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别黑化》时非雨

3、药浴

　　自与谢展宁商议后，不多日，清以风便去了时邈峰，时邈峰主司药理，弟子专精医术。

　　入夜，萧映寒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沉思，

　　---总感觉师尊从昨夜醒来后，变得不同了。以往的师尊总是疏离，鄙夷且嫌弃。可昨夜的师尊，虽然也是冷冷的，但是给我感觉很清净。说不上来，但能明显感觉到，似乎少了以往的嫌弃，或许是我想多了。刚思及此，敲门声响起。
　　“请进”
　　见入门的是郑西怡，萧映寒起身行礼后问道：
　　“不知道郑师姐此时到访是为何事？”
　　“四师弟，师尊让你戌时去养心殿西院找他”
　　“养心殿？师尊。。受伤了吗？”
　　“师尊并未告知，师弟去了便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师弟了。”
　　“多谢师姐。”
　　郑西怡走后，萧映寒躺回床上想：
　　----不知道师尊这次又打算做什么，如果是以前的师尊，根据以往花样百出的经验，叫我过去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错觉吗？
　　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对方稍微改变一下态度，自己心里竟然生出了些许期待，难道我也像其他外门弟子一样被师尊的外表迷了眼吗? 不管了，去了再说。

　　戌时，养心殿
　　萧映寒看着西院里唯一亮着的房间敲了敲门。
　　“进来”
　　清冷的声线，淡淡的从房间传来。
　　他遵声推门而入，入眼便是一个浴桶，冒着丝丝热气，清以风站在浴桶后，背对着他，在案桌上配着药。
　　左侧是排布整齐的药柜，右侧隔着坠帘是休息的床榻。
　　萧映寒不明所以地站在浴桶前。
　　“把衣服脱了，坐进去”
　　清以风依然背对着他，边配着药边说。
　　“哦”
　　虽然不知道师尊要对他做什么，但他还是很听话的脱了衣服。

　　身后传来了入水的声音，清以风也没有分神，继续调配着需要的剂量。换做寻常，他其实完全可以将配药的活丢给药堂的弟子去做，但是萧映寒体质特殊，剂量稍微差池，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他要激活萧映寒的体质，又要防止配错剂量导致魔脉强于灵脉从而心神魔化。

　　入水后的萧映寒只觉得四肢温暖舒畅，并且随着浸泡的时间变长，他感觉到以往冷涩僵硬的
　　灵脉竟然开始有软化疏通的迹象。感觉到变化的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师尊为何要让我泡这药浴？”
　　闻言清以风放下手中药，转身看着他，
　　“你修为尚浅，又长期受到寒气侵袭，筋脉阻塞，这药浴可以疏通你的筋脉，激活你的身体。”
　　萧映寒坐在浴桶里看着他，头发披散着，眉目舒展，眸光熠熠，又带着困惑。
　　说完清以风随即转身，继续配着手上的药说道：
　　“从今天起，你每日戌时来这里，泡一个时辰的药，持续三个月，三个月后才能开始跟你师兄弟一起修习。”
　　“是，师尊”
　　二人不再多言，屋内回归安静，只有偶尔捡药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萧映寒静静的坐在浴桶里，看着清以风秀颀的背影一阵恍惚，回想起刚入宗门的种种遭遇，
　　师尊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也从没对他说过那么多话，更别提对他做任何解释。此刻即便什么都没说，但是看着那个配药的背影，他内心莫名感到安宁。甚至桶里的水已经微凉他也没有察觉。

　　清以风配好药后转身，看到萧映寒正泡着水看着他发呆，察觉到桶里的水汽已不再冒出，他皱了皱眉，走到桶边，将手伸进桶里，发现水确实凉了。
　　“水凉了为何不告诉我。”
　　“弟子不忍此时打扰师尊”

　　清以风没有再说话，用灵力让水温回暖。想着如果水凉了对激活灵脉的效果会打折扣，他不希望有任何差池。收回手后他走到门口道：
　　“桌上是一个月的药量，切记不可中断。”
　　“弟子谨记”
　　言毕，清以风便推门离开。

　　从那以后一个月里，萧映寒每日准点到养心殿药浴，清以风也会在一旁，有时在配药，有时靠在客榻上看一些典籍，或者在院外抚琴，偶尔水凉的时候会过来给水加温。然后又回到客榻上继续看起了手里的书卷。

　　许是以前很少跟清以风接触，萧映寒虽然现在每日仅仅与他见面一个时辰，但也能从这些细枝末节里感受到平素里清以风的生活。他知道师尊喜静，不爱多言，清而不冷。

　　也许是这一个月接触和熟悉，让萧映寒内心逐渐对眼前的人放松了警惕，在之后的一个月的里，他也变得放松随意起来，甚至偶尔在百无聊赖中，会波动桶里的水玩，不过在察觉到不远处的清以风放下将手上的书卷，撇了他一眼以后，便心虚的停了手。

