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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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水冲刷掉手上的血迹，凯尔文将杀好的鱼扔进盆子摆到了指定位置。
这间旅店的所有人都亲切的称呼他为“凯尔文小姐”。
身为男人的他，模仿了他人的皮囊，是一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凯尔文对时间的概念很弱，记不清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 马车上，束发的女人探出车窗，她将手中的糖果扔向路人，大喊，“祝你们快乐。”
热闹起来的氛围吸引了他与同伴艾冥的注意力。
“我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艾冥说道。
艾冥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可那一次却失信了。凯尔文的记忆里只留下那一抹红色长发在空中扬起的画面。
为了寻找同伴他模仿了那女人的模样，希望能从别人那里获得消息。他的目的顺利达成，很快获得了“她”要前往北村的信息。
他独自前往了北村。因此，错过了留在东村的同伴。
艾冥为了杰拉尔这个新生儿选择长居石洞，没有人类食物的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血来喂养孩子。
多年后的某一天，回到东村的凯尔文得知一则“恶魔绑架了人类孩子”的故事。
听闻主人公有着红色的长发与灰色的皮肤后，他匆忙赶往东村。
到达时，石洞内已经空无一人，里面的摆设也因失去力量支持将要化成灰，他打量着，从那些玩意毁掉的速度上判断出自己已经晚了一天。
“艾冥！”他不死心地高喊。
回应的只有阴森的回声。
离开之际，墙壁上的符号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将那串人类的文字刻在了自己的身上，在学习之下他明白了那是一个名字：杰拉尔·艾冥。
这意味着什么呢？他不明白。 〗
“凯尔文小姐！”
听见店内的叫唤，凯尔文离开后厨，推开小门，进入大厅，看见来人后，微微皱眉。映照于他眼眸的，是两名教会之人。
流法环视周围，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见站在前台的是一位人形恶魔。
杰拉尔在闻到味道的那一刻，下意识就要看过去，庆幸的是，他发现了流法的举动，及时把头扭开，看向了大门外，感受到的视线，令他背后发凉。
他们在借这种行为，来委婉的通知那位恶魔，他们并不想跟对方在这里发生冲突。
流法凑近杰拉尔身旁，在与店员的交流中自然地打出了一个“五”和一个“一”的手势。
这代表，对方在青级或以上。
“凯尔文小姐！你帮忙登记一下，给他们两个人安排好一点房间，我去把外面那张通缉令换成新的。”店员摩擦着手掌，帽子上还有些未融化的雪。
“好的。”凯尔文笑意和蔼，她招了招手，“两位尊贵的客人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流法看了一眼杰拉尔的模样，怕他露馅，干脆代为回答，她语气平缓：
“流法·斯坦与信亚·福杰。”
她态度自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杰拉尔没有特意纠正。
自信亚死后，破格升级为领使者的杰拉尔成为了她的搭配。不过，两个人都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因为杰拉尔也时常将流法喊做“弗洛尔”。
“好的客人。”
凯尔文看似温柔的眼神从两人肩膀上的黄金配饰上滑走，他提起柜台上的笔完成登记，接着将本子朝向他们:
“请确认一下，名字是否正确。”
流法与杰拉尔交换了个眼神，一同上前，检查名字过后，接来了一本小册子，里面是房间的位置分布图，供他们挑选。
在这场交流中，双方都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仿佛只是普通的客人与店员。
杰拉尔将选择房间的任务交给了流法，不知为何，流法挑了很久，他有些无聊，随意拿了记录客人的名单。
他翻了一会儿被凯尔文温和提醒，“不好意思客人，那是很重要的东西，请把它还给我。”
“哦，抱歉。”杰拉尔将本子直直的往前面推了过去。
摊开的这一页恰好记录着这一周的客人，杰拉尔不经意瞄到一个好似在哪里听过的名字。
他记得，自己曾在中村，与弗洛尔一起，遇见过一名流浪少年。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做休亚。
休亚·伊恩。
杰拉尔下意识在心底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请问休亚还在这间旅店吗？”杰拉尔好奇地问。
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他很难不认为是一种缘分。
