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水蓝水

38、第 38 章

　　紫竹应声去开门，玉竹也跟了出去。
　　门外赫然站着刘措，和正骑在马上不肯下来一脸兴奋的小男孩。
　　刘措一见人出来，忙上前抱拳道：“刘措奉大人之命拜见夫人。”
　　玉竹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马上的小男孩，对紫竹点了点头，紫竹进院回禀沈绣，玉竹则一步站在门中央，俨然一副派系不同，不与同谋的意思，并不放刘措进门。
　　刘措尴尬的揉了揉鼻子，转身抬头对马上玩着马鬃毛的小男孩：“喂，臭小子，下来了。”说完拍拍了他的小脚，将人抱了下来。
　　“大叔，你送我回家吗？”小男孩一脸崇敬道。
　　“嗯，你听话就送。”刘措拍了他脑门一下道。
　　沈绣走了出来，虽没有在脸上贴刀疤，可还是习惯戴上面纱。
　　“夫人。”刘措拱手道：“这个小孩到国公府找您，大人让送过来。”
　　沈绣心下一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小男孩一眼，点点头蹲下身子，向小男孩招手道：“小朋友，过来。”
　　小男孩走到沈绣旁边，沈绣拉着他手温和道：“真乖，你找我什么事啊？”
　　“你是夫人吗？”小男孩问，大眼直盯着沈绣的面纱，那个人说夫人脸上有块面纱。
　　“是的呀，你有什么事吗？”沈绣说完，逗了逗他的小下巴。
　　小男孩咯咯咯笑着躲了一下道：“这个给你。”说完从脖子上扯下一颗泥丸递给沈绣。
　　刘措一脸无语，只想着这是带口信，谁会想到那脖子上小布条穿上的泥丸子是信呢？大人也真是看走眼了。
　　沈绣站起身掰开泥丸，还没干透，里面是一张极小的布条，显然是从衣服上撕下的，上面极细的写着三个字——城南庙。
　　沈绣马上想到了江雄，这字已变成了褐色。只怕是用细枝沾血写的，心下大骇，面上却极力镇定的对小男孩夸道：“真历害，你等等让姐姐进去给你拿糖。”
　　果然有糖，小男孩高兴的猛力点头。
　　沈绣转身将布条递给玉竹，眼睛看着她道：“去，看看屋里有糖没？”
　　玉竹接过点头也拍了拍小男孩的头：“等着。”
　　刘措一见哪里不知什么意思，忙拱手告辞道：“夫人，小人回去向大人复命，小人告辞。”
　　“慢着，我还没谢谢刘护卫，刚才玉竹不懂规矩，还没请刘护卫进去喝茶呢。”
　　“不用，小的不敢久待，大人还等着小的回去复命。”刘措牵着马正想走。
　　“也行，你等一下。紫竹，你去将糕点包些让刘护卫给大人带回去。”沈绣对紫竹道。
　　刘措彻底没招儿了。
　　沈绣蹲下身子逗小孩道：“唉呀，可能没糖了，姐姐没出来，拿糕点可以吗？”
　　小男孩点点头，手指搅着衣服害羞扭了扭身子：“好。”
　　“真乖。”
　　一盏茶后，紫竹才提了个盒子出来，另用布包了些糕点。
　　沈绣将食盒递给刘措道：“好生拿着，别碰坏了。这可是我早上刚做好的，小心洒了。”
　　刘措无奈的接过，还不敢看，一手稳稳拿着，一手扶鞍，小心的上了马，也不敢跑快了。
　　看着刘措垮着肩骑着马慢悠悠的出了胡同后，沈绣才将糕点给了小男孩，又让紫竹给小男孩几个铜钱，带着他从另一边出了胡同，小男孩拿着铜板也不失望那个大叔失信送他的事了，出了胡同，蹦蹦跳跳的向家跑去了。

　　书房里，楚子墨定定的看着食盒里白釉盘子上放着的已冷掉的两根烤红薯，无语的看了一脸怔惊的刘措一眼。
　　刘措背脊一寒，咚的跪下道：“夫人说小心别洒了，所以小的不敢走快了。”更不敢去找那个玉竹姑娘了。

　　这厢沈绣得知给的烤红薯，愣了半晌，以前桌上总是很多零食的，这一下倒忘了，这才住进来，还没买过，难为紫竹了翻箱倒柜还能凑出两样来。
　　紫竹不好意思道：“家里没糕点，昨夜也没做，今早只剩馒头和两个鸡蛋了，烤红薯也是昨夜小姐想吃烤剩下的，总不能给小孩子吃烤红薯谢他吧！就给他包了鸡蛋，大人应该没怎么吃过烤红薯的。”
　　沈绣“卟”的笑了出来，道：“大人当年征战沙场，啥没吃过，不过没什么，应付过去就成，反正这样了，爱咋咋地。”
　　紫竹也无奈，早知还给小孩儿铜板了，就该给大人那两个鸡蛋。

