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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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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白家火速派人发了见面邀请。
虚荣如白父,还没见沈星证实订婚的消息,就忙不迭将养女变凤凰的事迹传扬到大山南北,沈星早上看见街边犄角旮旯报亭都有灵嫣出嫁的消息——后边儿跟了一溜白家产业资料,合着这是借闺女打广告呢。
沈星觉得好笑,叫来秘书亲自吩咐好了今天的穿着样式,顺手在高档定制店给灵嫣挑了套品相绝佳的首饰、礼服和高跟鞋,附上一枚钻蓝订婚戒叫人打包送了过去。
回到家中,沈星父母还沉浸在变化之中难以适应,在餐桌前带着震惊余韵吃早餐。
沈星请了安,随着扶手踏步而上。
今天世界一盘和谐安宁,她要娶她要嫁,白家高兴它今日飞升的股价。
没人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沈星禁不住勾了勾嘴角。
***
白家装束不同于沈家木质的沉稳内敛,像是急着向外宣张着股爷们儿有钱的霸气。
沈星一身深蓝色西服伫立在舞池上,接过侍者托举餐盘上的香槟,随意检测了下餐盘竟是用纯金打造,无语且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白家靠军火武器起身,自三代前摇身一变高新技术企业,收购了大量子公司填充,逐渐将灰色势力洗白。
却不成想一直低调沉寂的沈家趁发展的风口异军突起,迅速吞并了一超引领下的多强,还慢慢进军吃掉白家的市场份额。
世人讲自此便是沈白两家双分天下,可只有沈星知道,白家近三代挥霍成性,没有半点经商头脑,唯一独女白杨更是为了继承权打得昏天黑地不知所踪。
明争暗斗之下,家主白翔深知大厦外表光鲜却内在中空,终有一日会倾倒不再,于是自二十年起便偷偷想着其他计划。
灵嫣就是那时被收养的。
白翔听够了三女儿为权利图谋的喋喋不休,摔门而去旅行,路过孤儿院时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个小女孩,那女孩瘦得可怜,全身血肉几乎不见分毫,但两个眼睛亮得可怕,还闪烁着暗紫的微光。
白翔发誓驰骋商场几十年,万从花中过,从未见过如此震人心魄的眸子。
他当即带这女孩回家,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复仇计划。
***
“沈星,你在听我说话吗?”
思路拉回,沈星意识到白家小女儿白杨正在宴会上对自己说话。
“请问,明日是否有空……”沈星试图唤回注意力,对面女人显然做足了阵仗,礼服开叉从领口一直眼神到腰,整个人柔弱无骨地半靠在她身上,眼神和唇线若有若无在空气中拉着丝。
毫不意外,这蠢女人心里绝对想着,与其被家族养女钻开钻石富二代的心口,倒不如我一步到位撬个墙角。
沈星嗤笑一声,背着手悄么声打了个响指,没人注意空气中兀自出现一段实体信息链。
她借口离开这场寒暄,神不知鬼不觉将荧幕的信息链替换为自己刚取出的那一段,定了个时。
反正都是鸿门宴,不如给这场宴席再撒上几点颜色。
她转过头,白杨仍带着一脸媚意含情脉脉盯着她,沈星持着得体的微笑回应,无声说道:“蠢蛋,下次记得换个人招惹。”
然后静等好戏上演。
***
趁着在场众人寒暄的空挡,沈星在阁楼上找到了正伫立在落地窗前望着喷泉发呆的灵嫣。
光影打在她的侧脸,挺直鼻梁上若隐若现泛着光点,睫毛阴影坐落在涂了淡雅腮红的细腻皮肤上,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清透的美感。
灵嫣听到脚步声转过来,看到沈星,眼眸一紧,似乎有点害怕。
她穿着一袭布裙,看似坠着星钻,但沈星只不过简短扫了两眼,就发现这只不过是平价商场随意买来的陈年批发货,只不过穿在灵嫣身上才显得出尘。
沈星走过去撩起灵嫣的裙摆,入眼一双塑料拖鞋,上边还粉饰现状地黏了只破树脂蝴蝶。
沈星失笑,舌尖在口腔转了一圈,缓缓抵住后槽牙。
很明显,有人把自己送给灵嫣的高定礼服换了。
灵嫣见过沈星之前发怒的模样,当时她刚被白父送给原主不久,屡次脱离掌控却未果,惊惧之后逐渐将希望转嫁于沈星身上,期望她能资助资金,逃出这地狱一般不由自主的生活。
但显然,原主用身体力行告诉了她,卑贱出身之人终究只是个到手的玩物,她玩完就罢,不要妄想能有一丝机会和心力放在自己身上,妄想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于是灵嫣赶紧捕捉痕迹缩回了脚,将沈星撩起的裙摆徐徐放下,带着略微讨好的涵义看着她:“沈小姐,您的身子金贵,别费了您的眼。”
沈星愣了一下,脑海里迅速回顾了一遍原身对灵嫣床上床下做的那些破烂事,心中怒火、尴尬和不忿火苗骤然升起。
明明灵嫣刚到白家时还是个不谙世事、天真灵动的小姑娘,可如今却成了这幅哪怕拥有惊人天赋却备受压抑不得施展的讨好型人格。她深吸一口气——
灵嫣,你何必这么卑微?