凯尔文柔声回答，“抱歉，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他合上本子，收进柜子里。
杰拉尔略带歉意得说，“是我的问题，请见谅。”
凯尔文莞尔一笑，“这不是什么大事。”
流法终于做出了决定，“我选这一间，他是隔壁这一间。”
凯尔文笑道，“好的，尊贵的客人。”
他转身将挂在墙壁上的钥匙串拿下，找到对应地拿给了流法，“请拿好。”
“谢谢。”
“不客气。”
流法与凯尔文客套后，示意杰拉尔跟她离开。两人走上二楼，进了同一间屋子。以防万一，他们把交流写在了纸上。
两人是因为信徒的汇报才来到这边的。因指南转动无法指示大概方向，所以他们与普拉多那一对兵分两路。
经过这家店铺门口时，他们闻见了一股奇妙的香味，身为教会之人的他们立即明了。
只因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他们就被店员请进了屋内。
杰拉尔在纸上写下：【像她这类的恶魔，有些棘手。我们需要观察她一段时间，好区分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像斯康久那样的混蛋。】
流法看着杰拉尔递来的纸，一言不发的将纸上的“她”更正为“他”，然后交还到他的手里。
杰拉尔震惊，快速提笔：【理由是什么？】
流法不急不缓的接过笔与纸，写下：【经验。】
杰拉尔点点头没有多问，对流法很是信任。
这件事情被流法上报给了教会，确认了此处结界彻底消失却没有劣性恶魔作恶的原因，是因为有较为高级的恶魔存在。
杰拉尔在这一晚睡不着，他坐在床上，盯着床头摆放在花瓶内的野菊花，闻着那清香的气味总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回忆要浮现出来。
失眠许久，终究是无果后，杰拉尔下了床，踩着拖鞋走出屋外透气。室内，那股香气弥散在每一处空气中。
杰拉尔是一个讨厌香水的男人，但并不讨厌这股味道，如果这不是出于一位恶魔身上的话，他一定会喜欢上这股香味。
他走下楼，守夜的店员被他轻微的脚步声惊醒。
“怎么了？客人？”
“我可以去屋外散散心吗？”
“天还没亮呢，这也许有些危险。”店员慢半拍反应过来:
“天哪，我竟然忘记了，您是一名教会之人，我为您开门，但我会再次把门锁上，等您回来的时候，请敲敲门。”边说，边裹起外套去开门。
杰拉尔很喜欢与这类人相处，他们的态度很友善。
“好的，麻烦您了。”他应道。
大门打开，锁落在了店员的胳膊上挂着，“我的荣幸。”
杰拉尔走出大门，踏入雪地，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他随便看了几处地方，那些地方门门外贴着的通缉令已经被风雪摧残的破烂不堪。
“即使弗洛尔真的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认出来吧。”他自言自语道。
忽然，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引起了杰拉尔的注意，他快马加鞭地跑过去。
这座小镇的地形比杰拉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他经过了许多个拐角，然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嗯？”杰拉尔望着眼前黑色的高墙，愣了一下。
高墙上尖锐的装饰物被白雪伪装，但由路灯而反射的光为旁人提了醒。
杰拉尔边后退边打量这样的高度，随后蹬着旁边的墙壁向上越过了高墙。
安全落地后，他感到后背一阵凉，扯着衣服一看，原来是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他庆幸铁枪头没有刺进身体只是刮破了衣服。
风雪交加下，杰拉尔循着血腥味跑，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虽然暂时无法准确的描述出来，但他明白，只要他赶去现场就一定能表达出来。
他像是猎犬在漫天雪地里狂奔。
一个清晰的念头，比他预料中要出现的早——对方正引诱自己过去。
血的腥味，与那人的香气逐渐混合在一起。视野中，遥远的方向，那人的身影渐渐放大，慢慢清晰，是一个紫发的男人。
紫发，水蓝色的长袍，以及被风扬起的那根麻绳，似乎都在提醒杰拉尔，他们曾在哪里见过一面。
杰拉尔微怔了一下，硬着头皮问:
“你把我约好这个地方，想做什么？”
他大致清楚眼前的人就是店铺内的“凯尔文小姐”，因为味道相同。
凯尔文的脚边有一只正在流血的黄级恶魔。
它的味道很是普通。
“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大概有……”凯尔文卡住，他对时间的概念真的很差。
杰拉尔握紧武器，等待下文，见对方迟迟没有说出口，忍不住地问，“大概有多久？到底有多久嘛，你快说啊！”
话音刚落，一个雪球以完美的弧线砸在了杰拉尔的脑袋上。
“我应该就快要想起来了，请先不要打扰我。”凯尔文捏着另外一个随时准备出手的雪球。
杰拉尔无奈地等待，由于太过漫长，他在期间甚至堆起了一个模样不错的雪人。
“很长，很长。”凯尔文索性这样形容。
“嗯。”杰拉尔没放在心上的朝着凯尔文应了一声。
