你若是好好的,便是让大人最放心的。”
沈绣点点头,她知道此时她什么也做不了。可从没有一刻有如此挂心过,在林间对付那些刺客时,她都没这么的担心,听着门外远处时大时小的喊杀声,她知道此次不同于刺客,这是战场!
至到太阳高高升起时,沈绣才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玉竹忙上前查看,高兴的打开门又转头对沈绣道:“是陈河和江雄。”
沈绣忙跑出门,江雄和陈河上前行了一礼,陈河道:“大人请夫人去山上。”
沈绣道:“大人如何?”
陈河道:“大人此时脱不开身,七公主在那里。”
沈绣几乎是以为听错了,道:“七公主?她怎么会在祁山?”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陈河道:“二殿下之前让人传信给了七公主,七公主此次带了晋王的人在山下阻段了樊魁后援兵力。”
沈绣点点头,心下放心了些道:“大人可有受伤?”
陈河想了想,战场上哪有不流血的,便道:“回夫人话,大人没有受伤。”
沈绣忙让玉竹将炭火熄了,又将烤的地瓜给陈河和江雄,二人自是高兴,这一大晚上的,能吃口热乎的自是万分高兴。
沈绣拿了一个地瓜藏在怀里便和陈河江雄一起向山上去,爬上山时,太阳已升至中天,六月的正是艳阳高照,幸好山上还有些凉风,倒不是太热。
等沈绣气喘吁吁的站在营帐外时,已是午时了,大帐帘子正掀开,出来的人一看到沈绣便上下打量着,又撇撇嘴道:“打个仗也要粘着子墨哥哥,你说你像个什么样子?丢人不?”
沈绣忙上前行礼:“公主殿下。”
福玉公主轻哼一声道:“可别进去。”
沈绣放下正要撩帘的手,问道:“怎么了?”
福玉道:“这是中军大营,里面正在开会,你一个妇道人家进去做什么?”
沈绣点点头,便向边上走了几步道:“殿下也过来吧,在门口说话可要影响里面的人的。”
福玉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大步走了过去道:“我要你说?不是看你冒冒失失的过来,我会在哪里说话?”
沈绣道:“殿下真历害,还能领兵打仗。”
福玉高昂了一下头,轻蔑的看了沈绣一眼道:“那当然,不像你。”她看了看沈绣的衣服和鞋,皱眉道:“你该不会是让子墨哥哥载你来祁山的吧?”
沈绣点头道:“是啊,我就说我一人骑一匹也行,唉!可是子墨哥哥就是不肯,非得抱着我骑一匹,啧!真是粘人得紧,我也烦呢!”说着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福玉气得咬着下唇,哼道:“我会信?”
沈绣道:“殿下自然有这个权利信与不信。”
“沈绣!”福玉有些怒了。
“怎么了?”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福玉吃惊的随声转过身,正看到楚子墨撩帘出来了,一脸温和,伸出一只手来,福玉哪看到过这样温柔谦和的楚子墨,一时有些发怔,却看到那眼神分时只看向了她身前的沈绣,而那沈绣一脸甜蜜的跳脚跑上前,竟一把抱住了楚子墨的腰!
福玉惊得张大嘴,指着沈绣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直到那二人小声的不知说了什么,福玉才反应过来,气道:“这是军营,沈绣你这成何体统,子墨哥哥如今是统率,你怎么不注意影响!”
沈绣一惊,忙推开楚子墨站直身子道:“是我忘了。”
楚子墨俯身低声道:“别管别人,我喜欢就行,再说了,我既然是统率,谁敢说我?”
沈绣抿唇笑着点头道:“你可有受伤。”
楚子墨刚想说只是一些小伤,忽然立时咽下,又改口道:“有一些伤,现在还有些痛,我自已胡乱撒了些药,无事的。”
沈绣一听,哪理会他说什么无事,这又是野外,万一有个感染怎么成,她忙从怀里拿出还是热乎的地瓜递给楚子墨道:“你快吃,还是热的,这里还有水,你先喝一口润润,你的伤让我看看,我给你上药,别大意了……”
福玉看着沈绣被楚子墨哄得团团转,仰天叹了口气,又看着手忙脚乱剥土豆,又拿水囊的沈绣,一脸的关切心疼样子,福玉轻哼一声道:“你是不是傻?子墨哥哥哪有那么……”
忽然的一记阴冷的眼神扫了过来,福玉生生打了个寒颤,硬生生的掐断了她的话。
沈绣一怔道:“怎么了,那么什么?”
楚子墨道:“没什么,公主在等她的夫君,我们不耽阁她,跟我去帐中歇一下。”
沈绣被楚子墨不由分说的半拉半抱的进了远处的营帐中。
福玉一跺脚,气得不行,此时,一个年轻男子从营帐中出来,上前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福玉瞪了她一眼道:“一个傻女人,男人说句玩笑话她还当真了。哼!”
那男子笑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回去吧。”
福玉道:“跟他说好了?”
男子道:“好了,这次这个功劳至少有一半是我们的,我自然也就可以袭晋王之位,走吧,回去告诉我的好父王。”
男子一笑,福玉也跟着挑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