　　两个月过去了，今日的清以风不像以往闲适的看书或者抚琴，他比平常约定的时间到的早一些。萧映寒没想到往日都是等他坐定以后师尊才姗姗而来，这次倒是来得早。清以风手里拿着一个方盒，见萧映寒到来，便对他说：
　　“你来的刚好，你的经脉已经温养两个月，今天是换药的第一天，也是激活你体质的第一天等下药浴时我会对你施针，无论身体如何反应，你且忍住。”
　　“弟子谨记”
　　“好了，开始吧”
　　二人不再多言，待到萧映寒入水一刻钟以后，清以风开始对着他前后背的几处要穴施针。萧映寒入水以后，明显可以感受到药确实不同了，如果说以前的药是软化愈合经脉，这次的药让他感受到了麻痒。

　　起初还只是手脚末端微微麻痒，他以为那是他的错觉，等到浸泡的时间越来越长，麻痒的感觉也从四肢向着躯干延伸，加上背上的针在刺激他的穴位，仿佛灵脉中的几个卡口被打开，麻痒感如大军入城侵袭而来，难受得他说不出一句话。

　　清以风了然，前两个月的药就是为了增强灵脉韧性，以免他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主动抛弃灵识激化魔脉，但是看着萧映寒不知是热气还是难受挂满汗珠的脸，清以风还是有些担忧，怕他扛不住。

　　清以风一边施针一边观察萧映寒的反应，还有半个时辰才能结束药浴，但是此刻萧映寒已经忍不住浑身颤抖，咬着牙，话从嘴里断断续续的飘出：
　　“师尊。。。我。。。好。。。。。难受。。。。”

　　清以风没有回答他，他此刻当然知道情况的严峻，两股磅礴灵力在身体不停对撞撕扯，如果不是他的药，此刻他的经脉应该已经被撑裂尽断，然而即便筋脉抗住了汹涌的灵力，他的身体是否能抗得住灵魔两脉的撕扯争夺，并且平衡这两种力量还未可知，此刻他要是贸然出手，可能会导致萧映寒体内的灵力失衡暴体而亡。
　　正思及此，萧映寒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来：
　　“ 好…………痛……好…………痒…………”
　　此刻萧映寒身体黑白两种灵气四溢，左右眼分别散着黑白两种灵光，面部扭曲狰狞的仰头大叫，眼看似乎快要支撑不住暴体。
　　“啊！！！………………………………”
　　清以风见情况不妙，心一沉，果断将手指抵上他的后背，丝丝灵力慢慢从他手指溢出，同时对萧映寒说，
　　“静坐宁心，收聚神光，引炁如体，达于天心。”

　　闻言萧映寒赶忙收摄心神。感受和协助引导清以风的灵力慢慢在经脉探索。清以风察觉到因为萧映寒的配合，他的灵力能够在两股庞大的灵脉中得以稍微顺畅探查，而不会导致激化暴体或者把他排斥出体外后，

　　稍微放心，便开始小心翼翼的给萧映寒的灵脉进行润养疏导，但他不敢注入太多灵力，也不敢分神，所以进度十分缓慢，也因为注意力的集中和灵力的精细调控而高度专注，清以风的额头也逐渐冒出汗珠。

　　随着清以风灵力的注入，萧映寒发现从师尊手指触碰的穴位开始，麻痒的痛感也在逐渐消退，虽然过程是缓慢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从后背开始麻痒的痛感也在向着躯干四肢逐渐消失，他的表情也随着痛感的消失而平缓。

　　等到麻痒的感觉完全消失，已是子时。萧映寒周身四溢的灵力已成功被收敛，双眸恢复寻常。

　　抵在他后背上的手指也放了下来，搭在了桶边。

　　萧映寒感受到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和灵力充沛，不由高兴万分，这预示着他终于可以跟他的师兄弟一起正式修行了。高兴之余他想到刚刚如此凶险的情况如果不是师尊，他随时有可能暴体而亡，念及此，他感激的转身，

　　“多谢师。。。 ”

　　感谢的话语正要出口，却看到一手搭在桶边闭目缓神的清以风，额头渗满汗珠，随着他的呼吸，偶尔一两颗混在一起，缓缓流过他的脸颊和鼻尖滴落在水里。
　　要说的话卡在嘴边，屋里静得出奇，只有清以风偶尔从额头滴落的汗水，砸在水面的声音。
　　此刻萧映寒看着清以风，那滴落的水声仿佛不是砸在水面，而是砸在他的心里。
　　静默了片刻，清以风睁开眼，看着萧映寒，
　　“今日你筑脉成功，做的很好，还有，不要让人知道你这身负灵魔两脉的秘密。”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清以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萧映寒看着他离开的背景，他知道，从今日起，一切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