　　玉竹去了一天没有消息，沈绣都已沐浴完了，她也没回来，心下有些不放心，在院里来回的踱步，不会出什么事的。沈绣暗暗给自己打气。
　　快亥时了，玉竹才回来，看起来有些疲惫，衣摆上还有些血迹。
　　紫竹忙将饭菜热了端来让她吃，见她吃得狼狈，沈绣心疼：“你一天没吃了？”
　　“嗯，水也没喝一口，到……”
　　沈绣忙打断她的话：“别说话，呛着，慢慢吃，别噎着。”
　　玉竹点头，闷声吃着饭，紫竹忙倒了热茶放在一边。二人都心事重重的看着玉竹吃饭，一时屋里只有玉竹的碗筷声。
　　吃过饭，玉竹和沈绣进了卧室，紫竹则去给玉竹烧水沐浴。
　　“如何？”沈绣拉过玉竹坐下问。
　　玉竹道：“还行，只是伤有些重，可能也感染了风寒，我去的……谁？”窗外轻微的“咔”一声，玉竹警剔的看向窗外，掀开窗户跳了出去，左右观察，却并没有人，这时树上的枯枝掉了下来打在了石桌上，“咔”的断了，原来是积雪压断了枯枝，玉竹向追出来的沈绣摆摆手道：“没事儿，是树枝掉下来了。”
　　沈绣点点头，俩人又回了屋，玉竹关上窗继续道：“我去药铺给包了些药，还有外伤的药。”
　　“怎么不带他回来，这么冷的天，他又伤重。”沈绣担心道。
　　玉竹摇摇头道：“他说回城里来只怕动静大了让人看到，大人那里不好说辞。”
　　“我们不是搬出来了吗，没事的。”沈绣哪里会让江雄住在那里，无人照料。
　　玉竹轻轻拍拍沈绣的手道：“小姐不必担心，江雄说得对，他此翻躲在那里很安全，如果冒然进城只怕会让有心人发现。”
　　“那如何照顾，你请人了吗？”
　　玉竹摇摇头道：“我照顾了他一天，给他买了保暖的被褥，火碳，还有药，也准备了三天的干粮
　　沈绣只得点点头，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玉竹道：“江雄说，那边人已没了。”玉竹有些难过的拉着沈绣的手，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沈绣腾的站起来：“没了？什么意思？”她的心咚的如坠冰窟，声音颤抖：“是……死了？”
　　玉竹点点头，扶着沈绣坐下，揉着她的肩，声音温和的安慰：“小姐，别怕，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怕。”
　　沈绣慢慢坐下，昏暗的室内只一盏灯，灯光下，沈绣微垂着头，室内一时寂静一片。
　　而屋角那扇屏风后的黑影里，楚子墨屏住了呼吸，看着烛火下那个小姑娘低着头，半晌抬起头问道：“死了多少人？。”
　　玉竹道：“那对夫妻，还有五个游侠，伤了三个。”
　　沈绣抬头：“五个游侠？”
　　玉竹道：“是。”
　　“在哪里？”沈绣问。
　　玉竹：“就在珙县。”
　　沈绣点点头：“那是他们。”
　　玉竹道：“那日幸好大人来将小姐带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沈绣没吭声，又问：“他是被发现的，还是主动上前帮忙的？”
　　玉竹道：“他是主动上前帮忙的，想救那两夫妻，可是他们是先被下了迷药，江雄说应该是他们中有人出卖了小姐。”
　　沈绣点点头自言自语着：“果然。”
　　“什么果然，小姐料到了？”玉竹吃惊道，一开始小姐脸都白了，这时却好像镇定下来了。
　　沈绣道：“没事。”
　　玉竹忙道：“什么没事？”
　　沈绣摇摇头道：“总之，兵不厌诈吧。”她一直都是以最坏的结果作打算，请了两个游侠扮成夫妻，讲好条件，又从西边请了十个游侠来保护他们，只是没想到是先下了迷药，不然这两人也是有些功夫的，可能也能逃出生天，可那样，对她来说就让人看出这是个假的证人了。总之，死了人总不是好事，沈绣心下也是无奈。
　　玉竹一惊，不可置信的扳着沈绣的肩，眼里满期待的看着沈绣的眼睛。
　　沈绣笑笑点点头，玉竹低呼一声，高兴站起来将沈绣抱在怀里：“我的小姐，你，你这心眼子，你，唉！我可怜的小姐，老太爷在，哪是让你小小年纪承受这样的穷思极虑的，我可怜的小姐。”玉竹狠狠吸了吸鼻子，拍拍沈绣的头。
　　玉竹坐下，看着沈绣，忽然道：“小姐那日说你看到他们了。”
　　沈绣点点头，凑近用气声道：“不是有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吗？什么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玉竹忙掩了沈绣的嘴小声道：“小姐别说了，这可不兴说出来。”
　　沈绣点点头道：“你也乏了，去好好洗洗睡个觉，明日陪我去铺子看看。”
　　玉竹点头站起来道：“小姐也好好睡，不要思虑过多。”
　　沈绣点点头，玉竹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