蓦地，令他不可思议的一幕映入眼帘，惊得瞳孔睁大，立马抱起雪人的脑袋往凯尔文那里用力扔过去。
凯尔文没有躲闪，他冷静地背着身子，伸手往身后一划，随即，手像是刀一般劈开了那只黄级恶魔的脑袋。
他沾着血的手接住了杰拉尔扔来的大雪球，说道，“我刚才说道哪里？”
杰拉尔跑来把雪人脑袋抱走，语气无奈地说，“说道你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是的，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凯尔文蹲下身，用地面上的雪抹干了手上的血迹:
“在这么多年里，你们的驻守者有汇报过这里任何的问题吗？”
他接着说，“除了今年这里的水纹结界彻底消失的事情外。”
杰拉尔把雪人脑袋摆正，用拳头给它捅出两个眼睛，事后，他双手叉腰，一副自以为聪明的模样:
“你不会是想从我这里套什么话吧？”
凯尔文眯了下眼睛，他的感觉时而迟钝，时而灵敏，“看来教会真的出事了。”
杰拉尔震惊得睁圆了眼睛，心想: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凯尔文轻声喃喃，像是在思考:“水纹结界消失，是不是代表天狼的能力快被耗尽？”
他问道，“一旦天狼的能量殆尽，你们教会之人是不是就会失去对抗能力。”
杰拉尔为了听清连呼吸都放慢，他没有去回答凯尔文的问题，而是真诚发问:
“你真的只是平凡的生活在这里吗？”
“是的。”凯尔文像是猜出杰拉尔之后的提问似得，说道，“你可能在好奇，我为什么要使用另一副皮囊。”
一个强大的恶魔，伪装成别的模样，在旁人看来，就是一种阴谋。
他的眼神中流露一丝的悲伤，“因为我在等待，等待有人能认出那幅模样，这样或许能让我明白那串文字的意义。”
杰拉尔云里雾里的听着，“哦。”
“你的反应很平淡。”凯尔文说道。
“我的脑袋并不聪明，如果你是想一个和你说话的人，你应该去选我的搭档。”杰拉尔用手指给雪人画出了一个“微笑的嘴巴”。
“我们曾在乌魔山见过一面。”凯尔文说:
“你给我留下了较好的印象，而且从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所以我认为，选择你要更为安全。”
杰拉尔犯贱的笑，“该不会是你打不过她吧？”
凯尔文也笑，笑着伸出了手掌，露出他右手掌心上蓝色的五芒星图案。
杰拉尔收敛了笑意，他捏了捏空无一物的手掌。回忆着凯尔文刚才的发言，他突然聪明起来，“是那束野菊花？”
凯尔文轻轻点了下脑袋。
那个花瓶里沾了凯尔文的血，吸收着他的血的花朵自然散发出与他相似的气味。那股味道会令杰拉尔离开房间，甚至离开店铺。
于是，他站在这里割破了自己的手背，任血的味道融入狂风暴雪中，谁知一只黄级恶魔比杰拉尔来的更早。
身为高阶恶魔的他，不知是从何开始，已经不再把低阶恶魔视作伙伴，只看做是补充自己的一种养分。
凯尔文拿出一本书递到了杰拉尔的面前。
杰拉尔不解地顺手接过来，“这是什么？”
“这里的亡者名单，从他们的岁数上，你可以看出，我没有引诱任何人将灵魂卖给我。”
名单上竟是些年长者，没有恶魔会特意收起年老体弱的灵魂。
“这是真的吗？”杰拉尔有些疑惑。
凯尔文不负责任地说，“这是我偷出来的，就交由你送回去吧。”
“什么！”杰拉尔不可置信，“快告诉我这是假的!”
“是真的。”凯尔文拍了拍杰拉尔的肩膀。
杰拉尔扶额，特意翻到第二页去看书本上的印记，上面醒目的印着：【东之典】。
“嗯？”他愣了一会儿，半响才问道，“这里是禁忌地，只有规定的人才可以通过，你是怎么把它拿出来的？”
“我可以模仿他人的模样。”凯尔文记得，当时他是变幻成了一个不停咳嗽的男人才成功进去拿出这本书的。
看着杰拉尔此时痛不欲生，不知如何是好的面容，凯尔文微笑着把书拿回来，他说，“我会把它完好放回去的。”
“请您尽快。”杰拉尔的语气很诚恳。
“请放心。”凯尔文盯着杰拉尔看了一会儿，他说:
“很神奇，从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一股从未在他人身上体验过的熟悉感。而且你和其他教会之人很不一样，你让我觉得，你很温馨，你很好。”
杰拉尔扯了扯一边的嘴角，语气别扭，“对于教会之人来说，您这可不是夸奖。”
凯尔文双手抱胸前，柔声地说:
“也许是我的偏见，但我见识过的许多教会之人，他们都恨不得将恶魔通通杀死。”
“确实是你的偏见。我认识的同伴从未都不是这样的人。”尤其是他的前任搭档弗洛尔。
杰拉尔接着说，“不过，我是由恶魔养大的人，所以我不认为所有恶魔都是不可饶恕的。我痛恨的是那些折磨人类的劣性恶魔。”
凯尔文转而问道，“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算是相信吧。”杰拉尔望着凯尔文示弱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道：
“我曾遇见过一只绿级恶魔，他伪装的非常好，表面上是和蔼可亲家伙，背地里却哄骗了无数悲哀的女人，让她们送出了自己的灵魂。”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我还能相信你，已经算是很好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