“今早送来的衣服呢?”沈星压着火问。
“啊?”见灵嫣一头雾水,沈星立刻知道自己精心挑选的礼服首饰压根儿就没经灵嫣的手。
“他妈的——”沈星这三个字几乎是从上下牙缝里憋着发出来的,她方才一直在想,那搔首弄姿的女人白杨为何给自己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感情她是鸠占鹊巢,把秘书今早送到白家的衣服据为己有了!
沈星转身从扶梯走向大堂,此时正是晌午时分,白家家主刚站在布置好的演讲现场,花环、礼炮齐聚一地,众人举着香槟,等着当下最劲爆的喜讯即将被宣告。
白翔抬头看到沈星从扶梯上走下,忙不迭叫声“乖乖女婿”,订婚仪式还没走,自己倒是先把内心的欢喜吐露出来,引得众人狂笑。
沈星在众人或看戏八卦、或讨好艳羡、又或鄙视不屑的眼光中三两步下来,冷眼穿过所有人聚集的圆环,无视了一切敬酒或攀谈的意愿。
她大步流星走到白杨面前,一把揪住她胸口开叉的布料:“给我脱下来。”
“什、什么?”别说白杨,就连身经百战的家主白翔都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得不知道作何反应是好。
周围人惊呼,隐藏猜测一波接着一炮。
沈星纵横娱乐场多年,家族势力又雄厚不可动摇,明面上备受崇敬,但到底人人都知道他就是个玩溜子二货,仗着家底人五人六,早被很多人看不顺眼。
窸窸窣窣的嘲讽声从四面八方传出。
-“沈大小姐终于藏不住了,我就说嘛,纨绔就是纨绔,想指望她正常一天都终究只能是海市蜃楼。”
-“白家也是幸运,多亏亲生女儿没有被沈星瞧上,否则够他白翔喝一壶的——你看他今天订婚宴那么高兴的样,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呢。”
-“只可惜了沈家二老,戎马一生生了这么个完蛋玩意儿,操。”
沈星也听到了这番议论,但她毫不动容,仍旧一字一句对着手下的白杨说道:“别让我再重复一遍,把衣服给我现、在、脱、下、来!”
好事之人来打圆场:“嗨沈大小姐,你别——”话没说完,直接让沈星打乱了拳脚。
“不脱是吧?”沈星松开攥着白杨领口的手,转向白翔:怎么,我倒不知白家快落得半道崩殂,贵千金还要偷我送来的衣服?”
白杨丢了大人,哭得梨花带雨:“我没有——”
沈星甩开白杨意欲搭上的胳膊,气得发笑:“我今早亲手给灵嫣挑的礼服,你心安理得穿在身上,怎么着,这大好的日子跟我在这玩儿狸猫换太子呢?”
她翻开吊牌:“Uniosso品牌,全手工缝制,这件全球仅一件,大好的日子,你别在这跟我说鬼故事。”
谜题揭晓,白杨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大小珍珠往下落,哭得上下不接气,眼神一个劲向台上的老爹身上求助。
“我再问你一遍。”沈星蹲下身来,放轻声音说,“你脱不脱?”
白杨只是哭,半点动作的意思也无。
“好吧,这场戏没了,咱们来看场别的刺激的。”沈星拍拍手站起身来,手指往白翔身后的屏幕看似不经意地一挥,“谍战剧,怎么样?”
爆炸声轰然兴起。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甚至有人以为是恐怖袭击,撒腿就跑,跑了两步才发现只是荧幕里的杜比音效。
此时播放的是前几天灵嫣发布会上险些被投掷炸弹的片段,镜头一转,坐在控制室内和绑匪商量安防炸弹时间地点的主谋,正是白杨本人。
没有人再会同情白杨了,在场的富商当场就开始派人排查自己的车和随身用品的是否有被安了蹊跷——毕竟有其女必有其父,能派杀手暗杀和自己同吃同住十几年的养女妹妹……
白家,其心可诛。
事发突然,白翔气郁攻心,几近当场晕厥:“我、你——沈星,你踏马就是个疯子!”
沈星站在一片混乱之中,背后尽是争吵喧嚣。
她就像是背对战场爆炸火星飞扬却从不回头望的投掷将军,带着一脸轻笑和无所谓地摆了摆头——
没关系,谁说疯子不能做得更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