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新]》陌**草

8、6

　　季予情曾批判程蔓是一个挑剔的人，从买房一事就能看出来。
　　程蔓说最理想的居住环境是小区绿化好，房子南北通透，还不用爬楼梯。可B市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近几年房价飞涨，大有赶超上海的势头。开发商们为了高效利用有限且昂贵的土地，新建小区的绿化带正在减少，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正在缩小，二十层以上的电梯公寓正在增加，南北通透的房子越来越稀缺。
　　她之所以不惜花血本买下这套房，一是因为这个小区的绿化带占整个小区面积的百分之五十以上，二是因为这套房的户型正好是南北通透的，三是因为她在寻遍B市五环以内的所有楼盘后，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价格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的南北通透的电梯公寓几乎没有。
　　季予情未能与心爱之人终成眷属，深知世间无十全十美之事，她教育程蔓对人对事对物都不要太苛刻太挑剔，否则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悔之晚矣。
　　程蔓在她的影响下也逐渐试着用辩证的眼光看待问题，虽然这套房在一栋无电梯的六层板楼的第五层，但权衡了一下利弊得失，还是物有所值。
　　而且她也从爬楼梯的过程中找到了乐趣，譬如，每天通过至少爬九十级台阶成功地消耗掉了她体内多余的卡路里，她引以为傲的纤腰和平坦的腹部得以丝毫没走样地保持了下来。

　　季予情曾对她买房的动机深表不赞同。
　　她说，“你现在还没跟林洛诚结婚，就已经开始寻找婚后吵架离家出走的住处，那是不是代表你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信心呢？你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有分手，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而且一旦结婚你们就对彼此有了责任，感情应该更加牢靠，你怎么会提前预测到你要闹离家出走那一出呢？如果林洛诚知道你买房是出于这种心态，他会作何感想？”
　　程蔓最头疼别人跟她讨论爱情与婚姻，但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不想有所隐瞒，“予情，如果婚姻只是我跟他两个人的事，我信心百倍，可是他妈搬过来常住，那么婚姻就变成了我们三个人的事。林伯伯过世了，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她儿子，我也不可能要求她搬出去住，这样未免显得我太不懂事，林洛诚又是孝子，从小到大没对他妈说过一个不字，如果他妈不主动提出和我们分开住，他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我只怕自己尽了人情最后还不讨好，所以我必须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立的空间，万一以后真跟他们起了什么矛盾，我好歹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即使大家相安无事，我也需要这样一个让我耳根清静的地方。”
　　良久，季予情深深叹了口气，感慨道，“林洛诚英俊多金，才华横溢，最难能可贵的是十几年来都对你一心一意死心塌地，是当老公的理想人选，我给他打九十分，可多了一个孤独的妈妈，反而要给他减二十分，最终得分，七十分。”
　　这次谈话最终以程蔓的扑哧一笑告终，她说，“好赖他也及格了，如今要找个及格的男人当老公也不容易，好多男人初婚不及格，要重修一遍才及格。”
　　虽然她跟林洛诚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如最初在一起那般热烈，但她内心里还是相当在乎他的，而且她清楚，错过了林洛诚她未必能找到更好的，所以即使有时候跟他妈妈发生些冲突，她也只是用若即若离的态度对他略施小惩，从没动过分手的念头。

　　满腹心事地爬了九十级台阶回到家，程蔓往重重地往沙发里一倒，大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一口，门铃就响了。她懒懒地瘫在柔软的沙发里不想动，是季予情去开的门。
　　“洛诚，你来了。”听着季予情和气地招呼，她略微直起身子，后背松松地抵着靠垫。
　　乐乐一听到他最喜欢的林叔叔来了，蹭地从餐厅里跑出来，热情洋溢地奔向那道修长的身影。
　　林洛诚弯腰抱起他，温和的嗓音里带着笑意，“我们乐乐又重了。”
　　乐乐指指自己右边脸蛋，用稚嫩的声音提醒道，“林叔叔，你忘记亲我了吧？”
　　林洛诚微微一笑，解释说，“叔叔这两天感冒了，怕传染给乐乐，这次就不亲了。”
　　乐乐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不解地问，“那上次我发烧了叔叔不也亲了我吗？叔叔就不怕被我传染吗？”
　　林洛诚笑意更浓，目光更柔，语气更软，“叔叔是大人，不会被小孩传染。”
　　季予情伸手从他怀里抱过儿子，“乐乐，让叔叔休息一下，妈妈陪你一起看迪斯尼好不好？”
　　乐乐敌不过动画片的诱惑，同时又对林洛诚依依不舍，急得眉头都皱了起来。林洛诚看穿他的心思，对他说，“等你看完迪斯尼叔叔再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乐乐瞬间笑容如花儿绽放，“好吧，叔叔要等着我哦。”

　　季予情抱儿子进房间后，客厅里恢复了宁静。
　　林洛诚再次弯下腰，脱鞋，换鞋，动作不徐不疾，灯光下他的神色温和而淡然。
　　抬头，见程蔓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他不由地一笑，调侃道，“看得如此专注，是不是想我了？”
　　迎着他和煦温暖的笑容，程蔓也不好再拿前几天与他妈妈之间发生的不愉快说事，但心中的疙瘩毕竟还没解开，她语气有些生硬地道，“感冒了不在家歇着，跑过来干嘛？”
　　林洛诚走到身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你了。”
　　程蔓不能否认，在听到他说“我想你”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丝甜蜜划过，但她依旧嘴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看都看腻了，有什么可想的？”
　　林洛诚抬起手臂圈她入怀，语气里有小小的失落，“原来你看我看腻了，难怪我打你电话你都不接。”
　　程蔓心中一疼，像只兔子一样乖顺地偎依在他怀里，不再说话。直到感觉到包裹住她身体的温度越发灼人，才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拿手背去试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量体温没有？”
　　“量了，三十九度二。”
　　“那你还过来？！”程蔓恼了，若不是考虑到他是病人，拳头早就往他身上招呼了。
　　林洛诚一脸无辜，“你不来看我，我只好把自己送过来让你看了。”
　　“你怎么过来的啊？！”
　　“开车过来的啊。”
　　“你简直是疯了，你还要不要命？！”某人气急败坏。
　　某人却用一种特理所当然且云淡风轻的调调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有自己开车才不会晕车，今天本来头就晕，要是打车来，我恐怕半路上就晕了，怎么来见你？”
　　某人气得无语凝噎，可某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再次搂住她，头低下去，额头抵着她的肩膀，软绵绵地说，“我现在头痛得要命，你温柔一点，行不行？”
　　程蔓顿时觉得心房某处变得异常柔软，满腔怒火霎时间化为乌有。
　　这个林洛诚，总是有办法收服她。