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他竟然渣了师尊》太玄菌

36、长生的代价（16）

　　锵——
　　王离持刀震开迎面砍来的弯刀，刀背猛拍在马屁股上，高声吼道：“休要恋战，撤——”

　　他意在突围，且据斥候来报，缠住吴成的不过是凉城一列精锐小队，因此匆匆前来，带的不过百人，不成想来的竟是北蛮人装备最精良的骑兵队“赤棘”，赤棘在战场上从来所向披靡，王离曾随李明澈追着他们深入敌军腹地，若不是李明澈深谙兵者诡道之理，利用天时地利之便将他们耍得团团转，硬碰硬铁定会吃亏。

　　猎隼嘶鸣着掠过头顶，此时晨光熹微，王离看着天边，咬牙横刀置于胸前，将胸膛上插的几支箭的箭尾削掉，忍痛勒马转身，吼道：“往山谷里撤——”
　　赤棘们的战马嘶嘶低吼，四蹄蓄力向前一跃，像狗似的在王离等人的背后穷追不舍。

　　从交战地往西，大小山峰连绵不绝，低洼处就形成了形状各异的河谷，加上山间多风，常年侵蚀之下，山壁被开辟出奇形怪状的口子出来，有的仅容一人通过，有的宽若府门。王离只来过这里一次，不曾深入，因此带着余下四十余人在山谷沟壕之间穿梭，好不狼狈。

　　路不好走，赤棘们的战马屡屡碰壁吃痛，发出不安的鸣叫声，面对那不见尽头的山谷，竟开始原地打起转来，生了怯意。
　　“南周人，太狡猾！”为首的赤棘高扬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手指了几个不同的方向，“分开追，定要将他们扼杀在此！”
　　“是！”

　　叶青云到达交战地时，日正中天，四下冰雪融化，寒气如针扎般浸入骨髓，众人都冷得打起寒颤来。
　　雪化之后，露出底下覆盖的一层鲜红，叶青云下马去看，见那血色还很新，显然正是王离与敌军交战时留下的痕迹。

　　张季腿脚不便，只掉转马头走在叶青云身侧，问道：“大人？”
　　幸亏天公作美，风雪不再肆虐，她沿着那痕迹一路探寻，最终确定了一个方向，旋即翻身上马，带着身后二百余人往远处的山峦进发。

　　快进山时却下起了大雪，叶青云下了马，沿着山壁攀到高处，将整个山谷的地形地貌尽收眼底。
　　张季问道：“大人，可是看到那些杂种踪迹了？”

　　叶青云摇了摇头，在兵士的搀扶下落了地，“马蹄印有进无出，里头的路不好走，想来北蛮人尚未得手，王将军他们还在同北蛮人周旋。”
　　张季想了想，“那咱们直接进去？”

　　叶青云站在山坳口，转头望向山中，眼珠黝黑不见波澜。
　　“追兵数量并不多，却能将王将军逼至这个地步，来的定然不是普通兵马，咱们只可智取。”

　　马蹄将掉落在地的头盔踩得粉碎，马背上的赤棘小队长勒马而立，示意其余人安静，听声辨了会方向。
　　山谷中寂静非常，连鸟雀的声音也几不可闻。小队长心生躁意，骂了一句什么，眼前忽被风沙迷了眼睛。

　　这谷中坳道乱七八糟，哪里来的风沙？
　　原来是山壁上无端落下些泥尘，簌簌洒了他一脸，那小队长囫囵抹了把脸，抬头去看。

　　此时日头西斜，加上四周山壁丛生，光线本就不好，小队长眯起眼睛看了半晌，目之所及尽是怪石嶙峋的山壁，着实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他想要下令往另一个方向探查时，忽见一块圆滚滚的山壁动了动。

　　小队长扬起的手戛然而止，其余赤棘见他不动，纷纷不明所以地沿着他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
　　那圆滚滚的山壁原是一块硕大的石头，立在最高处，先是动了一下，又一下，随即剧烈地颤动起来。与此同时，四周山壁顶上的各种怪石也陆续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在山谷里回响，阵阵不绝。

　　小队长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吼道：“跑——快跑！”
　　赤棘们猛夹马腹，六神无主地四下逃窜，但已经晚了——

　　两侧的怪石以千钧之势自高处坠落，迎头砸向这列仅十人的队伍，人与马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很快被山石淹没。
　　剧烈的动荡过后，山谷中再无生息，除了回声在山壁间不断回荡，久久不息。

　　叶青云站在高处，听张季汇报这列小队尽数被歼灭，无一生还，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示意他们稍作休整，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连绵的山谷中，一阵阵的山石坠落声毫无规律地响起，叫人心里发紧，但由于队伍分散，山石坠落的声音又远远盖过了人的惨叫声，其余赤棘并不知其缘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执行任务。

　　王离被下属搀扶着，躲进了一个背风的山洞里，一个年级小的将士正拿匕首给他割开胸前的衣襟，露出那三支透骨的箭镞来。
　　小将脸色发白，将那匕首在火上烤了又烤，低声道：“将军，我要给您取箭，还请您忍耐一下。”

　　王离面上血汗交错，几乎看不出原本面容，闻言只是阖眸点头。
　　小将家中做的是医馆生计，此时虽害怕，手却很稳，牢牢攥住箭尾，深吸一口气，猛然拔箭，鲜血迸溅，王离只觉得脑中空白了一瞬，旋即有更深的痛楚自胸前蔓延开来，忍不住闷哼一声。

　　小将赶紧为他止血，又拿匕首在下一支箭镞处划开小口，方便取箭。
　　与此同时，山谷中忽传来轰隆巨响，震得人鼓膜发疼。那小将手一抖，下意识回头去看。

　　王离嘴唇都咬破了，勉强抬眼，只看得见远处的滚滚沙尘，他忍着那刻骨的疼痛，颤巍巍伸手一把攥住那小将手腕，粗声吼道：“别走神，继续！要快！”
　　小将急急回神，不再管耳边传来的动静，专注手下功夫。

　　三支带血的断箭散落在地，小将仔细削去烂掉的皮肉，上了药，拿干净的布料将伤口包扎好，王离已经靠着山壁疼昏过去了。
　　方才他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命令部分人留守，其余人出去小心探查四周，遇敌不必久战，逃命要紧。

　　小将握紧了手中的刀，靠着山壁坐在王离身侧，不敢稍离半分。
　　巨响过后，四周寂静可闻，小将也抵不过袭来的困意，靠着山壁闭上了眼睛。

　　王离虽在昏睡中，意识却因疼痛逐渐清醒，耳边忽传来一阵嘈杂声，他眉头微皱，奋力睁开双眼，就见身前站了一人，手持火把，望着他露了个温和的笑容。
　　她脸上灰尘遍布，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

　　赤棘首领解下腰间的水囊，猛灌了一口，囊中装的是酒，喝了浑身发热，最适合在雪天里行军作战。
　　首领啐了一口，恨声道：“这群南周狗，狐狸似的，不好抓！”

　　此时天色已然黑尽，首领所带不过二十人，同其余小队一样，在这山谷中打转。
　　方才山谷中那阵巨响离他们极近，说不准是发生了什么事。

　　首领正同几个心腹商议接下来的动作，忽闻一个方向传来嘈杂声，问他们：“怎么回事？”
　　“老大，抓到了个老鼠！”
　　那赤棘手里提着个瘦小的人，像拎小鸡仔般把他拖到赤棘首领身前，“我刚才出去放水，见这南周人鬼鬼祟祟，怕是想偷袭咱们！”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哇=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